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荒蕪卻又極其有活力的亡靈山脈,南宮桀按照經驗尋找屬於水猴子的蹤跡,從發現洞穴內探尋到的那金剛猴子嗣身上帶著明顯不屬於金剛猴的外觀開始,他就想要找到小猴子的父親看看。


    他今生最慶幸的是自己出生在了禦獸神宗,能有機會接觸到這麽多的動物,按照多年來的傳說和書上的記載,他推測小猴子身上的異樣外觀應該繼承自水猴子,那是一種被宗門老人稱為完美的生物,據說在水中遊動的時候毛發就像是披散著長發的女人般優雅。


    看著水邊淡淡藍灰色的零碎皮毛,幾根淡淡散發出玉石光感的骨頭,南宮桀失落至極,幾日的時間,或許是被金剛猴殺死的水猴子就這麽剩下枯骨了,這就是亡靈山脈的規則。


    蹲在水邊的男人看著水中漂浮的一團團藍灰色愣愣出神,碎落的皮毛在水中隨著水流起伏,隱隱看得到昔日的光彩。


    禦獸神宗的南宮桀從迴憶中退出來,看了看關著的窗外的籠子,尋常人隔著這樣的窗紙什麽都看不清,但是他常年生存在野外,視線自然不是普通武人能比擬的,能隱隱約約看到黑影。


    外麵的喧鬧聲逐漸變小,那籠子裏的黑影又再次開始焦躁起來了,一身五顏六色邊疆服飾的南宮桀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著手裏的黑蛇,蛇手臂長短,討好的碰了碰男人的手指。


    隻是江湖名號龍王的男人卻視若未見,眸子再次看向了外麵,眼底全是火熱,對著身邊的人開口道:“無數年來,每個地方都有水猴子的傳說,但是從來就沒有什麽地方真正的抓到過水猴子,你們誰知道原因?”


    一個臉上有刀疤的青年道:“或許是水猴子實力很強,難以捕捉吧。”


    頭上編著小小的彩色辮子的南宮桀淡淡道:“那你說為什麽宗門數位見過水猴子的人都稱讚水猴子優雅,而世上傳說裏的水猴子都奇醜無比呢?”


    “這!小的不知。”青年想了想後搖了搖頭。


    麵相陰毒如蛇的男人又轉頭看向了邊上的幾人,視線接觸到的人都避開目光。


    男人見到沒人迴答,自顧自到:“因為世人說的不是水猴子啊,世人在黑暗裏的時候會感到恐懼,於是就會編造出各種鬼怪來,大眾總是習慣將自己恐懼的東西妖魔化的,水裏有人溺亡,他們會說是死去的人化作了鬼。


    可是鬼這個存在又太過於虛幻,於是就需要實體化,你在河邊的時候有人告訴你說水裏有鬼你不怕,但是若是說是有個似人的動物會把人往水裏拖呢?


    很多人不信人死後會變成鬼,但是換成水裏生長著形如猴子的野獸就有很多人信了,這隻是將對水的恐懼實體化的很好,將人對溺死之人變成水鬼的恐懼轉移到了有些像是人的猴子身上。”


    臉上有刀疤的青年拱了拱拳,恭維道:“二爺高見,確實如此,鬼可以反駁,但是水裏有老鼠為何就不能有猴子呢,先是讓聽的人無法辯解,然後隻要你心裏承認了水裏或許有個怪物,你自己就會下意識的將關於水的恐怖事件和傳說施加到這個極有可能存在的水猴子身上。”


    “所以說水猴子是編出來的,編出來暗指溺死之人的東西自然要足夠醜陋和恐怖,這個編故事的人真的是好腦子。”南宮桀說完之後伸出手放到黑蛇的嘴前,黑蛇似乎通曉男人的意識,嘴張開之後毒牙在男人的手背上注射了一滴毒液。


    抬起手輕輕舔了舔毒液的南宮桀麵露迴憶道:“昔年我對水猴子很感興趣,至少探尋過幾十條河,將鬧水猴子的一個個村莊搜查了一遍又一遍,卻並不能在水裏找到什麽形似人或者猴子的動物,反倒是發現很多水猴子將人拖入水中的案子都是人做的,人殺了人後推給水猴子。”


    看著那個男人舔食一滴便足以讓獅虎倒下的毒液,幾位禦獸神宗的人心道不愧是被成為龍王的男人,龍王如何會怕蛇毒呢。


    “這世上啊,最毒的永遠都不是鬼怪野獸,而是人心。”南宮桀轉頭後伸手在自己頭上敲了敲,對著眾人道:“遇事多動腦子才能活得久,我們宗門不少人平日裏都是和自己的動物在一起,和動物們相處久了的人會忘記人性的惡。”


    “謹遵二爺教誨。”


    大廳內已經逐漸安靜了,雲墓生看著手裏的一小遝紙張,上麵一個個名字加手印,遞給雲千羽道:“看,買這隻猴子不需要花錢了。”


    雲百靈依舊有些害怕這些人,靠著雲千羽小聲道:“我掙的。”


    她這輩子隻有兩次出現在一大堆人麵前,上次那些人送給了自己許多玉佩和吃的,大概值兩萬兩,這次人多了很多,自己掙得也多了,足足七十萬兩。


    “搖錢樹啊。”雲千羽伸手捏了捏雲百靈的臉。


    有些驕傲的雲百靈稍稍揚了揚頭,邊上的胖男人嗬嗬笑了兩聲道:“這輸贏還不好說呢,幾位就這麽確定貴山莊會贏這七十萬兩?萬一要是輸了,七十萬兩的現錢可夠你們山莊傷筋動骨的了,雲少爺迴去之後會不會被責罰啊?”


    一身白衣的雲墓生對著一樓二樓的所有人道:“還有沒有了?沒有的話接下來就等講解了啊。”


    “雪雨山莊可是有大乘坐鎮的大勢力,雲公子等會可不能賴賬啊,所有的名字都是一式兩份的。”齊三寶揮著手裏拿的一張紙,上麵寫著許多名字。


    剛剛簽字的時候每個人都是簽了兩份,拿給雲墓生看過,雲墓生拿著的名單是為了自己贏了好找人要錢,與雲墓生對賭的人也要準備一份名單則是怕到時候掙錢了有人混進來找雲墓生要錢,雲墓生再裝作自己的東西丟了,以索要賭注的人數不對而賴賬。


    二樓穿著錦袍的青年揮著手裏寫滿了名字的紙道:“我這裏有一百三十人。”


    “我這裏有八十人。”


    “我這裏是三十五人。”


    ……


    “合計七百四十三人,名單我們也都有,到時候雲公子可不能以自己手裏的名單丟了後不知道需要賠給誰,擔心賠償錯人而賴賬啊。”


    錦袍青年說完之後齊三寶就再次跳出來道:“到時候雲公子隻需要將錢交到我們負責的十五人手裏就可以了,比如有五十三人信得過我,將名字寫在了我手裏的紙上,那麽雲少爺就給我五萬三千兩就可以了,我自會分給他們。”


    雲墓生點點頭,溫和的笑笑,“沒問題,本山莊雖然不敢說多富,但是這錢還是拿得出的,我丟得起人,山莊還是要麵子的,斷然不會為了這筆錢落到天下共嘲的地步,敢賭就得輸得起,再問一次還有沒有人加入的?沒有的話我們就請鶴令姑娘開始介紹了啊?”


    一群麵有掙紮的客人中一個男人下定了決心般開口:“我,我們也賭。”


    “老張啊,咱這麽大的人了,要賭就賭,不賭就算,拖到現在做什麽?”


    “這還用說嗎?眼紅這筆錢又怕輸了難以收場唄。”


    人群的哄笑聲之中,被人稱為老張的男人麵色漲的通紅,正如揶揄之人所說,自己確實害怕輸了不好收場,但是看著七八百人下注,心裏又放不下這一千兩。


    雲墓生笑了笑,“那你們就找個信得過的,把名字和地址寫好了遞過來把,都賭了七百人了,不缺你幾個,我就不信我侍女會看走眼。”


    “萬一走眼了雲公子可要繃住啊。”


    “哈哈哈……”


    哄笑聲充斥著整座絮絨台,雲墓生也不惱,屏風後房間內的南宮二爺聽著外麵的聲音,譏笑了兩聲;鶴令不言不語,似乎是站著時間長,身體有些受不了了,於是找了柱子靠著。


    看著這最後的機會,許多人實在是不甘心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麽溜走了,咬著牙寫下冷冷名字,最終那個老張拿著六張紙,展示給雲墓生看了下一樣之後遞了一份給白衣少年。


    “一百四十五。”雲墓生挑了挑眉,放開了笑了兩聲:“七百四十三加上一百四十五,八百八十八,好啊,一路發,雲某在此謝過各位了,多謝大家送的八十八萬八千兩白銀。”


    看著雲墓生的表情,許多人又開始擔心起了輸了該如何,心中忐忑無比,白銀銀冠的少年卻繼續道:“我們山莊自然會準備好八十八萬八千兩,也請大家準備好自己的一千兩啊。”


    “一千兩好準備,能來絮絨台自然不會拿不出來,隻是雲公子可一定要湊好這八十多萬兩啊。”錦袍青年顧北城淡淡道,他是顧家的人,顧淩源的堂哥。


    雲千羽突然開口道:“既然各位贏了的話,我們的錢是交到十五加一,十六位負責人的手裏,那麽我們要是贏了,可就直接先找你們十六人要錢了啊。”


    人群頓時冷了場子,數位領頭人頓時麵色和吃了蒼蠅一樣,自己人賭贏了,半點好處都沒有,但是要是那雪雨山莊賭贏了,萬一自己手上名單內的人賴賬,豈不是雪雨山莊直接找自己要這個錢?


    許多人看向雲千羽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這個女人有點狠,無論這次輸贏是誰,以後針對雪雨山莊的事情或許很多人都不敢再出頭。


    “雲公子,一人帳歸一人,讓我等連帶著負責任不合適吧。”一個老者十分後悔剛剛的行為,除了得了個領頭大哥的麵子,半點實質好處都沒有,卻要承擔數萬兩的責任。


    另一個中年男子急切道:“就是,我們的賭局都結束了,雲公子你們再提條件是不是不合適?”


    雲墓生不屑笑笑,“不合適?怎麽就不合適了啊?我看不出來哪裏不合適,剛剛提出我的錢交到十五人手裏的時候不是也結束了嗎?這寫滿人名的東西我已經拿到手了啊?怎麽,你們加條件可以我就不可以?”


    “可是雲少爺你也再次開賭,且有一百多人參與,是不是說明我們說條件的時候事情還沒結束,隻是處在這場對賭的中間呢?”老者深深皺著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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