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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如繪見狀,欠了欠身,跟著平兒及殿中其他人皆退了出去,平兒道:“蘇小姐,小廚房裏還有點栗子糕,不如奴婢叫她們拿到偏殿去?”


    “也好。”蘇如繪笑著點了點頭,平兒擔心劉修儀,招唿她落座後就去正殿門口守著了,浮水等宮女呈上了栗子糕退下,悄悄在蘇如繪身後問道:“小姐,徐寶林到底想和修儀娘娘說什麽?”


    “我也不知道。”蘇如繪皺眉,“不過她沒有趁機去尋陛下安慰,竟跑迴來找師傅,其中必有緣由!”


    “奴婢發現剛才寶林並沒有看向小姐,應該沒有懷疑小姐方才也在那裏吧?”浮水有點擔心。


    蘇如繪安慰道:“就算懷疑,她又能奈何我麽?咱們隻說出來看雪,隨意亂走,如今足跡早被埋住,就算她是尾隨我們之後而歸,難道還能指證我不成!”


    浮水想想也是,頓時把注意力放到了另一件事上:“怎麽會是澂嬪娘娘呢?澂嬪娘娘素來謹慎小心,再說昭華宮離太液池那麽遠,澂嬪娘娘怎會獨自淹斃在太液池裏,而且連個身邊人都沒帶?”


    蘇如繪心裏也覺得不大對勁,澂嬪那麽謹慎小心的一個人,單看她以才人之位,單獨養大了備受太後冷落的甘美就知道,這宮裏固然有的是辦法能夠讓一個人消失,但澂嬪絕不是輕易能夠被謀害的人。


    “難道就隻有澂嬪一個人?”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浮水道:“小姐說什麽?”


    “我在想,方才徐寶林隻提到澂嬪娘娘之死,可沒說還有其他人沒有,宮裏有宮裏的規矩,就是下人,除非奉命去辦事,否則也沒有獨自一人出行的道理,澂嬪娘娘為人謹慎本分,又怎麽會冰天雪地的跑到太液池邊來?”蘇如繪皺眉道。


    浮水接口:“是啊,而且榮壽公主那麽粘著澂嬪娘娘,澂嬪娘娘如何能輕易離開昭華宮?”


    主仆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有人約了她!”


    “可到底是誰呢?”浮水苦苦思索著,“澂嬪娘娘為人謹慎,觀其在宮中這些年,對陛下的寵愛並無覬覦,卻是真心為四殿下還有榮壽公主著想,慈母之心人盡皆知,有什麽事情讓她撇下還年幼的榮壽公主,獨自從昭華宮趕到太液池邊?”


    蘇如繪想起在淑月殿附近偷窺到的那一幕,眉頭微皺,澂嬪並非甘美生母,這在宮中是一個秘密,但太後、皇後,想必卻是知道的,雖然不知瓔華夫人當年究竟做了什麽不但導致自己失寵,而且還連累到了甘美,可太後既然容許甘美記到澂嬪名下,顯然也是認下這個孫子的,就算疏遠,到底也是皇家骨血,這件事情,因為有太後的首肯,威脅不到澂嬪。


    就算有人要拿公開這個秘密來逼澂嬪見麵也沒用,一來甘美早就知道了此事,否則不會私下去求見瓔華夫人,而且甘美幼年時就曾在淑月殿附近遊弋,太後既然連記檔都把他記到了澂嬪名下,自不會讓人告訴他,所以告訴甘美他真正身世的,恐怕還是澂嬪自己;二來,這個秘密若被戳破,澂嬪既然不怕甘美會因此與她隔閡,大可以袖手旁觀,任憑太後處置。


    除了甘美,澂嬪另一個重視的就是榮壽。


    榮壽公主的生母是已故的石娘子,在生她時難產,公主出生後沒多久,石娘子就咽了氣。石娘子的位份不高,寵愛也不深,最重要的是她早就死了。


    石娘子死後,榮壽公主因體弱無人敢接手,最後澂嬪主動請纓,攬下了照顧公主的重任。在那之前,澂嬪和石娘子隻在旬日給太後請安時才照一個麵,彼此也無交談過,並且石娘子生產時,澂嬪也隻派了使女在外麵等消息,就算石娘子的難產有什麽機關,到底也賴不到澂嬪身上,因此澂嬪也不怕為了此事生份了和榮壽的感情。


    四殿下與榮壽公主之外,蘇如繪卻不知道許氏有什麽把柄會被威脅了。


    她想了想,如果問題不是在皇子皇女身上,那麽就該與瓔華夫人相關了。


    浮水忽然想到了徐寶林:“小姐,她撞見了澂嬪娘娘溺斃之事,不跟著楚王殿下一起去迴中宮,反而跑迴蘭秋宮來尋修儀,還口口聲聲要修儀救她……小姐,你說這會不會是……”


    蘇如繪正想著澂嬪為何會獨自到太液池邊,隨口問:“會是什麽?”


    “會不會澂嬪娘娘被救起來時還沒死,說了什麽話叫徐寶林聽到,被嚇得不敢去見皇後,因此跑迴來不顧從前與修儀的齷齪,向修儀下跪求救?”浮水大膽的猜測著。


    蘇如繪想了想:“若澂嬪當真被皇後所害,即使還有一口氣,隻怕也未必會說出來,如今太子地位穩固,她還要給四殿下與榮壽公主留路。再者,她為何不去求太後?雖然徐寶林的位份不夠隨時求見太後,但她如今懷著身子,真要去仁壽宮求見,太後念著皇嗣的份上也不會拒絕的。”


    浮水沉吟道:“那徐寶林為何要來向修儀求助呢?”


    蘇如繪哪裏知道,便道:“這到底是宮裏妃子們的事情,和咱們沒什麽關係,還是別多嘴的好。”


    話是這麽說,蘇如繪隱隱之間也覺得此事頗為複雜,她吃了幾塊栗子糕,外麵小宮女添了兩迴茶,平兒總算又過來了,蘇如繪忙站起來:“師傅怎樣?”


    “徐寶林哭了許多時候,眼睛都腫了,太醫方才趕到,娘娘親自陪她迴平瀾閣去,叫奴婢來和小姐說一聲,今兒娘娘忙著,等太醫給寶林看完,娘娘還要去未央宮代寶林迴皇後娘娘的話。”平兒飛快的解釋,“所以就不留蘇小姐用飯了,蘇小姐可別覺得娘娘怠慢了。”


    “這是哪裏的話?師傅這兒的事我也不是沒看在眼裏。”蘇如繪笑著道,略一沉吟,試探著打聽道,“這徐寶林……太液池離未央宮還要近一些,皇後娘娘仁慈,若知寶林撞見了那樣的事,想來也會為寶林請太醫去看的,寶林怎麽還要迴蘭秋宮來?”


    平兒目光閃了閃,笑道:“寶林也是被嚇傻了,原本楚王見她臉色蒼白,是想請她去未央宮一起迴皇後娘娘的,可誰知道寶林說什麽也要迴平瀾閣來換身衣裳,這不,到底是有身子的人,說換衣裳,經過正殿,卻又跑了進來,還不知道未央宮那兒等得多急呢,娘娘安撫了她,少不得再跑一趟。”


    蘇如繪道:“這也是因為徐寶林聰明,知道誰才是真的對她好為她著想,因此遇見了這樣的事情,心裏慌著,到底還是要見到師傅才能定一定心。”


    “娘娘倒被小姐說成了那安神藥了。”平兒見劉修儀不在,打趣了一句,因蘇如繪隻在徐寶林前不久到來,她送蘇如繪和浮水出去時,壓低了嗓子提醒道,“楚王救人到一半時,似乎秋狄王子去尋楚王,如今事情連前朝也驚動了,蘇小姐方才看雪所耗時間不短,但進蘭秋宮時神態自若,想必是沒有撞見此事,可到底還是避開的好,免得生出是非。”


    蘇如繪深以為然:“不瞞你說,因長泰廿六年正月,霍七小姐同張家小姐墜湖後,幾次險死還生,那段時間我們仁壽、未央兩宮輪流跑著探視,實在被嚇怕了,故此這些年來冬日裏都是躲著太液池走。也幸虧如此,否則今兒晚上怕是我也睡不成了。”


    平兒點頭道:“蘇小姐一向福氣好。”徐寶林之前借著身孕沒少給劉修儀找事,如今雖然她服了軟,但平兒還是忍不住刺她一句——蘇如繪沒遇見此事是好福氣,那遇見此事的徐寶林不言而喻,徐姿還懷著皇子呢!


    蘇如繪因此沒接她這句話,叮囑道:“既然事情已經鬧大,我還是先迴仁壽宮去,還請平兒轉告師傅,徐寶林的身孕固然緊要,師傅卻也要保重好自己。”


    “奴婢省的。”平兒答應著,將她一直送到正殿台階下,笑道,“娘娘之前說的話,如今這事情……蘇小姐還是緩一緩吧。”


    蘇如繪知道她指的是在太後麵前提徐氏自恃有孕、不敬主位之事,她了然點頭:“寶林到底撞見了大事,以師傅的心善,此刻自然是要安撫而非警戒,這也是看著皇嗣的份上。”


    否則,豈不是叫人小覷了劉修儀的氣度,說她因私怨對自己宮裏人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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