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琴抬頭,馬上就撲捉到馮德明意味深長的目光。雖然明白,馮德明是故意挑釁,可仔細的想一想,他的話不無道理。雖然義診可以在這個時候幫助顧氏恢複名聲,可不得不承認,代價太大了。如果真的有馮德明剛才說的那種人,義診一天,將會損失慘重。做還是不做?


    “開門。”過了沒多久,顧明琴終於開了口,還是那兩個字,還是那樣的平靜,“按照老規矩,今日義診。”


    “顧大姐兒……”趙文明吃驚萬分,顧明琴還要這麽做?


    馮德明板起臉來,冷聲說道:“顧大小姐,你可想好了。有些決定一旦做了,可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義診是一件好事,我為什麽要後悔?”顧明琴反問。看見對方皺起眉頭,似有話要說。輕輕地抬抬手,沒有讓他開口,隻是繼續,“馮大夫,小女明白你的意思,小女知道這個義診,可能會讓顧氏醫館遭到一些財產方麵的損失。可仔細的想一想,這件事有好有壞,損失了錢財,把名聲賺迴來,再打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顧氏醫館還在,顧氏醫館沒有倒,並且還有義診。時間長了,自然會有迴頭客,重新走進醫館。”


    “可你別忘了,昨天醫館裏可沒什麽病人?”馮德明猛地站起身來,看著顧明琴,神色嚴厲。


    顧明琴卻是一臉坦然:“可那又怎麽樣,昨日門可羅雀,今日絡繹不絕,這就是效果。”對方微微張唇,似要開口,和剛才一樣,顧明琴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而是一個人繼續,“我承認,他們有些人就是為了占個便宜,正如你剛才所說,就是為了拿取珍貴藥材。可你要明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生病這個事,不是說來就來的。比如像我,如果我沒生病,哪怕是所謂的義診,我也不會過來湊熱鬧;如果我生病了,就算是沒有義診,該來的,我還是要來。生病這件事,耽誤不得。”


    “顧氏醫館前段時間關門謝客,病人大量流失;現在重新開張,我們首先要做的說什麽,就是想辦法把原來的老顧客拉迴來。怎麽拉,義診是一個手段。今天的義診,是為了明天的信任。讓他們明白,顧氏醫館沒有變,還是老樣子,我們的大夫依舊是醫術精湛,治病救人,不計迴報,醫者仁心。”


    顧明琴說完,沉下臉來,深深地看著醫館內所有的人。此時,趙文明、羅藝沙二人已然是麵帶笑容,向自己微微頷首。至於那個挑釁者馮德明……少數服從多數,自己用不著顧忌他地看法。既然趙羅二人沒有異議,自己也就可以做出決定了。


    “趙大夫,麻煩你現在去把門打開,掛上義診的牌子,所有規矩和原來一樣。”顧明琴正色吩咐道。


    “好的,我現在就去。”趙文明點點頭,站起身就向門口走去。走了一半,突然聽到一聲嗬斥—


    “慢著。”馮德明大喝一聲,再次從椅子上站起來,直指顧明琴,毫不客氣地質問道,“顧大小姐,你做出這樣的決定,是誰的意思?”


    “父親的意思。”顧明琴答得不卑不亢,“我昨天就說過,雖然我是暫時打理顧氏醫館,可一切的規章製度,還按照之前父親留下來、甚至是爺爺留下來的規矩辦事。既然每月十五醫館義診是爺爺定下來的規矩,我們就照做。我現在重複一遍,這個醫館,原來是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


    “和原來一樣?顧大小姐,你可真的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難道就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此一時彼一時。顧氏醫館,今非昔比。”馮德明冷笑。


    “就算是今非昔比,它還是顧氏醫館,如何發展,我顧家人說了算。”


    “顧家人?小丫頭片子,你有什麽資格自稱自己是顧家人?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是什麽樣的體統,難道你不知道麽?”馮德明冷冷地斥責道,輕輕地一揮手,別過臉去,好像是不屑一顧,“快快快,讓老顧叔或者是二老爺到醫館坐鎮,你這個小丫頭不要在這裏礙手礙腳,隨隨便便發號施令。”


    聽了這話,顧明琴忍不住冷笑。俯下身去,向著馮德明輕輕一揖,站起身來答道:“馮大夫,實在對不起,二叔公另有他事,這個醫館恐怕今天是來不了。至於我家二叔……”說到這,顧明琴故意停了停,就看見對方猛地迴頭,死死地盯著自己。一聲冷笑,“父親去世,叔公年事已高,按理說,二叔確實是管理醫館的最佳人選。可一直以來,二叔從來沒有參與過顧氏醫館的日常管理,二叔公擔心他突然上手,會手忙腳亂。所以讓他暫時去藥田,進行最基本的管理。”


    “什麽,家韋兄去了藥田?”情急之下,馮德明脫口而出。說完以後,才意識到漏了餡,慌忙迴過頭去,重重地咳了幾聲,好像是為了掩飾尷尬。


    見他這般慌張,顧明琴禁不住在心裏一陣冷笑,自己果然沒有猜錯,這家夥和顧家韋有一腿。看破不說破,顧明琴隻是輕輕地點點頭,迴答他的問題:“確實如此,這是叔公的意思。叔公的本意是想讓二叔利用這個機會,熟悉醫館的業務情況。畢竟,開醫館的,藥材是最重要的。至於這個醫館……”


    說到此,顧明琴故意停下,環視周圍,所有人都看著自己,等著自己的決定:“叔公說了,在二叔、三叔沒有完全熟悉醫館情況之前,暫時由我代他每日巡視醫館。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代表著叔公的意思。而且,各位如果有什麽建議、意見,和我說了以後,我也會一字不漏,如實報告叔公……”


    “那今日這個義診,也是老顧叔的意思?”馮德明仍然是在挑釁。


    顧明琴說道:“馮大夫,我相信你也看出來了,這件事我也是剛剛知道,在這之前,叔公並未和我說過,可能是忘了吧。但我相信,如果叔公知道了這件事,也一定會支持我的做法。畢竟,這個顧氏醫館是爺爺和叔公共同建立,任何一個決定都不是某個人的一意孤行。這個十五義診,必然是兩人共同的決定。既然當初父親繼承醫館之時都沒有發生更改,此時此刻,叔公為什麽會改變主意?”


    “此一時彼一時……”


    “行了。”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趙文明拍著桌子,大喝一聲,迴頭看著馮德明,皺著眉頭,有些不悅,“老馮,你有完沒完。這裏是顧氏醫館,當然是顧家人說了算,你一個外人,負責治病救人不就完了麽,賺不賺錢,和你有什麽關係,你操哪門子心啊?”說完,輕哼一聲,扭過頭去,仿若不屑。


    “老趙,你這話就不對了,什麽叫操心啊?我們都是師父救的命,是師父把我們撫養長大,我們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醫館慢慢地萬劫不複?再說了,顧家人?你說誰是顧家人?這個黃毛丫頭?”指了指顧明琴,馮德明不屑一顧的哼了一聲,“乳臭未幹的小丫頭,胡亂做什麽決定?”


    “再是黃毛丫頭,再是乳臭未幹,我也姓顧,也是顧家人。而你不是。”顧明琴笑著說道,毫不客氣,似乎並不將對方放在眼裏。就在這時,對方迴過頭,斜睨著自己,好像是有些憤怒。顧明琴視而不見,此時,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嘈雜,人越來越多,間或間的,還可以聽見砸門的聲音。顧明琴知道,不能再等了。


    “趙大夫,趕快去開門。”


    “顧大小姐……”馮德明好像是不依不饒,可那個女孩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病人就在門口,醫者卻視而不見,此乃妄為人醫。馮大夫,冒昧地問一句,當年,爺爺收你為徒之時,有沒有告訴你,您是否可以把病人拒之門外?”顧明琴故意問道。此話一出,對方果然是偃旗息鼓,看了她一眼,輕哼一聲,扭過頭去。深吸一口氣,顧明琴頜了頜首,接著道,“馮大夫,我清楚,你是覺得在這件事情上,我是自作主張了。沒關係,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就出去,去找二叔公。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現在應該是在藥田。你去問問他,如果他覺得今天的義診有必要取消,所有的損失,我顧明琴一力承擔,不管花了多少錢,我自掏腰包。趙大夫,請吧。”


    “小丫頭片子,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給我等著。”馮德明指著她,警告了一句,轉身就向後門走去。走了幾步,才發現趙文明、羅藝沙依然是停在原地,“老趙,老羅……”


    “我是大夫,不管義診不義診,我的任務隻有一個,救死扶傷。其他的事,與我無關。拿人錢財,自然是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趙文明說著,不由地看向對麵的女孩,女孩也看著他,眸子裏寫滿了感激。


    “我和老趙一樣。”少言寡語的羅藝沙也說了這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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