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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鷺和飛鷗這幾天戰戰兢兢,被趕迴房間後也一直乖乖的跪著不敢亂動,幾天沒有更衣沐浴下來,早已是蓬頭垢麵,這會也顧不得會被蘇如繪嫌棄,一個勁的膝行上來,拽住蘇如繪的衣角懇求道:“小姐,奴婢實在不能留在宮裏,奴婢父親早故,隻得一個老母親,已經瞎了眼,全靠奴婢每日托人帶些份銀迴去,請鄰舍幫著照顧一二,奴婢的母親這些年朝盼夜盼,就是盼著奴婢迴去團圓……”


    “飛鷗你呢?你家裏也有一個老母親?”蘇如繪不屑的笑了笑,將目光放在同樣拉著了自己衣角的飛鷗身上,飛鷗囁喏了半晌,白鷺見狀,忙推了推她:“都到這時候了,你怎麽還不與小姐說實話?”


    “奴、奴婢鄰居家有、有……”飛鷗臉色紅了紅,蘇如繪已經大概猜到了:“宮女廿五歲才返家,因著年紀的緣故,鮮少有能夠嫁的好的,有人肯等你這麽多年,又是鄰舍,知根知底,這福分,足以讓大部分女子羨慕了。”


    飛鷗頓時慘白了臉:“奴婢知罪,求小姐開恩!”


    “你們兩個都不想留在宮裏,等著滿了年紀出宮,因此不想參與到宮裏的是是非非之中,這本是情理之內的事情。”蘇如繪任憑她們拽著自己衣角,慢條斯理的啜了口茶,淡淡道,“若你們剛來時好好的與我說,我也不在乎,我在這宮裏固然無品無級,但青州蘇氏的嫡女,還不至於連幾個願意服侍我的人都找不出來!可笑你們來的時候規規矩矩,卻盡做些不規矩的事!”


    說到末了一句,蘇如繪已是厲聲嗬斥!


    “奴婢……”白鷺和飛鷗正要繼續求饒,蘇如繪卻不給她們機會,冷冰冰的說道:“若隻是好奇佩帶我的首飾,這等眼皮子淺的奴才,我雖然不會再留在身邊,倒也懶得與你們計較,左右一匣首飾,莫說賞了人,就是全部扔到太液池裏去,我青州蘇氏也不心疼!不過……你們擅自進我內室,真是為了試戴我的首飾?”


    蘇如繪語氣悠悠,白鷺和飛鷗卻雙雙癱軟下去!


    浮水被吩咐出來照料秀婉,見秀婉喝了安神湯,臉色才緩緩平靜下去,這才好奇的問道:“秀婉姐姐你這是怎麽了?”


    “沒聽見小姐剛才說的話嗎?路上不小心吹了風!”秀婉看著她這副天真的模樣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這浮水幸虧這幾年是在飛蘭苑,那兒都是長泰差不多忘記的人,比宮女的身份也高不到哪兒去,浮水才能活這麽久!


    “那我再做碗薑湯去?”浮水見她語氣不大好,怯怯的說道。


    “不用了!”秀婉看她這副模樣,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提點提點,於是便道,“白鷺和飛鷗這兩天都做了些什麽?”


    浮水忙道:“她們都跪著呢,一個勁的說對不住小姐,要向小姐請罪。”


    “請罪,哼!”秀婉冷笑了一聲,捏著帕子問浮水,“你可知道她們有何罪啊?”


    “她們不該擅自進入內室。”浮水進宮後就沒服侍過正經的主子,在飛蘭苑那裏的低級宮嬪,別說一人一宮,就是一人一座小樓的資格都沒有,好一點的一人一個小院子,差一點的,一人一間房罷了,左右是皇帝已經遺忘的差不多的人,不過是沒犯錯,也不便送進除華宮去而已。


    由於這個緣故,浮水在那兒服侍的時候,雖然進宮時學過規矩,可飛蘭苑那兒的妃嬪哪有享受這些規矩的資格?內室,宮女們有什麽不可以進的,一些早年承過寵後來被遺忘的妃嬪,內室早就被那些姑姑、嬤嬤給搜了個遍,把早年積下的好東西都拿走了。


    浮水覺得,白鷺和飛鷗隻是戴了戴,又沒敢拿走,蘇如繪就要這樣收拾她們,若是換在飛蘭苑,誰這麽做,以後哪來的人去理會她。


    秀婉看出她的心思,氣得發笑:“擅自進入內室?就這麽簡單?小姐的首飾,也是這兩個賤婢能動的?”


    “白鷺和飛鷗都知道錯了,這會正與小姐請罪呢。”浮水想的天真,她可不知道,蘇如繪從小到大,從召南苑到進宮,還是第一次責罰下人,可見這件事情的嚴重。


    浮水雖然覺得蘇如繪在這件事情上有些苛刻,但她覺得蘇如繪到底也不是兇狠的人,現在既然肯見白鷺、飛鷗了,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


    隻不過她這副樣子,讓秀婉心底歎了口氣,徹底絕了提點她的心思。


    這宮裏人人過的都不容易,她還要繼續伺候蘇如繪,這小宮女秀婉是懶得再管了。不過這也給她一個教訓,飛蘭苑那種地方調出來的宮女雖然不大會生出奪權的心思,但卻脫不出小家子氣,連看人眼色都不會,別說宮裏,就是外麵略微有些體麵的人家都不會要這種丫鬟。


    “既然這樣,那你先去燒點水,等她們出來了好好換身衣服吧,別把咱們這玉堂殿弄的汙七八糟。”秀婉敷衍著說道。


    看浮水高高興興的去了,秀婉抿了抿嘴角,現在她頭疼的有兩件事了,一件是一會要問一問蘇如繪剛才為什麽要和懷真郡主說那些話,另一件,是琢磨一下怎麽把浮水給打發了!


    白鷺和飛鷗在蘇如繪的內室足足待了兩個時辰才出來,是互相扶出來的,跪得久了,難免膝蓋發酸,秀婉讓浮水扶她們去沐浴更衣,自己進了內室,就見蘇如繪皺眉道:“把窗開了,速速換一盤香來。”


    秀婉知道蘇如繪好潔,連忙收拾了一番,又點起一盤素馨,蘇如繪這才長出一口氣:“這兩人留著用吧。”


    “奴婢就知道小姐會留下她們,早就讓浮水去替她們準備沐浴了。”秀婉說著,先去把門關上,走迴來小聲道,“小姐剛才怎麽和懷真郡主說那樣的話?郡主本來就不滿意代嫁這件事兒,再知道這麽迴事,還不知道會怎麽鬧著不肯出嫁呢,到那時候,太後和陛下那兒追究起來,小姐哪裏落得著好?”


    蘇如繪悠悠道:“她是不會說出去的。”


    “啊?”秀婉驚訝道,“這……不大可能罷,這位郡主可不是丹朱郡主,一向都對小姐不好的,當年遷宮那件事……”


    “連我都曉得的事情,而且我也告訴她,她的母後寧王後也清楚,在這種情況下,太後還是親自下了懿旨,寧王後也一力勸說她出嫁,懷真難道還不清楚,就算她說出去,這些人也不會改變主意!”蘇如繪冷笑著道,“再說,我不這麽說,咱們這位郡主怎麽會輕易迴去呢?如今她可是要嫁去東胡的人,隻要不是太過分,就是霍七也不能不忍了她!這麽個人在宮裏,我看著礙眼!”


    秀婉略一思索,隨即恍然道:“小姐這是要將懷真郡主趕迴王府麽?是了,這位郡主性.子急,又聽說自己母親都曉得的事情,竟然不告訴自己!哪兒還能在宮裏待得下去?再說她也知道這話不能問太後,自然要迴王府去尋王後了!”說著,她帶著一絲快意笑道,“活該她當年陷害小姐,如今連她自己的母親都要來騙她!”


    “端木氏雖然陰險狠毒,但對自己女兒倒沒那麽卑鄙,其實我剛才那番話,說了和沒說差不多。”蘇如繪卻格格一笑,“雖然劉氏祖宅被圍困過數次,內宅婦人也被擄掠過,可那些都是劉氏偏房遠支的眷屬,真正劉氏內眷若是這麽容易被挾持,真當劉氏數百年守土是虛的不成?”


    秀婉頓時瞪大了眼睛:“難道懷真郡主嫁過去不會有危險?”


    “隻要她不發瘋主動撞到北戎境內去,絕無危險,再說,寧王府的嫡出郡主,難道連侍衛都不配幾個麽?”蘇如繪冷笑,蘇家有黛鋒,政敵宋氏有“隨風”,錦繡端木或寧王府難道會沒有自己的暗衛?


    高手潛入劉氏內宅挾持婦人……究竟是被寧王後寵出來的郡主啊,加上也被迫在眉睫的婚期給逼急了,雖然驕橫聰慧,到底失了分寸。先不說劉氏自有暗衛,而且長年烽火的劉氏的暗衛,絕對是所有門閥中最強的一支,蠻戎那麽厲害,能夠潛入劉氏嫡係所在之地,何必去挾持幾個婦人,還不如挾持或行刺劉氏重要人物呢。


    “懷真郡主現在是待嫁之身,而且婚期就在下個月,上迴進宮,還是霍七小姐提的,這次迴去,就算知道了真正的情況,怕也隻有到出嫁時進宮謝恩那一迴了。”秀婉頓時眼睛一亮!


    蘇如繪淡淡的笑了笑,霍七還真是討厭,難得自己與劉修儀投緣,她偏偏弄進一個懷真來作梗,不過這並不是她對懷真說那番話的緣故。


    她輕輕撥著袖子裏被身體捂熱的手釧,霞光霧月環在白日裏看來猶如尋常紅玉,甘然,你我所選擇的路步步驚心,一個不慎,就是萬劫不複!容不得半點疏忽……懷真嫁去東胡,對她隻有好處,你既然狠不下心,那就隻有我來出手了。


    隻是……隻有這一次!如果你還是當斷不斷……


    甘霖種下的種子,很難不發芽生長……讓我懷疑你是否是值得我拉上家族來托付的人!


    甘霖說至尊的身份首先是君,而我,首先的身份,是蘇氏嫡女!


    太子的故事裏為愛背叛家族來成全所愛之人王圖霸業的癡情女子,不是我,也不會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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