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公,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盡早安排嶽成入京,盡可能不給他們機會碰麵。”


    顧鑫點點頭,支持她的安排:“還有一件事,就是那個何東。陳錦顯肯定會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這樣殺害家梁的罪名,說不定就落到了何東一個人的頭上……”


    “何東會認嗎,那可是死罪……”


    “有東麗人撐腰,他陳錦顯什麽幹不出來?”顧鑫輕蔑的一聲冷哼,雙手握拳,重重地砸在床板上,麵色扭曲,露出憤憤的表情。平靜了一會,他抬頭看向顧明琴,接著說道,“知道我為什麽要和你說這些嗎?我就是想告訴你,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能將秘方的事說出來,甚至於陳錦顯暗中和東麗人勾結之事,你也隻字不能提,你明白了嗎?”


    “叔公……”聽了此話,顧明琴震驚萬分,前一個條件她理解,畢竟事關重大,說出來容易引起恐慌;可陳錦顯勾結東麗之事,本來就是投敵賣國的齷齪肮髒之事,這樣的事,憑什麽要為他保守秘密?這不是助紂為虐嗎?顧明琴這樣想著,就要把話說出來,迴頭,卻見顧鑫輕輕地擺擺手—


    “丫頭,你別著急,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這件事不說,我也有我的考慮。”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麵前的年輕女子,顧鑫嚴肅地說道,“其一,陳錦顯和東麗人勾結之事,我們雖然是心知肚明,可有證據嗎?沒有。如果無憑無據,貿然說出,對方倒打一耙,我們反而會陷入被動,如果再被對方顛倒黑白,我們恐怕就有嘴說不清了,那個吳大人和誰是一夥的,你不會不知道吧?”說著,深深地看著顧明琴。


    見她點點頭,看來是明白了,顧鑫於是就接著說下去:“還有,就算對方沒有反咬,我們知道了他們的秘密,他陳錦顯也不會放過我們。原來是猜測、不敢肯定;現在肯定了,我們知道他們的秘密,你覺得他們會坐以待斃嗎,他陳錦顯可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主兒…...”


    看了一會女孩,顧鑫收迴目光,以手掩唇,咳了幾聲,把手拿開,才接著說道:“丫頭,我和你說這些,是想提醒你,不管明天發生什麽事,那何東認罪也好,不認也好,坦白也好,不坦白也好,你一定要冷靜,記住我說的話,不該說的別說……”


    “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他陳錦顯逍遙法外、爹爹就這麽白死了嗎?”顧明琴眼中含淚,心有不甘。


    “何東是拋屍之人,並非無辜,一命抵一命,也算是老天開眼。至於他陳錦顯,現在還不是時候。”提起這件事,顧鑫也是目光恨恨。迴頭看著女孩,見她緊抿雙唇,臉上盡是不甘之色,想是誤會了,便急忙安慰道,“丫頭,你不用擔心,那個陳錦顯作惡多端,我是不會放過他的。吳天石和他勾結、沆瀣一氣,通過他,根本就不可能把他拉下來。還有一個月就是一年一度的醫者大會,如果在那個時候,將他不經允許、擅自拿病人進行新方實驗,我管保他身敗名裂、吃不了兜著走。”


    “真的有把握嗎?”


    “走著瞧吧。我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時間。”說到這,老人深深地看著顧明琴,希望她理解。


    顧明琴雖心有不甘,卻也明白大局為重的道理,便點點頭說道:“叔公,你放心,孫女自有分寸,會把事情處理得當的。”但見老人閉上眼睛,安慰般地點點頭,形容有些疲憊,便不忍打擾。隻是說道,“時間已是不早,叔公剛才受驚了,既然刺客不會再來,叔公就早點休息吧。”


    老人閉著眼睛,微微頷首,掀開被子就要躺下。顧明琴急忙走過去幫忙,幫老人蓋好了被子,準備走時,卻被老人拉住了胳膊,迴頭看去,老人已經睜開了雙眸,看向自己,再次叮囑道—


    “明日或見分曉,不管結果如何,切不可衝動行事。”顯然,顧鑫仍舊放心不下,於是再度叮嚀。


    顧明琴抿著唇,微微一笑,拍著他的手安慰道:“叔公,你就放心吧,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大局為重。”對方閉上眼,欣慰地點點頭。顧明琴趁機移開他的手,放入被窩,再次為他掖了掖被子,轉身出門,然後便無聲無息的為老人關上了房門。


    感覺到什麽,顧鑫緩緩地睜開雙眼,抬眼望去,房門緊閉,顧明琴已經離開。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望著窗外,微微擰眉,似陷入了沉思……


    離開顧鑫的房間,顧明琴抬頭看看,走廊上安安靜靜,別無他人。此時才突然憶起,家人都被自己送入城外別院,目前,家裏就剩下自己、顧鑫、李鳳妹,毫不冷清。不知弟妹在別院如何,安不安全?顧明琴突然有點後悔將一家人送入別院,好歹一家人在一起,互相之間總有個照應,也好過一天到晚提心吊膽。


    不過,按照顧鑫的意思,敵人在沒有得到秘方之前,應該不會做出滅門慘案這樣的事情來,最起碼,顧家還是安全的。隻是自己心裏放心不下年幼的弟妹,也讓她對早晨的大轉移,產生了懷疑,自己這樣做對不對?她覺得自己必須找一個可以信得過的人好好的商量一下。


    叔公嗎,已經休息了,再加上年紀偏大、受了驚嚇,好不容易睡著了,此時再去打擾,似乎不太合適。現在看來自己隻有一個選擇……


    看了看前方的路,顧明琴輕歎一聲,緩緩向前。走了幾步,卻又停下了。還是算了吧,她對自己說。已經是晚上了,說不定那個李鳳妹迴到房間裏,就已經休息了,此時再去打擾,似乎也不太合適。畢竟人家是客人,而且沒見到那位白公子,必然是鬱鬱寡歡、心事重重的。此時去打擾,姑娘有心事,在自己麵前,恐怕也說不出什麽。


    思及於此,顧明琴打了個哈欠,反身走向自己的房間。不知為什麽,這一路上,顧明琴總是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總覺得附近有人。好像,好像就在自己身後。可每每迴頭看去,卻又空無一人。是自己多心了嗎,還是那個刺客,亦或是那白沐秋、白公子?


    迴過身去,後退著,打量著自己身後,空無一人,可那種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明明是自己的府邸,自己最熟悉的環境,卻讓顧明琴一時間恐怖又害怕。來不及考慮緣由,她迅速轉過身,倉皇而逃,向著自己的房間。好幾次被自己絆倒,卻來不及多想,爬起來接著跑……


    好不容易迴到自己的房間,迅速鑽進去,關上房門,靠在門上,沉重的喘息著。


    過了好一會,沉重的唿吸慢慢地平息,她轉過身,重新打開房門,拉開一條縫,向外張望。門外安安靜靜,除了樹影斑駁,沒有任何異常。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顧明琴長鬆一口氣,重新關上了房門,以手撫胸,慢慢地讓自己平靜。


    待得冷靜下來以後,顧明琴不由地捫心自問,自己到底在怕什麽?怕鬼,怕陳錦顯,怕東麗的刺客?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頭有點昏沉,可能是起來的太猛了。顧明琴以手扶額,慢慢地走向床邊,閉著眼,憑感覺,掀開被子,躺了下來。


    雖然是閉著眼,顧明琴卻不敢真睡,畢竟家裏出現了刺客。雖然對方的目標不是自己,可自己也要驚醒著,準備著,避免再度發生意外。


    就這樣,顧明琴一晚上似睡非睡,早上起來有氣無力,吃飯的時候也是無精打采。顧明琴如此這般,讓顧鑫看在眼裏痛在心裏,自己是不是和她說的太多了?本來就是一個天真爛漫的花季少女,自己卻害的她因為家族之事,明日提心吊膽、瞻前顧後,是不是自己給她的壓力太大了?家族存亡、榮辱,這麽大的責任不能、也不應該由她承擔。可問題是,在顧家,自己真的找不到第二個可以扛起顧氏重任的族人。顧家棟、顧家韋都不行。


    “叔公,我想等一會去把明音、嶽成他們接迴來。”放下碗筷,顧明琴同顧鑫商量。見他蹙起了眉頭,似是不滿,便繼續解釋道,“叔公,你別誤會,不是我不想保護嶽成他們,而是覺得城外別院也不是安全之地,東麗人那麽厲害,難保他們找不到,畢竟那麽多人呢,想藏也藏不住。還不如一家人在一起,就算是出了什麽事,也好有個照應。你說是不是,叔公?”


    “現在你是一家之主,這樣的事,由你決定吧。”顧鑫淡然地說道,好似並不在意。


    “叔公?”顧明琴有些吃驚,老人的意思是,給自己放權?


    顧鑫抬了抬手,示意她冷靜,然後輕歎一聲說道:“昨晚出事以後,我仔細地想了想,像現在這樣,一家人分在兩個地方,的確是不合適。表麵上確實是保護了他們,可實際上,城外別院也不是什麽秘密居所,想要找到,也不是難事,何況東麗人本來就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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