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天這麽晚了,麻煩他們也不太好。我剛才簡單的檢查了一下,應無大礙。這樣吧,你先照顧一下,如果實在不行,再把他們叫過來。”


    顧忠連連點頭,吩咐著家丁們小心翼翼的扶起顧鑫,扶著他迴了房間。顧忠跟在他們後麵,一路上也是千叮萬囑。看見顧忠如此仔細,顧明琴也是欣慰不已。雖然因為父親的去世,顧家陷入了低穀、陷入了困境,可對自己來說,好歹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家人,大家團結一心,顧家必然可以脫離困境。顧明琴有理由相信,而且信心滿滿。


    餘光一撇,眼見著顧嶽成想趁著這個機會離開顧家。顧明琴一步過去,抓住他的胳膊:“你想幹什麽?”


    “我,我,我……”看著姐姐,顧嶽成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你等著我,我們好好談談。”顧明琴拉著他不放。雖然她清楚,自己一個女人的力量,自然比不過他,可賭的就是他尊重自己,不敢反抗。果然,弟弟隻是掙紮了幾下,便不動了。


    目送著家丁們扶著顧鑫小心翼翼地離開,李鳳妹也隨之而去。臨走前,看了眼顧明琴,微微頷首,好像是讓她放心。此時此刻,在顧明琴心裏,對於李鳳妹充滿了感激,這段時間,多虧有她了。待得所有人離開以後,顧明琴才拉著弟弟:“跟我迴房。”說完,急匆匆地朝前走去。


    “大姐……”本能地喊了聲,但姐姐拉著自己的胳膊,使得顧嶽成一時也停不下來,隻能踉踉蹌蹌的跟著姐姐朝前走去。


    迴到房間,顧明琴還沒開口,顧嶽成卻早就迫不及待了:“大姐,你為什麽就不相信我呢?”


    “相信你?相信你什麽?是相信你那個陳錦顯不可能殺害父親,還是相信你說的叔公隻是猜測?”顧明琴反問,不等他迴答,又補充一句,“還是那個問題,你真的相信何東說的,咱們的父親是一個嗜賭成性的亡命賭徒嗎?”


    聽到這話,顧嶽成渾身一震,不由得抬起頭,望著對麵的姐姐。姐姐也看著他,眼神裏布滿了堅定。是的,他不相信,不可能。父親是個潔身自好之人,絕對不可能去那種肮髒不堪的地方,但是……


    “就算真的是那個何東胡言亂語,汙蔑父親,也不能證明這件事一定和陳叔叔有關係,說不定他想故意的栽贓嫁禍給陳叔叔……”


    聽了弟弟的分辯,顧明琴差點笑出了聲,該說的已經都說了,弟弟居然還要因為一個女人,替自己的殺父仇人說話,自欺欺人的說話,顧明琴真的不知自己該哭還是該笑。抬頭看著天花板,深吸一口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低頭看著弟弟:“你說何東是想栽贓嫁禍給陳錦顯,為什麽?既然要栽贓,為什麽到了最後,還沒有把他的名字說出來,為什麽還要自殺?你真的相信那個何東是因為借不到賭資,一怒之下,害死了父親?”


    “我,我,我……”顧嶽成吞吞吐吐,難以迴答,蹙眉想了一會,抬頭看著姐姐,“雖然我不知道何東為什麽要害死父親,但我真的想不出來,陳叔叔為什麽要對父親不利?爺爺是陳叔叔的救命恩人,很久以前,我們來往密切,逢年過節,陳叔叔帶著思婉過來,我們也經常去他們家……”


    “你也知道很久以前。難道你就沒發現,這幾年,兩家人已經沒有了來往了嗎?”顧明琴又是一句反問。看著弟弟,隻見對方愣了一下,蹙眉不解。移開目光,顧明琴接著說,“大概是因為我們年紀太小,事情又非常複雜,所以一直以來,父親在我們麵前都沒有說過什麽。”


    “叔公把這件事告訴我時,就和我說過,如果不是父親主動提起,叔公也不會提前告訴他。為什麽說是‘提前’,那是因為爺爺臨終之時交代了叔公,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叔公隻能在他臨終的時候,把事情告訴父親。父親臨終時,才能傳給下一個繼承家業的人。你我都知道,父親讓嶽衝學醫,如此不出意外的話,父親將會把這個秘密、這個秘方傳給他。而你我,都沒有了解的資格。”


    “可現在,事發突然,嶽衝年紀還小,提前讓他知道這個秘密,不但危險,他也沒辦法理解。其實,父親去世的時候,叔公都在懷疑。按理說,父親的屍體是在野外、山腳下發現的,不管是不是意外,作為官府,都應該仔細調查清楚。可是呢,父親的屍體僅僅在義莊呆了半天時間,就被人送迴來了,得出的結論就是喝醉了酒,失足落崖。不僅如此,那個吳大人還以天氣炎熱、容易滋生病患為名,讓我們趕緊埋葬。”


    聽了這話,顧嶽成瞪大了雙眼,搖著頭,好像是難以置信。


    想起父親,顧明琴淚流滿麵,擦了擦眼角,接道:“父親去的突然,我也是傷心至極,沒考慮那麽多,隻想著讓父親早日入土為安。隻有叔公,覺察出端倪。親自跑到衙門口喊冤,說出疑點,卻被以隻是猜測、不足為證為名,簡簡單單打發了。”


    “那個吳大人……”顧嶽成握緊了拳頭,氣憤、激動。


    “叔公當然看得出來,那個吳大人是在包庇兇手,可那又如何,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所以,這麽久以來,叔公早出晚歸,你以為他是像原來那樣花天酒地?不,他是去找證據。”說到這,顧明琴一臉正色,“好不容易,他找到了那個王老頭,卻沒想到差點落入懸崖,幸虧有人出手相救。”


    “叔公受了傷,動不了的,情況緊急,隻能我去……”


    “我也可以的。”顧嶽成突然大叫。


    “你也可以?”顧明琴冷笑,反問弟弟,“如果有人告訴你,害死父親的是那個陳錦顯最信任的人,甚至於陳錦顯就是幕後黑手,你會相信麽?你會去認真的調查嗎?”


    “我……”姐姐一個又一個的逼問,讓他說不出口,不知如何答複?是啊,如果有人告訴自己,殺父仇人是思婉的父親,自己會相信麽,能接受嗎?就算是現在,這個事實,自己仍然不願意接受,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長長的舒氣聲響起,鑽入耳膜的是姐姐平靜的聲音—


    “其實當初,叔公迫不得已把事情告訴我時,千叮萬囑,不讓你知道。可是我反對了陳錦顯的提親,把你關了禁閉。我就知道,我們之間的隔閡開始了,如果再不說,誤會越來越深,這個顧家怕是要兄弟鬩牆了。”說著,顧明琴深深地看著弟弟。看了一會,收迴目光,“所以我和叔公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把事情告訴你……”


    “叔公說的話,你真的相信嗎?”顧嶽成突然打斷姐姐的話,激動地問道,看著她,目不轉睛。


    “你的意思是說,叔公是在騙我,他說的話,都是假的?”顧明琴半眯起眼睛,反問弟弟,“照你說來,我們不應該相信自己的親人,反而應該去相信一個外人?”


    “我……”顧嶽成一時語塞,因為他發現,自己想出來的理由在姐姐麵前是那麽的蒼白無力,甚至於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根本就是個笑話。


    “好吧,叔公的話,我可以不信;但是父親的話,我不能不信。父親從一開始就懷疑上了陳錦顯,而且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五六年來,兩家人沒有任何交往就可以說明問題。”顧明琴說著,正色看著弟弟,“當然了,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畢竟聽你的口氣,叔公在你眼裏隻是個外人,而父親也已經死了,死無對證。所以你寧願相信兩個外人,也不願相信你的親人……”


    “姐……”顧嶽成有些生氣,姐姐怎可如此評價自己?


    顧明琴無動於衷:“不過有一件事,是我的親身經曆,因為這件事,我敢肯定,陳錦顯就是害死父親的兇手。就算不是直接殺人,怕也脫不了幹係。”


    “什麽事?”顧嶽成握緊雙拳,尤是緊張。


    看了他一眼,顧明琴故作不見:“今日審案結束,陳錦顯陳思婉父女倆攔住了我,再次向我提親,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大姐……”顧嶽成很是激動,卻不想話未說出,便迎來了姐姐的一記瞪眼,顧嶽成本能地低下頭,閉了嘴,偃旗息鼓。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若是姐姐態度溫和,自己還能頂上幾句、反駁幾句。可如果姐姐態度強硬,他也隻能閉上嘴巴,低頭認錯。縱然在他看來,大部分情況下,自己是無錯的。


    看到低了頭,顧明琴也不再為難他,就剛才的話繼續說下去:“我拒絕了以後,得到的是一堆警告。那個陳叔叔警告我,不要太固執,父親已經死了,若是我固執己見,不願意從善如流,是會害人害己的。嶽成,你說說看,那個陳叔叔這話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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