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頭大了一圈的少年隻期待著屋裏的人不要太快出來,出來之後也別跟過來,隻要這會不被遇上,那這次丟掉的麵子也能撿迴來一些。


    “還有十步,九步……”


    黎雨看著牆角不斷的計算著距離,這會隻要能躲過去,迴去之後好好養傷,找個借口避免和他們遇上,等到自己臉上的傷好了就可以出來玩了。


    終於,繞過牆角的黎雨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往牆上一靠動都不敢動,稍稍一動腦殼就鑽心痛,不動也有些暈,腦子裏似乎有漿糊混著石子,攪晃的難受。


    不多時大門處傳來韓迪府說話的聲音,隨後就是雲百靈嘰嘰喳喳的聲音,再然後聲音逐漸消失,黎雨這才放下心來。


    趴在二樓窗口的雲墓生十分焦慮的看著韓迪府和雲百靈兩個人影往前門而去,院中沒有燭火,所以隻能看到兩個黑色的人影。


    過了會,大門處傳來幾句說話聲,然後兩人又迴來了,雲墓生皺著眉頭,頗有些不大能理解發生了什麽,難不成黎雨趙宏達聽說自己睡了就先迴去了?


    關上窗戶的雲墓生迴過頭,梅劍侍正在擦門,屋內的一切如新。


    雖然幾年未住人,但作為雲雅致在外的唯一一處住所,水雲天自然不會有半件便宜貨,每一件家具都昂貴不輸皇宮,縱是落滿灰塵,隻要稍作收拾便可恢複原有的模樣。


    “公子,下麵哪床被褥是你的?現在拿上來嗎?”梅劍侍天生內向,似乎有些不敢說話,細聲細語的。


    “你問千羽就知道了。”雲墓生隨口迴道。


    迴答之後雲墓生又悄悄打開窗戶看了看,還是沒有人進院子,正當他準備下去問問怎麽迴事的時候,樓梯上傳來蹬蹬蹬的聲響,稍稍用心聽一下,一共就兩個人的腳步聲,輕快的那個應該是雲百靈的,舒緩的那個是雲千羽的。


    往門口而去的雲墓生剛走出房門,雲千羽和雲百靈就從樓下上來了,兩人各抱著不少的東西。


    雲千羽從雲墓生邊上擠進房間,開始幫雲墓生鋪床,梅劍侍退了出去,雲墓生迴屋半坐在桌上,開口詢問道:“黎雨他們人呢?”


    “百靈她說到門口的時候他們兩已經走了。”雲千羽頭也不迴,彎著腰幫雲墓生把被子鋪好,腰帶束出姣好的身形,柳腰不堪一握,一頭墨發隨意的散在背後。


    雲墓生滿臉疑惑,使勁想了想也沒想出個名堂,開口道:“走了?不應該啊。”


    雲千羽不再說話,將被鋪好後又給雲墓生的桌上擺上茶具,最後走到雲墓生邊上,淡淡道:“讓開。”


    “哦。”


    雲墓生看著雲千羽手裏的筆墨紙硯,慌忙讓到一邊去,雲千羽將筆架擺好,然後一支支掛上筆,最後將昂貴的紙張擺好,放好硯台。


    一切都收拾完了之後,高挑冷豔女子把屋子各個角落看了一邊,覺得應該不缺什麽了之後開口道:“還需要什麽的話你再叫我。”


    說完之後的雲千羽走出房門,走到雲百靈房間門口的時候蹲下身子從雲百靈抱上來的箱子裏找了幾塊布,對著屋裏正在收拾的雲百靈道:“你箱子裏的布我拿兩塊擦桌子了啊。”


    “啊,不行。”雲百靈一聽雲千羽要用她的布,頓時慌了,丟下手中的掃帚就往外跑,跑到門外將雲千羽手裏花花綠綠的布一把奪下來抱懷裏。


    “你要這麽多破布幹嘛?”雲千羽皺著眉頭,麵色不善的看著雲百靈。


    雲百靈別過頭,也不說話。


    “山莊又不是沒錢,你以後少穿縫一塊補一塊的衣服,免得給公子丟人。”雲千羽伸手去扯雲百靈懷裏的布,雲百靈就是不鬆手。


    雲百靈氣唿唿的皺著一張臉,但是在雲千羽麵前又不敢太硬氣,嘟著嘴道:“把這個縫到衣服上,我放東西方便。”


    “有什麽東西要放?你要去拾荒啊?袋子小了裝不下你撿的破爛垃圾啊?”雲千羽的眉很長,而且很直,眉梢直刺鬢角,頗有些兇氣。


    “你怎麽可以這麽說?”雲百靈滿臉不開心。


    雲千羽一把將雲百靈手中的布扯下來,淩厲的瞥了她一眼,轉身就走:“別管我怎麽說,你要是在這京城穿的破破爛爛給的公子丟人,我當街扒了你的衣服。”


    “哼,討厭。”


    雲百靈站在門口生了會悶氣後撅著嘴巴進屋打掃了。


    知道兩個婦人是山莊的梅劍侍和蘭劍侍之後,雲千羽和雲百靈便自覺的和兩婦人說自己的房間不用她們打掃。負責雲墓生日常生活的梅劍侍和蘭劍侍也沒客氣,畢竟二人是來伺候雲墓生這個人的,而不是來給這座宅子做下人的。


    雲墓生打了個哈欠往門檻上一坐,半邊臉除了有些腫之外沒有其他多少感覺了,稍微坐了一會後爬起來從走廊繞道對麵。


    “打掃我的上首房,咿呀咿呀喲……”


    少年走到雲百靈門口的時候,伸頭看了看,活潑貌美,隻是喜歡眯著眼的小姑娘開心的一邊擦桌子一邊哼著自己編的小曲,顯然是對雲千羽把上首房留給她感到十分滿意。


    雲墓生又到了雲千羽房門口看了看,雲千羽手腳很快,就這麽點時間已經打掃的差不多了,少年又從樓梯下去,蘭劍侍正在擦樓梯扶手,上麵的走廊各處都打掃幹淨了,馬上就打掃到樓下了。


    韓迪府的房門沒關,一身青衣的少年同樣在打掃,雲墓生走進去幫著收拾了下,倒也沒讓蘭劍侍和梅劍侍來收拾,畢竟宗師高手放在哪都是一方人物,讓她們給韓迪府雲千羽這群小輩打掃房間確實有些不合適,想必韓迪府也會覺得尷尬。


    “你還缺什麽嗎?”


    雲墓生坐在一把椅子上敲著二郎腿,韓迪府選了西邊的這間屋子,要稍稍小一些,不過裏麵什麽都不缺。


    個小不大,眉眼清秀的韓迪府擦了擦汗,可能是剛剛收拾的有些快了,潔白的肌膚中泛著紅光,耳根都紅撲撲的,似乎別有一番韻味。


    “我沒多少東西,除了明天還有不少的醫書和藥材會送過來,其他東西剛剛都買了。”


    聽到韓迪府的話雲墓生突然驚醒,再看了看韓迪府,麵如芙蓉,眉似細柳,一身青衣下似乎依舊散發著一股嬌媚可人的氣息。


    “我該不是好男風吧?不然怎會覺得一個男人很美很可人?”


    一想到這裏,雲墓生頓感一陣惡寒,渾身雞皮疙瘩似乎都起來了,不禁悄悄地離韓迪府遠了一點點,往後坐了些,卻不想正巧被韓迪府看到了。


    韓迪府見雲墓生突然間往後縮了縮,有些疑惑,不過倒也沒說什麽,隻是用水嫩嫩的眸子看了雲墓生一眼,嚇得雲墓生又是一哆嗦。


    “笛子,我先上去了啊,今天實在有些困了,你有什麽事情就喊我,或者讓梅劍侍去辦。”雲墓生強壓著心頭的怪異感,對著韓迪府說完就跑了。


    一身青衣的韓迪府放下手中的花瓶,對著雲墓生點點頭,等到雲墓生急急的出了房間,少年頗有些疑惑的低頭看了看身上,又微微轉頭,用手理著衣服看了看,確認自己身上沒什麽,又皺著鼻子聞了聞,怎麽也想不透雲墓生為什麽突然跑了。


    “少爺,這個水池怎麽清理?就清理成原樣嗎?有沒有什麽地方需要更改一下的。”將樓上長廊清理完的蘭劍侍和梅劍侍正在擦著韓迪府房間窗外的走廊,在閣樓北邊的房間門前就是一條幽靜的長廊,長廊一邊是房間,一邊是水池,水池的另一邊就是南麵的大廳。


    “明天再說,你們休息吧。”雲墓生說完就踩著樓梯蹬蹬跑上樓了。


    雲千羽收拾的很快,性子比較急之外和經驗也有關,雲墓生生活中遇到的一切她都學過,洗衣做飯,鋪床疊被。


    甚至考慮到雲墓生長大會喜歡看女子跳舞,雲雅致還送她去絮絨台學了很長時間的歌舞,這會收拾自己的房間不過是小事一樁,將被褥整理好之後,雲千羽迴頭看到了門口站著的雲墓生。


    “千羽,這裏在哪洗漱啊?”雲墓生靠在雲千羽門框上問。


    剛剛蹲在長街上的屋簷下給雲墓生擦藥,導致雲千羽衣服下擺處沾了不少泥水,看起來有些髒了,少女抱著盆把屋裏看了一圈,確定都打掃好了之後退出來,抬頭對讓到門邊上的雲墓生說到:“那邊的溫泉估計要收收拾才能用,我去水井打點水燒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


    少女把門前的垃圾收拾到桶裏一並帶下去,點了點頭後讓雲墓生去喊雲百靈。


    不多時三人去廚房找了兩個水桶後往前院而去。


    “這水井怎麽打那麽遠?”雲百靈嘟囔。


    雲千羽一手一個桶,不冷不熱道:“溫泉在這邊。”


    “溫泉哎,我還沒跑過溫泉,什麽時候可以泡啊?”雲百靈歪著頭和雲千羽說話。


    “明天收拾收拾再用吧。”雲千羽迴頭望了眼東北角,那裏草木黑森森的,似乎是因為溫度稍高,荒蕪野草生長的比其他地方快了些。


    三人走過小橋,雲千羽拉住跳脫的雲百靈,冷冷瞥了她一眼,“慢點,剛剛掉河裏你又忘了?”


    “剛剛我是被絆倒的,要不然……”


    雲百靈話沒說完,接觸到雲千羽的目光後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


    跟在雲千羽邊上的雲墓生手裏提著一盞燈籠,在這荒草叢生的院子裏伸頭四處張望,頗有些進了廢宅的感覺。


    牆上攀爬滿了綠植,猶如江南建築的閣樓散發著細弱燈光,蛙聲時大時小,有時像是在遠處,有時像是在腳邊,走過的小橋下沒有刺破水麵的野草,月亮倒印在上麵,天地的界限似乎不那麽明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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