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閔餘來到了一座城池,城牆上,不時有著駐軍走過。


    閔餘看向窗外,有些失意。那裏曾經是多麽熟悉,現在又是何等的陌生,突如其來的“天災”讓他失去了所有親人,曾經的歡聲笑語隨之而去……


    “大人,您是想住客棧呢,還是去我們的駐地。”石勇才見閔餘在發愣,小心地問道。


    “客棧吧,清靜。”閔餘輕描淡寫的說道。心中盤算著:若是去了那人宗門內部,保不齊多出多少事來,便以他軍內演武喧嘩,以及避人耳目為由,盡量不去那是非之地。


    “好咧,馬上安排。”石勇才出去了。


    閔餘坐在車中,迴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歎了口氣。母親,萬芸曦,萬峻烽……那些人的逝去,他竟毫無感觸,隻能靜靜坐著,兩眼空洞,麵無表情。


    石勇才辦事效率挺高的,僅僅一盞茶的功夫,便把閔餘居住地方安置下來,又因為聽到閔餘想清靜些,挑了個較偏僻但質量不錯的客棧。


    “前些天讓你辦的事,弄好了沒。”閔餘問道。


    以他現在的能力,藥材不知道何時才能湊齊。若是可以趁機敲詐勒索一把,他也是很樂意的。


    石勇才麵露難色:“大人,這事挺不好辦的,那金戈鐵木花千百年開一次,尤其珍貴,還有價無市。還有逆靈石,估計早被大宗派搶光……”石勇才一一匯報著,詳盡的說了各種材料價值,以及所要獲取的難度。


    聽著這些話,閔餘雖然什麽都沒懂,但還是作出一副頭疼的樣子,耐心的聽完後,揉了揉太陽穴輕歎:“好了,我知道了,你盡量想想辦法吧!”“是,那……大人,客棧到了,你先住著,我還有事,先走了。”“慢著,給我安置些錢。”閔餘淡淡的說道。“那大人您需要多少?”石勇才試問道。


    “自己看著給,無所謂,夠用就行。”閔餘走進客棧,留下這麽一句話。“呃,知道了”石勇才心中苦笑: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用多少。與此同時,閔餘心裏也道:直接一句話,難辦不就行了。嘰嘰喳喳半天有個屁用。


    走入了客棧,在櫃台上記帳的一個少年,年齡與閔餘相仿,見閔餘進來,掃了一眼他身上的宗袍,便說:“這位大人幾時住店,需要什麽房間?”


    閔餘走上前去:“怎麽,既然來了,還需問什麽時候嗎?”


    少年向他身後看了看,帶有一絲驚疑:“客人隻一個人嗎?”


    閔餘不解:“什麽意思?”


    這時,一位麵像略微古板的中年人,從店門外走了進來。前腳剛跨過門檻,目光就掃向前台這裏,看到閔餘,打量一番,忽的便變了臉色。快走了過來,那少年見了,敬聲道:“掌櫃好。”那人先向閔餘說:“大人,您的住處已安置好了,稍後便為您帶路。剛剛有所怠慢,還望寬恕。”說罷,又補充道:“他還不知道這事。”閔餘點了點頭:“也罷,不知者無過。帶路吧!”那掌櫃應和了後,便招來一人,為閔餘領路了。


    見閔餘離開後,轉身對櫃前的少年說:“陳易欣,自今日起,那生意不做了。剛剛有人交代過,要照顧好那位大人。”被叫做陳易欣的少年迴道:“若是突然不做了,怕別的宗派不應允。要是再來人,就隻說是客滿了,您看怎樣?”


    掌櫃點頭:“就依你所言,另外,你心細,剛才那位就由你招待。記住,萬不可怠慢一分”


    陳易欣:“那我便去了。”


    掌櫃:“他在天字一號,你隻管侍奉好他,其他事一律不用你做。”


    陳易欣:“明白,嗯……要不我先去賬房交代一下?”


    掌櫃點了點頭:“也好。”


    陳易欣收拾了一下,走出了客棧。


    原來,這客棧依著一片湖水,前門隻招待酒食,住宿的話,要從店外側門而入,再經過一片空地,才能到住宿的樓。陳易欣先拐進左側的一間小屋,把賬本核對好後就急忙走了出來。


    上了樓,來到天字一號房間,正欲敲門,身後傳來一聲:“喂,門口那個,走開。”陳易欣迴頭,見一身材壯碩的人正被另一個店夥計領著,向這邊走來。這個人,正是石勇才。


    陳易欣並不認識他,但見其衣袍與閔餘相似,便不多言,應允道:“是。”便退了下來。石勇才推門而入。


    “大人,這副儲物器中有八百七十萬枚金幣,另還有些空間,您可以放別的東西。因為您想低調些,所以這儲物器品階也不高。”石勇才走進,對著桌前的閔餘,恭敬道:“您看夠嗎?”閔餘點了點頭:“也還湊合,你辦事挺細心,挺有效率的嘛。”嘴上說還行,心中早已波濤洶湧。八百多萬,閔餘以前想都不敢想。“多謝大人誇獎,小人先告辭”“行,你去忙吧”閔餘做了個送客的姿勢。


    送走石勇才後,閔餘把古鯤玄給他的匣子又翻了翻,不由歎口氣。


    當初古鯤玄說留有一卷煉體武學,可閔餘找了幾遍都沒找到。除了在當初集市中買的項鏈外,再無多餘的東西。他把玩著項鏈,心想:那老頭也算有心,幫我把這個保管這麽好,隻是……沒了另一半……


    “來人,上飯。”閔餘扒在桌上,有氣無力的說,“這位大人想要些什麽?”進來了一個年紀與他相仿的少年,“隨意”“嗬嗬,這可隨不得意,大人忌諱什麽,愛吃什麽,可都要告訴清楚,萬一做得不當,惹您發怒可不好了”“話這麽多,我說了隨意!”閔餘有些憤,他本就心煩,又來一個話精,這讓他著實受不了。抬頭一看,是剛才的那個少年。


    “是你!”


    “嗬嗬,是我。大人,剛剛有所怠慢,見諒。”


    閔餘愣了一下說道:“罷了,上菜。”


    “好,稍等。”陳易欣笑嘻嘻的走了出去。


    再進來時,身後跟著一批人,每個人手中都托著一道菜。將菜品一一擺齊後,除了陳易欣,其餘人全出去了。


    “大人,吃點吧!”陳易欣笑著說,閔餘看著他,說道:“你,出去。”少年嗯了一聲,慢悠悠地走了出去。閔餘四周看了看,把門窗都關緊了,衝到桌前虎吞起來,歎道“哎,好久沒有這麽暢快過了。”那一些繁文縟節,對於當過狩獵者的閔餘而言,實在是一種約束。


    殊不知,在他身後的牆壁上,有一個手指粗的洞,那裏,一隻眼睛正盯著他……


    閔餘吃到一半,忽然感到有些困意,頓時天旋地轉,倒在了地上……


    當日,夜


    閔餘醒了過來,感到渾身無力,看了看四周,夜色已深,窗戶邊,有道人影靠在那裏,欣賞著月下美景。閔餘想起身將其逐走,卻使不上一點勁。那人聽見了動靜,急忙走過來,招唿道:“大人,你還好嗎?”


    閔餘這才看清,是白天的那個少年。


    閔餘問:“我這是怎麽了?”


    陳易欣:“不知道呀,你吃著吃著就突然暈倒了,我一看見就趕過來了。”


    閔餘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一驚:“你,看見?!”


    陳易欣聽後,略有一絲緊張:“我……我聽到撲通一聲,就趕過來看看……”


    閔餘:“你到底知道了什麽?究竟想要做什麽?”


    “別太大聲,不然你死定了。”陳易欣瞪了他一眼,輕聲說道。


    “嗬嗬,你究竟是誰?”陳易欣笑著發問。“啍,你不配知道。”閔餘硬著頭皮說道。若是他現在認了,下場會無比淒慘。


    陳易欣見此,說:“你不用太緊張,我隻是想盜取你一些財物,但見你有些不對勁,也就沒動手……讓我猜猜,你應該不是那些大宗派的人吧,看你吃飯的樣子,有些粗人的豪爽……你是……那場災難的幸存者?”


    “哎……你,叫什麽名字?”閔餘無力問道,算是默認了。“陳易欣,容易高興容易笑的意思”陳易欣笑著說。


    “你想怎樣?”“交個朋友,組建個勢力,然後,一,起,複,仇!”陳易欣收斂笑容,麵露冷色。“什麽?”閔餘見他這樣,不解問道。


    “你從那裏出來,怕是親人都死光了吧。”陳易欣淡淡的說。“沒錯,我,本名叫閔餘,可憐自己。在所有親人逝去後,竟提不起半點怒氣。你哪?”閔餘見少年不是和石勇才一夥的,鬆了口氣,便不再隱瞞,開始與陳易欣交涉。心中有些奇怪,謹慎的他竟然信任一個隻見過一麵的少年。


    “一樣,父親半年前進森林采藥,不幸喪命在那些人的大陣之下。當時,看著那噬人的光柱,心中竟無半分波瀾,一滴淚也沒落下,竟然……還笑了出來。然後家裏隻剩一個不知到哪裏去的哥哥,和半百的母親。我為維持家用,不得以來這裏當個小二。本來是在下麵記帳的,你來後,我便被安排到這兒。”陳易欣說著說著便笑了,但閔餘卻隱隱感受到那一份痛苦……


    “所以因為你和我有同樣的遭遇,才看出我的破綻的?”“嗯,咱倆相遇挺有緣分的。我因生計來這裏做活,你因要隱藏真實的身份才來這裏居住。”陳易欣笑道。這讓閔餘有些振奮,好像唿吸也暢快的多了。


    “不說了,趕緊休息。我先走了,有事招唿一聲,就在門外。你現在還得當你的大人,雖不知道你什麽‘身份’,但可以讓那些人畢恭畢敬,應該挺高的。”陳易欣給閔餘鬆了綁,起身向門外走去,淡淡說道。


    將房門關上後,陳易欣低下了頭,直走到一個偏辟的角落,狠狠抽了自已兩巴掌,喃喃道:陳易欣啊,你,這是怎麽了……


    又轉迴閔餘房外,看了看閔餘的房門,心中想著:這人雖有些軟骨頭,卻有著些利用價值。


    可他卻並不知道,這天下,又有幾人敢和閔餘比骨頭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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