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去,女孩也看著他,目光淩厲,不卑不亢。這讓她心頭一沉。


    “這話從何說起啊?”陳錦顯仍然是故作糊塗,嘻嘻哈哈的笑著,一臉無知。


    “陳叔叔聽不清我說的話嗎,因為你的一壺酒,我們家藥庫全部被毀了。陳叔叔真的覺得無話可說麽?”顧明琴有些激動,禁不住抬高了聲音。


    “大侄女,你這是幹什麽,消消氣,消消氣。”陳錦顯勸道,下意識地伸出手來,想拍拍她的肩膀。不想,女孩輕輕一閃,讓他撲了個空,手舉在半空,陳錦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尤為尷尬。定了定神,好像是認命一般,陳錦顯點點頭,“我承認,我確實是給了你二叔一壺酒,可我隻是想讓他拿迴家,獨自一人開懷暢飲,從來沒想到他竟然會把酒帶去藥庫,這不是胡鬧嘛。大侄女,這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不關你的事?據二叔說,那壺酒,他就喝了一口,就暈過去了。陳叔叔,你告訴我,這該如何解釋?”


    “你是說,那壺酒有問題?”陳錦顯試探地發問,“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壺酒,我曾經喝過,味道不錯,不應該出現問題的,怎麽會……”


    對麵的女孩一語不發,隻是唇角微揚,冷冷地看著。


    不知為何,麵對女孩嘲弄般的目光,陳錦顯竟有些緊張。握了握拳頭,又鬆開。皺起眉頭,好像是思量著什麽,邊想邊說:“大侄女,你說的這些,我真的不明白,我隻是把酒送給你二叔,至於他什麽時候喝,在哪裏喝,我都……”抬頭看了眼女孩,對方還如剛才一般,麵色陰沉,一語不發。


    陳錦顯想了想,卻又說道:“如果真的是有什麽貓膩,應該是人。”


    “人?”顧明琴皺起眉頭,假裝不解。


    陳錦顯連忙點點頭,繼續解釋道:“大侄女,我剛才說過,這壺酒我本來是打算第二天晚上和你二叔一起開懷暢飲,不曾想,來了病人,耽誤了。我於是就讓人先把酒給你二叔送過去,並且和他說明情況,賠禮道歉。眼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若不是酒的問題,那就是人的問題。”


    “送酒的人?”


    “不錯,大侄女果然聰明。”陳錦顯說著,豎起了大拇指,微笑地看著女孩,正欲再次開口,卻不想,女孩在這個時候突然發問—


    “那個人應該是陳叔叔你的人吧?侄女覺得,依著陳叔叔的小心謹慎,應該不會隨隨便便的在路上抓一個人,讓他過來送酒吧。”顧明琴反問著,意味深長,笑看著陳錦顯。


    聽了此話,陳錦顯身體微震,一抬頭,碰上女孩意味深長的眼神,心中自然明白。雖然憤恨,顧家怎麽會有一個如此聰明的女孩,讓自己的計劃不能入想象的那般順利;他心裏暗暗地告誡自己,一定要沉住氣,否則同歸於盡,自己什麽都得不到。隻要把顧嶽成把握在手,自己就有機會。


    側目看去,陳思婉和顧嶽成兩兩相望,情意無限。成了,看到這一幕,陳錦顯唇角微揚。


    輕咳聲響起,陳錦顯迴過神,對麵的女孩依舊冷眼看著,麵無表情。陳錦顯抬了抬手,安撫般地說道:“大侄女,稍安勿躁。你說的不錯,送酒的確實是我陳家的人我承認。當時情況緊急,病人已經來了,我就隨便找了個新來的學徒,讓他把酒送過去,其他的,也沒有多想。這個學徒在我們醫館也就來了半個多月,我還不是非常了解……”


    隨後話鋒一轉:“不過大侄女你放心,關於這件事,你陳叔叔我自然會查個清楚,如果真的和那個小子有關,你陳叔叔我決不輕饒。大侄女,不知你意下如何?”說著,咧開嘴,賠笑般地看著顧明琴。


    這還差不多,顧明琴點點頭:“那就辛苦陳叔叔了,侄女我恭候佳音。”


    “一定一定,應該的,大侄女放心。”陳錦顯拱了拱手,再次安撫道。隨後又微笑地試探,“那思婉和嶽成侄子的婚事……”


    “陳叔叔,你急什麽?事情還沒有個結論,著火的事,還沒有答案,陳叔叔就想讓我同意兩家人的婚事,也太天方夜譚了吧。”顧明琴慢悠悠的笑道。


    陳錦顯板起臉來,非常不悅:“大侄女,你什麽意思,難道你懷疑是我……”


    “不不不,陳叔叔,你誤會了,侄女從來沒說過,這件事與你有關。我隻是想要一個答案。”顧明琴說著,深深地看著陳錦顯,見他蹙起眉頭,似乎是不解、不滿。也不理會,隻是繼續說道,“如果事實證明,這件事和你陳叔叔毫無關係,完全是送酒人一人所為,待得惡人繩之以法,這門婚事,我們自然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否則的話,我們隻能是反目成仇,再不來往了……”


    “你什麽意思,你不同意我和嶽成哥在一起,還要把我當成仇人嗎?”陳思婉不服了,伸手指著顧明琴,厲聲質問道。


    “難道我說錯了嗎?難道你們燒了我們家的藥庫,我們還要痛痛快快、敲鑼打鼓地把你迎進家門,讓你們父女兩聯合起來,剝奪我們家產,然後把我們全家人掃地出門嗎?”顧明琴直截了當地反問,銳利的目光緊盯著對麵的陳錦顯,她就是要讓他明白,他所有的陰謀,逃不開自己的眼睛。


    非常明顯的,陳錦顯身體一震,雖然微不可見,但顧明琴卻清楚地看見了,這叫什麽,做賊心虛嗎?在心裏一陣冷笑,嘴上卻故意問道:“陳叔叔,難道侄女這麽做不對麽?”


    又是一震,抬頭看去,對麵的女孩目光淩厲,讓人如芒在背,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定了定神,陳錦顯笑著說道:“大侄女果然是考慮周到,謹慎小心。和你比起來,我們家思婉真的是不值一提啊。”迴頭看著女兒,輕輕地歎了口氣,似有些感慨,有些失望。女兒似乎不吃這一套,別過頭去,故意冷哼一聲。


    陳錦顯顯然是拿女兒沒辦法,也不想在她的身上耽誤時間,轉過身來,重新麵對著顧明琴,話鋒一轉卻說道:“不過叔叔我想提醒一句,過猶不及。有些事,最好裝裝糊塗。否則的話,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危及性命,那就得不償失了。”陳錦顯說著,也是意味深長地看著顧明琴。如果這丫頭真的明白一切,他的提醒,她自然會清楚。


    “多謝陳叔叔的提醒,陳叔叔的一番好意,明琴受教了。”顧明琴說著,微微欠身,表示感謝。然後站起身來,看著陳錦顯,接著說道,“陳叔叔說得有理,隻是明琴按照現在的情況,恕難從命。父親剛剛去世,顧家岌岌可危,有些事,明琴不得不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護家之心,萬望陳叔叔體諒。”


    陳錦顯看著女孩,微微握緊了拳頭,他知道,這女孩從此以後,怕是真的和自己反目了。隻要她在,自己想吞並顧家,拿到秘方,絕非易事。不過,女孩終究是女孩,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說白了,她根本就不是顧家的人。隻要自己把握好顧嶽成,這個顧家早晚是自己的。所以,此時此刻,還不能和他們徹底翻臉。


    思及於此,陳錦顯不但不氣,而且還頻頻點頭,哈哈大笑:“不錯不錯,侄女女中豪傑,非同一般,家梁兄真的是生了個好女兒啊。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過上幾日,待我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再來商量你我兩家的秦晉之好。”看見顧明琴點點頭,好像是同意了,不由得鬆了口氣,看來事情還有緩和的餘地。


    拉過女兒:“思婉,我們迴家吧。”說著,轉身就走,卻不想,女兒這時卻甩開了自己的手,大步流星的走向顧明琴,“思婉……”陳錦顯隻是喊了一聲,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憑什麽反對我和嶽成哥在一起?”毫無尊敬,陳思婉來到顧明琴麵前,直截了當地發問。


    顧明琴笑了:“陳大小姐,這話從何說起,反對?何以至此?”輕輕一笑,自顧自地說道,“且不說藥庫著火一事,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都或多或少的和你們有些關係,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最起碼,陳叔叔已經承認了,那壺酒確確實實是他送給二叔的。”說罷,抬起頭來,目光越過麵前的女孩,直接射向陳錦顯。


    “就算是我爹送給他的,那又如何,又不是我爹讓他拿到藥庫裏去喝,是他自己非要喝,我爹有什麽辦法,我爹又不可能一天到晚地看著他。再說了,也不是小孩子了,什麽地方能喝酒,什麽地方不能喝,難道他還不知道麽?”陳思婉不服氣地反問,“再說了,你二叔是個什麽樣的人,難道你還不清楚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不定這場火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放的火,想栽贓嫁禍於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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