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龍宮的主殿水晶宮,通體用一種海底特產的水晶所築,也是夜晚散發出奇異光芒的源頭。


    東海龍宮的主人,東海龍王敖廣此時正坐在堂上寶座,靜靜的聽著龜丞相的匯報。


    “這對鬼牙雙錘是西牛賀洲獅駝嶺三大王鵬手中的寶物,想來大眼兒口中所說的那個虎精是獅駝嶺的弟子,而且很得鵬妖王的賞識;這其實倒是無所謂,最主要的是大眼兒這廝竟私自動用了大晉皇宮內的暗道,老臣估計皇宮的暗手十有捌玖已暴露了。”


    老龍王淡然一笑,說道:“暴露就暴露吧!現在已然無所謂了,當初建這暗道隻是為了吸取一些人間的帝王氣運,現在看來根本就是聊勝於無。至於這雙錘,既然搶了,就沒有還迴去的道理。”


    老龜有些詫異龍王的決定,那獅駝嶺勢大兇悍,若為一對錘子交惡實屬不智,剛要諫言,隻聽龍王又說道:“那獅駝嶺的弟子不來則罷,若是來了,就把那柄護法滅魔斧鉞賞給他。”


    龜丞相恍然大悟,那柄護法滅魔比這鬼牙雙錘珍貴的多,龍王不還雙錘是保全龍宮的尊嚴,而“賞”出去護法滅魔則是給足獅駝嶺的麵子,且又讓對方拿到實惠,雙方皆大歡喜。龍王那行事還真是滴水不漏。


    龜丞相想了想,又說道:“前幾日地府的那個消息已證實了,血池地獄確實被一個魔頭打破了,跑出來不少的陳年厲鬼。那魔頭被地藏菩薩和眾位閻王合力擊退,遁入九幽不知所蹤。”


    龍王雙眼一凝,許久後歎息道:“真是多事之秋啊!想當初在方寸山上被菩提老祖滅殺的那個老魔是從九天之上而來,現在九幽之地又冒出來一個魔頭,看來這三界怕是安生不了多長時間了。”


    龜丞相也是修行了幾千年的大能,對這些秘辛清清楚楚,此時聽到龍王提到方寸山,忽然想起今早傳來的一則消息,忙又道:“今天早上寶市的龍寶閣傳來一個消息,說是今日寶市出現了一個自稱是方寸山弟子的年輕人,並且有金吾衛的一個都尉作保。”


    “哦?”龍王的興致被提起來了,“方寸山的弟子?嗬嗬,我就知道菩提老祖不可能那麽容易身隕,時隔兩百多年了,方寸山這是又重現世間了麽?”


    “您就不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冒充的嗎?”龜丞相好奇的問道。


    “冒充方寸山的人?”龍王嗤之以鼻,“方寸山的門人豈是那麽好冒充的?想當年那個悟空橫行天下,世間多少仙人被其打壓的隱世不出,而三百年前的那個悟風,戾氣更盛,便是咱們東海龍宮,都下了閉宮之令。對了,那個年輕人叫什麽?”


    龜丞相恭敬的答道:“迴傳的消息說是叫悟清。”


    龍王“嘶”了一聲,笑道:“又是個悟字輩的啊!看來也是個難纏的主。”隨後話鋒一轉,“秋兒最近修行可刻苦?”


    龜丞相聽到龍王提及“秋兒”,急忙躬身迴道:“秋太子修行一直很用心。”


    龍王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個秋太子本名飛秋,名為太子,其實是東海龍王的一個龍孫,不過這個飛秋自幼便深得東海龍王的寵愛,隻因他生而五爪,是天生的真龍,這在血脈總在退化的龍族中可謂異數,且這飛秋十分的高傲,對於飲酒作樂這些平日裏龍族最愛的生活不屑一顧,隻熱衷於用功修行,這讓龍王打心眼裏滿意,打算把飛秋當做自己的繼承者培養,龜丞相等一幹心腹當然知道龍王的打算,平日裏便以“秋太子”稱唿之。


    龜丞相察言觀色,知道龍王現在心情不錯,便說道:“老臣私自處理了蛟大眼兒,它本是秋太子的門下,一會兒老臣便去秋太子處告罪。”


    龍王一擺手,說道:“不必如此,此事我另有打算,你去傳我旨意,飛秋私縱屬下蛟大眼兒外出為非作歹,現蛟大眼兒伏誅,罰飛秋出宮百年,無招不得迴,遇赦不赦。”


    “啊?!”龜丞相愕然的抬起頭,剛才龍王還在過問秋太子的修行事宜,現在又忽然如此嚴苛的處罰秋太子,這讓他有些不明所以。


    “去吧!”龍王不容置疑道。


    龜丞相畢竟侍奉龍王千餘年了,知道龍王此舉必有深意,也不多言便告退宣旨去了。


    龜丞相走後,龍王獨自一人在水晶宮內踱步,許久,一聲長長的歎息從水晶宮內傳了出來……


    …………


    長安城內,悟清和玄石此時也是無所事事,幫裏的大小事由不用他們插手,閆羅玲那邊也沒有什麽消息,寶市那邊小八也已奔赴東海尋他的兵器去了,他們兩個可以說每日都無聊的很,一開始悟清還去擂台去打幾場擂,後來也是感覺沒有什麽太多的新意便不再去了。


    竇三刀每天都在金吾衛和清風細雨樓兩地穿梭,與他們兩人見麵的時候也少了,畢竟是身負要職,每日裏公務十分繁瑣,這些時日清風細雨樓又往外派出兩隻鏢隊,名為走鏢,其實是秘密去兩地分別調查兩宗事件,兩支鏢隊分別由白虎堂堂主於仁博和朱雀堂堂主蘇桑榆率領,至於青龍堂堂主劉理,因金吾衛內還有要事,好幾日都不曾出現在清風細雨樓了。


    悟清對九公主心向往之,這幾日忍不住偷偷的去了兩次郊外的芙蓉園。


    那芙蓉園是大晉皇室的避暑行宮,裏麵多是水池河塘,不多的建築由幾條長達百丈的淩空拱橋相連,盛夏時流連其中天水相連,宛如行走於星空一般美輪美奐。不過也因為芙蓉園內水麵空曠,守衛森嚴,悟清也不願冒險潛入其中,在去過兩迴沒見到九公主後就再沒去了。


    這一日輪到竇三刀沐休,三人結伴又去了寶市閑逛,在一個攤位上,玄石看到了一本佛家典籍,三人正在與攤主砍價正酣之際,瘦高蒙麵的羅令突兀的站在了他們的旁邊。


    悟清看到羅令的出現,知道八成是關於抓厲鬼的事,便拉著兩人跟著羅令走到一個偏僻處。


    羅令沒有浪費時間,直接用嘶啞的男聲說道:“有一隻厲鬼出現在長安附近了,現在蟄伏在郊外的一處亂葬崗裏,咱們晚上去抓。”


    玄石困惑道:“既是抓鬼,為何不趁著白天行事?”


    羅令冷冷的看了麵前這個小和尚一眼,霸氣道:“因為白天我的定魂珠用不了,這些出逃的厲鬼都被登記在冊了,抓住後要送迴地府繼續受刑的,而這些厲鬼道行高深,一般的法器根本封印不住它們,隻能用這地府特製的定魂珠來裝載。”


    竇三刀在一旁不屑道:“何須如此麻煩?直接將其打到魂飛魄散不就行了?”


    羅令冷笑道:“那也可以啊!隻不過這些厲鬼都在地獄中被鎮壓了千年以上,戾氣滔天,若是魂飛魄散了,那散發出來的陰氣足以讓方圓十裏寸草不生,你若不信便試試。”


    悟清止住了要發怒的竇三刀,笑道:“行了,這方麵你是行家,我們都聽你的便是。”


    聽到悟清的話,羅令隻是微點了一下頭,說道:“戌時三刻,城南郊外土地廟見。”說完迴身徑直走了。


    “城南郊外?”竇三刀和悟清同時皺了皺眉,城南多是王公貴族的私家莊園,便是芙蓉園也在城南的郊外,不過羅令所說的土地廟悟清不知曉,竇三刀倒是知道,是在一處偏僻的荒山下,不遠便是一大片亂葬崗,長安城裏的窮苦人家家中有人身故了多半是一口薄棺拉至此地入土的。那個地方四周倒是沒有什麽要害之處。


    竇三刀拍了拍悟清的肩膀,善解人意道:“放心吧,那地方離得遠著呢。”


    聽到竇三刀意有所指的話語,悟清倒是安下心來,笑道:“那事不宜遲,我趕緊把佛經給玄石買了,然後迴去做些準備吧!這次行事旨在活捉,難度不小,還是要多做準備才是。”


    竇三刀點點頭,說道:“我也要迴司裏開一張公文,做好萬全準備才是。”


    玄石亦道:“我佛家有法,對厲鬼可安神消戾,晚上少不得小僧要在一旁策應,隻是第一次做抓鬼的營生,怕是力度把握不好,到時候厲鬼若是被我直接度化了,還請不要責怪小僧便是。”


    悟清笑道:“那些厲鬼們在地獄中被鎮壓了上千年都不曾被地藏王菩薩度化,你若是真能做此功德,怕是要立地成佛了。”


    竇三刀大手一揮:“好了,咱們這便打道迴府!”


    …………


    是夜,城南郊外的土地廟內,羅令盤坐在土地爺神像的下麵,靜靜的打坐,當廟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後,羅令緩緩的吐氣收功,冷冷的對著門外說道:“你們倒是守時。”


    伴隨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竇三刀悟清玄石三人魚貫而入,悟清率先開口道:“怎麽連個油燈也不點,也太黑了點。”


    羅令對悟清的態度倒是好的多,不冷不熱道:“此處離亂葬崗不遠,我怕把那厲鬼吸引過來,看到我後再把它嚇跑了。”


    竇三刀的一手始終握在腰間的刀柄之上,催促道:“咱們還是趕緊去抓吧,免得夜長夢多。”


    羅令也是爽利的性子,點了點頭,掏出一個黑漆漆的羅盤來看了看,眼神忽然一凝,脫口道:“不好!這廝跑走了!”


    竇三刀一步邁近,沉聲道:“跑哪去了?”


    羅令擺弄了幾下手裏的羅盤,往一個方向一指,說道:“此去三十裏左右。”


    竇三刀順著羅令所指方向心中暗暗演算,臉色突然大變道:“不好!是芙蓉園!”


    此話一出,玄石隻覺得身邊的悟清猶如清風一般嗖的一聲消失不見,目光所及,悟清的背影隻如一道閃電般奔向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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