“難道在你心裏,隻有你的弟弟妹妹,隻有你的家人;那我呢,我在你心裏,難道就一文不值?”杜少航把手放在胸口,看著女人,深情的、情真意切的。他想讓她告訴他,在她的心裏,他終究意味著什麽。


    迎上他的目光,裏麵的深情讓她動容。可顧明琴不明白,既然那麽愛我,為什麽不願意等待,不願意支持?


    更重要的是,顧明琴漸漸地發現,在自己心裏,根本就沒有此人。


    若不是看到了李鳳妹的肝腸寸斷、陳思婉的非君不嫁,曾幾何時,顧明琴還以為自己和杜少航之間就是愛情。相敬如賓,一輩子白頭到老,就這麽簡單。可當她剛才說出解除婚約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好像是卸下來千斤重擔,渾身輕鬆。


    或許,兩個人從一開始就不是愛情。及時止損,或許會來得及。


    自然,這樣的話,顧明琴不願明明白白說出,傷人心之事,顧明琴做不出來。自己是不愛杜少航的,但不得不承認,杜少航是真愛自己,就衝這一點,有些話也不能說的太直白。


    迴頭看向窗外,月光皎潔,今天天氣不錯。顧明琴閉上眼,思量一陣,迴頭麵對著杜少航,才說道:“少航,我知道你對我的一片情意,我很感動,隻是……弟妹年幼,叔公年事已高,二叔三叔不靠譜,我是沒辦法了,隻能擔此重任,你總不能讓我眼睜睜地看著弟弟妹妹流落街頭,是不是?”


    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杜少航有些失望,他閉了閉眼,壓製著即將爆發出的怒火,認命地點點頭:“好,你關心明音、嶽衝,我可以理解,那醫館裏的事,和你有什麽關係,你幹嘛要去參與?”說到這,杜少航擰起眉頭,臉上明明白白寫滿了不悅,“你們家有兩個成年男子,他們完全可以自己經營醫館,憑什麽非要你一個女子在外麵拋頭露麵,成何體統?”


    “這是我們家的事,與你無關……”說起這個,顧明琴聲音冷漠。


    “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的事,我憑什麽不能管?”按住她的肩膀,杜少航語氣嚴厲、咄咄逼人。


    “未婚妻又怎麽樣,過幾天解除婚約,我和你就沒關係了。”一時情急,顧明琴脫口而出。說出這話,才意識到杜少航很受傷,便於心不忍。躲開他的目光,她對他說道,“這是我們顧家自己的事,用不著你來參與,我們顧家自己會解決……”


    “你們顧家的解決方法就是讓一個女孩子出去拋頭露麵?”杜少航冷哼一聲,語氣不屑。


    他這樣的態度,讓顧明琴現在就一個想法,打人,往死裏打。她握了握拳頭,拚命地克製著內心的暴力,盡可能平靜地說:“這是我們顧家的事,總而言之一句話,與你無關。”最後一句,顧明琴加重語氣,好像是在刻意強調,“少航,你應該知道,就算不是為了弟妹,為了醫館,現在這個時候,我嫁給你,也是不合適的。父親剛去世,我作為女兒,怎麽著也要守孝三年的。”


    “沒必要。”杜少航站起身,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說道,“明琴,我們倆的婚事,滬城人盡皆知,他們是可以理解的……”


    “就算是全天下人盡皆知,父親剛剛去世三個月,讓我嫁人,也是不行,最起碼要一年之後……”


    “可奶奶這麽大年紀了,你讓她等一年,你怎麽忍心?”杜少航再次埋怨顧明琴,這一迴,埋怨於她的無情。


    “這是你的奶奶,不是我的奶奶,她高不高興,和我有什麽關係?”顧明琴反問。麵對著杜少航臉上的難以置信,這一迴,她沒有內疚的避開,而是勇敢的迎上,我就是這個意思。對視片刻,顧明琴收迴目光,歎了一聲說道,“少航,解除婚約,我和你就沒有關係了。關於這件事,我希望你迴去以後,提前和他們說一聲,畢竟老人年紀大了……”


    “你不嫁給我,你想怎麽樣,孤獨終老嗎?”男子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


    顧明琴冷笑,為了你這樣一個男人孤獨終老?開國際玩笑,你以為你是誰?嘴角上揚,浮出一絲冷笑:“鄙人的終身大事,就不勞杜公子費心了。杜公子還是早日謀得良配,喜結連理,遵從孝道,和夫人早生貴子,讓杜老夫人有朝一日可以死而瞑目吧。”


    “你……”指著顧明琴,杜少航惱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在他看來,顧明琴說出這樣的話,根本就是對自己的羞辱。


    斜睨著他,顧明琴不說一句,隻是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冷笑,隨後收起笑容,甩開他的手,便徑自往前去了。就在此時,一股力量拉著自己的胳膊,逼得她猛地後退幾步,好不容易站定。一抬頭,便撞上男人憤怒的目光—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變心了,剛才那個姓方的,和你是什麽關係?”


    聽到她這樣的問辭,顧明琴惱了,咬了咬牙,一字一頓的說出四個字:“無可奉告。”說完,就要再次往前走。還沒走幾步,便聽見一聲憤怒的厲喝—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顧明琴還未站穩,就感覺到一股力量扯動著自己的胳膊,用力一拉。顧明琴本能地向後一仰,腳下不穩,似乎被什麽絆了一下,一脫手,連連向後退去,隨後向後一仰,一屁股坐在後麵的椅子上,頭不小心磕在牆上,好痛啊。顧明琴咧了咧嘴,勉強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明琴……”


    一聲驚唿之後,傳入耳膜的便是踉踉蹌蹌的腳步聲,隨後就被人握住了手心,那個急切的聲音再次響徹耳畔—


    “明琴,你怎麽樣了,你睜開眼睛,睜開眼看看我……”


    因著這話,顧明琴徐徐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男子焦急的麵容,好像是快哭了一般。雖然不得不承認,對於他,顧明琴並沒有愛情。但麵對著他的關切,顧明琴依舊感動。本想說些什麽,卻發現口渴難耐。抿了抿唇,艱難地開口:“能不能幫我倒杯水?”


    似乎沒想到顧明琴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杜少航一時愣住了,站在那裏,紮著手,顯得無措。這時,對麵的女孩抬起眼皮,瞧了自己一眼,微微動了動幹澀的嘴唇,似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杜少航好像是猛然間迴神,忙點點頭:“哦哦哦,我去給你倒杯水。”說罷,返過身,匆匆走到桌子旁。


    顧明琴靠在椅子上,看著男子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千。她知道,他是急了,是太在乎自己了,所以才沒頭沒腦的問出那些話。顧明琴雖然已是不愛,可內心深處,也充滿了感動。如果可以,自己也願意嫁給他,和他相守一生。誰規定,夫妻之間一定要有愛情?隻不過現在……


    “水來了。”杜少航端著水杯,走到她麵前。


    “謝謝。”嗓子的幹澀讓顧明琴早已迫不及待,接過水杯,放在唇邊,就要喝個痛快。誰知此時,杜少航突然叫住了她—


    “等一下。”說出三個字,杜少航沉默了,看著顧明琴,抿著唇,似乎過了很久的思想鬥爭才說出了一句話,“有點燙。”


    顧明琴反倒是愣住了,看著男人,有點不解,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但那目光柔情款款,更讓顧明琴感受到他一往情深。輕輕點頭,,衝他微微一笑,摸了摸水杯,確實是有點發燙,但也不是不能喝。顧明琴口渴難耐,來不及多說什麽,端起茶杯,就痛痛快快喝了起來。


    “明琴……”杜少航輕喚一聲,本想說些什麽,卻在關鍵時刻住了口,看著對麵女孩喝的痛苦的模樣,他的手在下麵一握一鬆,臉上陰晴不定,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喝了茶,嗓子裏沒那麽幹澀了,顧明琴頓覺渾身輕鬆,長鬆一口氣,擦了擦嘴角的水漬,不經意抬頭,卻發現杜少航臉上的難色,不由地一愣,本想一走了之,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起身,隻是問道:“那個陳思婉讓你安排我在這裏和你見麵,到底是什麽目的?”


    “你怎麽知道是她……”杜少航震驚萬分,隨後又擺擺手,慌忙否定,“不不不,這事和她沒關係,是我自己想見你……”


    “那你是怎麽知道我會出現在這裏?這些日子以來,我要去哪兒,除了我自己,隻有叔公知道,難道是他告訴你、是他讓你在這裏安排?”顧明琴反問與他。顯然,杜少航沒有防備,顯得手足無措,一時答不上來。顧明琴等了一會,見他不答,然後才說,“少航,你我認識這麽多年,彼此間相互了解。我知道你,按照你的為人,是絕對不可能約著我在這裏單獨和你見麵的。因為你知道,這樣的見麵,對於你我來說,名譽都會受損,這不合適。就算是你想見我,去顧府找我不就完了麽,原來都是這樣的,何必偷偷摸摸的呢?告訴我,那個陳思婉到底和你說了些什麽,你就迫不及待,想要和我單獨見麵?”


    顧明琴說完,抬起眼,滿懷期待地看著他,等著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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