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嚴世同後,悟清沉思了一會兒,琢磨著這段時間應該不會有人來祠堂,在門口設置了一個簡單的障眼靜音符陣後,從山河袋中把真正的嚴世華放了出來。


    嚴世華被悟清關在山河袋中一年多,期間雖然被放出來幾迴,可是詢問過後就會又被收進山河袋中,如此被長時間的關押在暗無天日的法器中,嚴世華心中的暴虐性情早已溢於言表,剛一出來他就瞪著赤紅的雙眼低聲嘶吼道:“我什麽都不會說的!你就死了這個心吧!我們宗主大人遲早會抓住你,把你剝皮抽筋,神魂磨滅!啊啊啊啊啊!!!”


    悟清厭惡的甩出一張落魄符,怒吼的嚴世華頓時丟了魂一樣呆住,兩眼癡呆的看著前方一言不發。


    “嚴世華,你們朝天宗的老巢究竟在哪裏?”悟清淡漠的問到。


    聽到這個問題,嚴世華的嘴唇蠕動,似乎要說些什麽,隻是突然之間雙眼恢複了神采,雙手抱住頭低聲嘶吼,卻是不答。


    悟清歎了一口氣,每每問到這些重要問題的時候這個嚴世華便會劇烈掙紮,衝破落魄符的束縛。悟清也不再做無用功,把毫無抵抗力的嚴世華再次收進了山河袋內……


    …………


    大荒之中,悟清氣喘籲籲的趴在一塊巨石下,布下一套符陣後,心有餘悸的觀察著四周的動靜。過了好一會兒,悟清才微顫著吐出一口長氣:“這大荒……真是深不可測啊!”


    跟著嚴世同他們的狩獵隊在大荒圍獵了幾天後,一行人已經獵殺了足夠保證全寨年餘的肉食,領隊的是一位鍾字輩的嚴氏族人,還有兩位外姓高手隨隊保護嚴世同和悟清他們這些年輕人,就在他們準備歇息一晚再迴寨時,一隻強大的不知名的妖獸襲擊了他們的營地,這隻妖獸三首八足,背生雙翅,在夜間可隱逸身形,隻頭一次偷襲便將隊伍屠戮殆盡,若非悟清眼疾手快,分身、隱遁、神行數符齊出,怕也早成了那妖獸的腹中之食了,就這樣,那妖獸似有索敵之能,扇動雙翅在後麵對悟清緊追不舍,悟清使盡渾身解數,終於在兩天後擺脫了那妖獸的追殺,此時躺在巨石下的他心神俱疲,隻想好好睡上一覺。


    四周的環境很是平靜,隻有熙鳳徐徐拂過樹林的沙沙聲,沒有此起彼伏的野獸吼叫聲音,悟清從山河袋中拿出藥粉細細的撒在巨石周圍,然後布置了一套警戒障眼符陣,便在巨石下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到悟清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他坐了起來,美美的伸了一個懶腰,可這個懶腰才伸到一半身體卻瞬間僵直了,因為他看到了一隻肥碩的兔子正人立在不遠處,兔子丹紅的雙眼隔著陣法直直的看著自己。


    在大荒這種地方,有一隻兔子並不奇怪,可這麽一隻肥碩的兔子大搖大擺的挺著身體,兩隻前腿還交叉在胸前,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看著自己那就太可怕了,更讓悟清頭皮發麻的是兔子那雙丹紅的眼睛正緊盯著自己的雙眸打量,那兔頭上似乎還慢慢浮現出一種戲謔的人性表情。悟清在外遊曆多年,事出反常必為妖的道理他最是了解不過。更何況自己布下的法陣有障眼之效,這兔子竟然能一眼看透法陣,看來十有捌玖是個道行極為高深的大妖了。


    悟清一手慢慢縮進袖中,扣住一張分身符,隻要情況不對第一時間便分身退走。


    不過那肥碩的兔子轉動目光看了他袖子一眼,戲謔之情更重,就在悟清一狠心要分身遁走時,兔子突然口吐人言道:“你是菩提老祖的徒弟?”


    悟清心中一驚,不過還是強自鎮定迴道:“晚輩悟清,家師正是菩提老祖,敢問前輩……”


    那兔子三瓣子嘴微動:“小子膽色倒是不小,竟能闖到這來,這大荒是你能來的地方嗎?”


    悟清硬著頭皮道:“晚輩是為查俗世中一檔子事情不得已進了大荒,前兩日在跟隨一隊銅雀寨的人圍獵的時候,被一妖獸襲擊,晚輩僥幸逃脫,其餘人都被那妖獸殺死。”


    “哦?”兔子似乎被悟清的話勾來了興趣,“我看你這用符籙的水平還不錯,一身似乎是偷學了那個人族寨子的絕學帝王道才能修出來的橫練筋骨,這附近能有什麽樣的妖獸能讓你倉皇而逃?”


    “那妖獸三首八足,背生雙翅,極為奸詐陰狠,還可以隱匿身形,在夜晚可謂防不勝防,晚輩也是幸運才僥幸逃得性命。”悟清這話倒是沒有謙虛,現在迴想起來,若那妖獸第一時間偷襲的是他,那他八成是躲避不及的。


    聽了這話,那兔子臉色忽然變得有些不自然,一時竟不再說話,悟清摸不準兔子的脾氣,也隻能沉默以對。


    那兔子臉色變了幾變,身體忽然俯了下去,沒好氣的說道:“那廝是狧闊,是個狠主兒的狗腿子,最喜伏襲,神通了得,你能從它手裏逃脫也算是菩提老祖教出個好徒弟。”說完一轉身,肥碩的屁股跳動了幾下,身影淡淡的消失在悟清的視野中。


    悟清沉沉的吐了一口氣,這兔子不僅能夠透過法陣看到自己,還能夠在自己的一雙破法之眸下隱遁而走,看來這兔子的道行真是深不可測。不過這兔子顯然對自己沒有什麽惡意,還能告訴自己那妖獸的來曆,雖然沒有說那“狠主兒”是誰,不過能驅使狧闊這種妖獸,想來也是個修為通天的大妖才對。這大荒真真是九死一生的絕世兇地,還是早早離開才是。


    想到這裏,悟清撤了法陣,扣住一張隱身符剛要施展,卻“咦?”了一聲止住法咒。


    原來在那兔子剛才站立的地方,有三根不起眼的毛發靜靜的趴在那裏,悟清走上前去撿了起來仔細的端詳了一下,是那兔子身上的毛發沒錯。


    那修為顯然極深的兔子會掉毛?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顯而易見這三根毛發是兔子故意留給悟清的,想來應該是有些妙用的,不過悟清不知道這兔子的跟腳,本著小心為上的原則,悟清把這三根毛發放進一個玉盒中貼上符紙塞進了山河袋中。隨後祭起隱身符,他的身影頓時消散不見。


    過來一小會兒,本來已經走了的兔子忽然顯現在巨石上,它看著下麵悟清消失的地方嘟囔道:“兔爺我好不容易發了一次善心拔了毛,這小子竟然還不用,算了,既然如此你走不走得出大荒就看你的命了。”說完吸了吸鼻子,皺眉道:“這老泥鰍忒不爽利,竟然想算後賬,一點胸懷都沒有還稱什麽妖祖,真真是……哎……算了,惹不起我躲得起,我就在這睡個千八百年的,看你哪找我去。”說完它一邊伸著懶腰,身子一邊竟然慢慢融進了巨石之中!


    …………


    悟清在大荒裏小心翼翼的走了七八天,這段時間裏他充分認識到了大荒的可怕,這裏的妖獸似乎都是為了殺戮而生,雖然他的隱遁術法高明,但是一路走來還是有不少妖獸能勘破他的身形,有些注意到他胸前掛的木牌並未理會,有些則不管不顧直接上來搏殺,好在這些妖獸雖然兇悍,可對悟清的符咒都沒有什麽抵抗之力,一個個的被製住成了悟清的劍下亡魂。


    就這樣一路以命相搏的走下來,悟清終於迴到了熟識的銅雀寨附近。看著遠處冒起炊煙的銅雀寨,悟清苦澀的一笑,出去一隊人,隻迴來了他一個冒名頂替的,他也根本無法解釋為何他能活命迴來,寨子肯定是迴不去了,他隻能遠遠的繞開銅雀寨,向著大荒邊境處繼續前進……


    …………


    幾天後的大荒邊緣,悟清小心翼翼的在一顆巨樹的樹冠上探出一個腦袋,當他看到遠處朦朧的界山山脈時,長籲了一口氣,終於要出大荒了!這幾日的奔波讓他精疲力盡,還好總算是有驚無險的一路闖了過來。他目測了一下,若是腿腳快些差不多還有大半天的時間就能到界山了。他坐在一顆樹幹上沉了沉心神,越是快臨近目標的時候越要沉著冷靜,這是他多年養成的一個習慣,等到心情平複了以後才縱身一躍跳下巨樹繼續趕路……


    也許是臨近大荒邊緣的緣故,這一段路程走的格外的順利,甚至可以用風平浪靜來形容,當悟清爬上界山迴望大荒時,想到自己在這兇煞之地竟然呆了一年多,還從大荒深處孤身一人闖了出來,心中頓時湧出一股豪邁激蕩之情,忍不住對著大荒長嘯一聲。而後反身疾馳而去……


    跑了許久,悟清猛的止住身形一拍腦袋,在大荒裏因為怕成為妖獸的眾矢之的而不能用飛行符,現而今出了大荒怎麽還能用兩條腿走路?從山河袋中掏出一張飛行符,法力祭出,悟清騰空而起,一瞬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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