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顧明琴刻意停了停,歇了歇。同時在夫妻二人臉上觀察一陣,才接著問道:“不知三叔覺得如何?”


    顧家棟抬頭看著女孩,深深的,過了好半天,才重重一歎,無奈地搖搖頭,感慨道:“家門不幸啊,沒想到我顧家棟有一天也需要為一身銅臭而奔波,實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聽到這樣的話,顧明琴緊抿雙唇,抑製住笑。斯文?斯文值幾個錢,能吃飽飯嗎?讀書人,就是自命清高,實際上,除了之乎者也,什麽也不會,什麽也不懂。顧明琴在心裏暗自慶幸,虧得三叔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功名,若是他考取了功名,為官一方,就衝他的死腦筋,能不能造福百姓,還是個問題呢。


    雖然是這樣想著,顧明琴卻並沒有把嘲笑的話擺在明麵上。一方麵,畢竟是長輩,心中再不滿,尊老愛幼,還是要做到表麵上的;另一方麵,聽他的意思,應該是要答應了,顧明琴不打算再說什麽不開心的話,節外生枝。


    “什麽時候出發?”感歎了一陣,顧家棟迴過神來,詢問顧明琴。


    “三天以後。”


    “這麽快?”顧家棟皺了皺眉頭,似有不悅、不滿。


    顧明琴苦笑一聲,有些無奈地說道:“馬上就要到各種藥材收割的時候,這個時候大批量上市,出去買,價格還可以便宜一點;過段時間,采購得差不多了,奇貨可居,到時候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此其一。其二,父親在世的時候,每當此時,不管藥田能不能豐收,都是要出去收集藥材、以備不時之需;現在,父親去世,耽誤了這麽久,本來就晚了。現在醫館恢複了,當然是要馬上出發,否則的話,今年的藥材夠不夠用,還是個問題呢。”


    顧家棟聽罷,微微眯眼,好像是若有所思。想了一會,他睜開眼睛,點頭說道:“好吧,我去,你容我收拾一下,三天以後,正式出發。”


    “那我就謝謝三叔了。”顧明琴微微欠身,真誠的表示感謝。


    安排好了兩位叔叔,顧明琴總算是舒了一口氣。在這個家裏,終於沒有好吃懶做之人了。雖然比之顧家棟,二叔顧家韋有些不靠譜。可不管怎麽樣,有顧鑫看著他。顧家韋這個人好麵子,當然不敢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對顧鑫出言不遜,顧鑫嗬斥他,也不敢迴嘴。所以過了沒幾天,顧家韋就每天老老實實地去到藥田報到,監督那些藥農。雖然看上去仍然是無所事事,可風花雪月之地,倒再也沒有逗留過。


    三天以後,顧家棟帶著幾個經驗豐富的藥師出發了。臨走之時,顧家棟顯得非常緊張,拉著顧明琴說個不停,顧明琴勸了好一陣子,才使得這個三叔慢慢地平靜下來,但還是蹙眉不安的上了車。顧家棟雖然離開了,但接下來的好幾天,顧明琴心裏都是惴惴,怕出什麽事。好在,四五天過去了,顧明琴沒有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幾個人也沒有提前返迴。顧明琴心裏的不安才算是告一段落。


    眼看著顧氏慢慢地恢複正常,醫館的生意也越來越多,收入開始增加,顧明琴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隻是有一件事,每每想起,令她轉輾反側、徹夜難眠,那就是父親的死因。


    在這之前,顧鑫和她關於這件事,都提出過異議,而且基本上達成了一致,顧家梁死於非命,而且是被人害死的。隻不過,關於這件事的調查,顧鑫不讓她參與,隻是讓她照顧好弟妹、照顧好醫館,具體的,他來調查,調查清楚以後,會給自己一個答案。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顧明琴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問,按他說的,照顧著弟弟妹妹,照顧著生意。隻是,差不多一個月過去了,顧鑫到現在為止,還是隻字不提,這讓顧明琴不得不懷疑調查的結果,隻是個意外,還是另有原因?每次吃飯的時候,她都忍不住開口想問問,可一來,弟弟妹妹都在,無憑無據的事,自然不好讓他們知道,尤其是嶽成;二來,每次看見老人疲憊的樣子,話到嘴邊,又不忍心開口了。所以一來二去,顧明琴都沒有問,到現在為止,仍就一頭霧水。


    事情的轉機是在一個普通的早晨,或者說,這算不得轉機,但那個人的到來,改變了接下來所有的事情。


    “顧大姐兒,你可來了。今天早上,我來開門,就看見一個女孩躺在醫館門口,陷入昏迷,怎麽叫也叫不醒,情況有點嚴重了。”


    早晨一去醫館,老遠就看見趙文明站在門口,看見自己,急忙招了招手,邊介紹情況邊拖著她往裏走。


    “什麽,居然有這等事?”聽了這話,顧明琴也是大吃一驚,“什麽人,你見過嗎?”


    “沒有,應該是外地人,反正我在城裏幾十年了,還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孩,我覺得應該不是本地人。”


    當顧明琴進了醫館,看見躺在床上的女孩時,不由地吃了一驚,怎麽會是她?一個多月過去了,自己差點把她忘了,沒想到她還是來了。


    “顧大姐兒見過此人?”看見顧明琴麵上有異,趙文明小心翼翼地問道。


    下意識地點點頭,顧明琴答道:“不錯,我見過此人,當初就是她,救了我們的命。”說話間,顧明琴沒有抬頭,至始至終觀察著女孩。輕輕地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隨後又急忙收迴,好燙啊,看來情況嚴重。抬頭看去,三位大夫皆是瞠目結舌,吃驚的望著自己。顧明琴來不及解釋太多,隻是問道,“就她一個人麽,還有沒有其他人?”


    趙文明搖搖頭:“沒有了,我是第一個來到醫館的,來的時候,就她一個人躺在地上,再無旁人。隻是在她的身上,還蓋了一件厚披風,不像是她的,倒像是一個男人的。”說著,拿起旁邊的衣服,遞給顧明琴。


    顧明琴打開一看,果然是一件男士披風,黑色的。顧明琴仔細地想想,那天見麵,那位公子身上並沒有披風,隻有一件白色的緊身衣。所以是不是他的,顧明琴也不知道,隻不過想到兩個人稱兄道妹的,必然是一家人,這件衣服就應該是他的。拿著衣服,走到大門口,向外張望了一會,雖然大街上人來人往,可卻沒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


    失望之餘,顧明琴收迴目光,重新走向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孩,她睡得很沉。幫她理了理頭發,顧明琴輕歎一聲,重新抬起頭來:“羅大夫,這位姑娘情況如何?”


    羅藝沙是醫館裏的婦科大夫,如果來了什麽女患者,一般情況下,都是由他接待。


    羅藝沙此時也看著昏迷的女孩,輕輕地搖搖頭:“情況不太好,我剛才仔細的檢查了一番,這位姑娘脈搏紊亂,氣息不穩。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她是躺在外麵,時間長了,受了涼。可這麽半天了,還是如此,我擔心她應該是受了很嚴重的內傷。”


    “受了內傷?不太可能吧?”馮德明表示懷疑,走過去,拉過女孩的手,仔細地為她把脈。漸漸的,眉頭蹙起,好像是不安,又好像是不解。


    “馮大夫,情況如何?”顧明琴湊到他麵前,有些急切地問道。


    “看不出來。”馮德明輕輕地搖搖頭,把女孩的手放下,迴頭看著顧明琴,見她微微蹙眉,露出不解之色,於是就接著說道,“正如羅兄剛才說的,這位姑娘脈象不穩,氣血紊亂,從表麵上看起來,確實是像受了嚴重的內傷,但根據我的經驗,此人不僅僅是內傷嚴重,而且很有可能是身中劇毒。”


    “中毒?”其餘三人都是大驚失色,瞪大了雙眼,麵麵相覷。


    顧明琴首先迴過神來,詢問馮德明:“中的是什麽毒,有解嗎?”


    馮德明並沒有馬上迴答,而是重新拉起女孩的胳膊,再次為她把脈。過了許久,慢慢地放下。抬頭看著幾人,哀歎一聲,搖頭說道:“現在看不出來,應該不是平常我們知道的普通毒素,但肯定是中毒,雖然到現在為止,還看不出什麽特征,但我研究過中毒的現象,基本上可以肯定。”


    顧明琴輕輕點點頭,相信他的話。迴頭,再次看向女孩:“她還可以醒過來嗎?”


    “應該可以,不過需要很長時間,雖然脈象不穩,但唿吸還算是正常,隻不過是陷入了暫時的昏迷。隻不過,這個暫時是多長時間,那就說不清楚了。”


    顧明琴微微頷首,表示明白了。隻要這位姑娘可以醒過來就好,隻要她醒過來,自己才可以弄清楚在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突然想起一事,顧明琴抬頭又問:“我記得上次見麵的時候,這位姑娘臉色不太好,蒼白無力,而且長咳不止,好像是肺部的問題。不知和你說的中毒有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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