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婦人錯愕的表情,掌櫃冷笑著開口道:“知道她為什麽拿硯台砸我嗎?就因為她說:雲掌櫃,以後來述職的時候管好你下屬的嘴巴,太吵了,而我反駁了一句:其他職部的人也不算安靜。”


    “就因為我反駁的這一句,她就不高興了,撿起桌邊的硯台就砸了過來,你是不知道,當時我的臉上全是墨水和血。”


    看著眼神逐漸驚恐,滿臉不敢置信的妻子,雲掌櫃感覺頗有些解氣,繼續道:“後來大小姐看到了我頭上的傷,我正欲告狀的時候,你嘴裏的通房丫頭說是她砸的。”


    “你猜怎麽樣?”雲掌櫃湊到妻子麵前,婦人不由自主的躲開視線,“你知道大小姐說了什麽嗎?”


    婦人不傻,看著男人的表情自然猜到了這件事大小姐應該是偏向了雲千羽。


    “大小姐看都沒看我一眼,隻是對著雲大人說了句:怎麽了,惹你生氣了啊?要不要殺了?”雲掌櫃說到最後滿臉自嘲,“看到現在的你,我就覺得看到了當年拎不清形勢的我自己。”


    “你給我記住了,若是遇到大少爺邊上的人,態度放低一些,她們和我們不一樣,別平日裏和幾個官太太交好就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當年因為怠慢了大少爺而死的那幾人什麽水平你還不知道吧,就你認識的那將軍夫人家的張將軍,那三人中的隨便一人伸根手指頭都能點死他。”


    看著滿臉震驚的妻子,雲掌櫃最終還是覺得自己親自去一趟比較保險,重重哼了一聲後快步離去。


    水雲天前,雲百靈纏著雲千羽要劍。


    雲千羽知道她想幹什麽,不要問也是拿著劍在這布滿野草的院子裏一陣亂砍,然後擺出一副絕世高手的弱智模樣問別人她像不像是大宗師。


    “哎,你就給我用一下嘛,一會就還給你。”雲百靈抱著雲千羽的胳膊晃悠來晃悠去,任雲千羽想要縮迴胳膊就是不鬆手。


    最後雲千羽被纏的實在沒辦法,伸出一隻手在身後劍匣上按了一下後露出了一柄與那日她所用之劍幾乎沒有什麽區別的長劍,雲百靈高高興興的伸手握住後拔了出來。


    雲百靈喜滋滋的看著劍身上刻有金色花紋的長劍,是雲墓生的那把金烏,比雲千羽的那把陰性的白龍稍寬稍長,寬大的外觀正合雲百靈的意,拿到劍的第一時間,就伸手從小布袋的瓶瓶罐罐裏找出來一個白色小瓷瓶。


    “哎嘿。”


    雲百靈踮腳伸手摘了片樹葉,然後把劍柄夾在腋下,小心翼翼的將瓶子裏的幽藍色液體倒在了樹葉上,收好瓶子後小心翼翼的往雲墓生的金烏劍上塗抹。


    “你這什麽東西?”雲墓生伸手奪劍,卻被雲百靈彎著腰躲了過去,。


    雲百靈躲過去後還轉過頭滿臉的不耐煩,翻著眼道:“哎呀,你幹嘛?”


    “我問你塗的什麽?這是我的劍。”


    “叮叮當,變。”雲百靈將亮晶晶的劍在幾人身前一晃,一聲大喊,“殺……”


    在韓迪府頗感好奇,雲千羽滿臉看弱智的視線裏,瘋瘋傻傻的雲百靈一劍斬開掛在大門框上的野藤,跳進家院裏開始了所謂的:我要大開殺戒了。


    有些昏暗的天色裏,勉強看得見顏色的野草成片的倒下,雲墓生三人就這麽看著晶光閃閃的劍旋轉劈砍,也不知道她準備這晶光閃閃的東西是用來幹嘛的。


    韓迪府看了看雲百靈的身影,笑吟吟的看著雲墓生開口道:“百靈小姐真是,真是天性活潑啊。”


    “她從小就這樣,這些年長個不長腦子。”雲墓生看著自己把那變成了小醜道具的劍頗為無語,滿臉嫌棄。


    韓迪府順著雲百靈砍出來的小道往宅子裏走了兩步,雖然雜草叢生,但是腳下卻平平穩穩,低頭能看到一塊塊不規則石塊,雜草都是鋪石板路時刻意留出的石頭縫裏長上來的。


    放眼看去,目光所及的牆頭上都爬滿了烏壓壓的藤草,這也難怪開門之後看不到院內景象,此時再看向那棟很遠之外便看得到的建築,白牆黛瓦的雄壯閣樓上半部分盡入眼底。


    院子裏光線很弱,跟在雲墓生後麵走進院子裏的雲千羽看著那晶光閃閃的劍越砍越遠,對著那邊提醒了一聲:“雲百靈,你注意點,那邊有深水池。”


    “我乃憂國憂民之大俠,跋山涉水算什麽?隻要能……”


    雲百靈入了戲一般的腔調從那邊傳來,隻是還未說完幾人便聽到:“噗通……”


    雲千羽氣的眉毛挑立,頗有些煩躁的往那邊看去,劍也看不見了,人影也沒了;等到三人跑到那邊上的時候,雲百靈已經從水池裏爬了上來。


    雲墓生一腳踩到了趴在地上滿臉沮喪的雲百靈腦袋上,頓時嚇了一跳,慌忙縮迴腳。


    爬起來的雲百靈狠狠瞪著雲墓生:“你踩我頭幹嘛?”


    “你爬上來了不會站起來啊?趴在草叢裏誰能看見你啊?”雲墓生據理力爭,隻是雲百靈還氣唿唿的瞪他。


    雲千羽看著兩人鬥嘴,對著雲百靈道:“劍呢?”


    “對啊,我的劍呢?”雲百靈聽到雲千羽的聲音後一呆,滿臉錯愕的看著空空的兩手。


    “對了,掉水裏了。”


    自問自答的少女一拍腦袋,轉過頭小心翼翼的往池邊試著走了兩步,撥開池邊水草伸著頭往裏看。


    少女撅著屁股往池子裏看,滴著水的衣服貼身上,雲墓生頗覺尷尬,咳嗽了兩聲:“算了,反正也不會長腿跑了,明天再找。”


    “嗯,好的。”


    雲百靈脆生生的答應了下來,似乎覺得自己的言行有些不負責任,一雙大眼睛咕嚕咕嚕轉,一把抓住雲千羽的手:“千羽我和你說,不怪我的,我剛剛是撞到了什麽會動的東西,為了不踩到它我才掉水裏的,而且它也被我撞進水裏了,還抓了我一下。”


    雲千羽冷冷看著鬼精靈的雲百靈,“抓哪了?”


    “抓這裏了。”雲百靈半蹲身子將小腿指給雲千羽看,“不過抓我衣服上了,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雲千羽不想理會她,轉身就走,按照記憶往那高高大大的建築而去,手指劃動間不少野草倒向兩邊,空出一條僅供一人走的小路。


    韓迪府看著這鬧劇,也不方便說什麽,笑著跟在雲千羽身後往白牆黛瓦的房子走去,雲墓生跟上去的時候被雲百靈拉了一下,少女惡狠狠道:“我把你劍弄掉了是小事,你踩我頭是大事,你答應我一件事,咱們兩清。”


    “答應你個屁,自己趴地上,你活該。”雲墓生拍掉雲百靈濕濕的手,轉身就走。


    雖然雲百靈修為不是很高,但畢竟是習武之人,這種天氣掉水裏也不是什麽大事,不用擔心著涼,便是雲百靈自己也沒當迴事。


    圓臉的漂亮少女跟在雲墓生後麵,一會惡狠狠的對著他的腦袋揮著拳頭,一會愁眉苦臉的想著怎麽開口和雲墓生說雲雅致身上香味的事情,


    不多時,張堂主乘著的馬車便到了水雲天的門口,從車上下來後張堂主對著門邊的兩位渾身輕甲,臉上還帶著麵甲的侍衛笑著點了點頭,不過兩人卻沒有絲毫迴應。


    從馬車上下來的傭人們麵露尷尬,但是張堂主卻絲毫不尷尬,他是財多多鏢局在鳳歌城這邊的堂主,和雲掌櫃管的職務不衝突。他隻負責鳳歌城一座城市的生意,和雲越城的李元瑁堂主沒區別,大事上還要聽雲掌櫃的安排。


    這門兩側的侍衛他是知道來曆的,雪雨山莊的嫡係,全都是高手,從山莊直接過來的,和商行鏢局布莊在內的其他雪雨山莊侍衛傭人之間沒有絲毫交集,自成一脈,或者說以這些侍衛的實力他們也看不上其他人。


    張堂主見過的還有幾位同樣附有麵甲的老者,但是那幾位能看到斑駁發色的侍衛從來不站崗,隻會時不時繞著這宅院巡視幾圈,平日裏就住在一街之隔的對麵小宅院裏。


    他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守衛這座宅院,按照雲掌櫃的說法就是財多多鏢局的人死光了,隻要敵人沒攻打這座宅院,他們看都不會看一眼。


    打完招唿的堂主帶頭走進院子裏,路上已經知道是來打掃許多年未住人庭院的傭人們拿著工具進去就開始收拾,幾個男人點了大火插在院子裏,照的院子裏光亮了許多。


    聽著屋簷下傳出的說話聲,張堂主深深吸了口氣後緩緩走了過去。


    “挺早啊。”雲墓生笑著看向走過來的中年人道。


    “卑職見過大公子,見過二位小姐。”張堂主說完之後看到站在雲墓生邊上的韓迪府後微微笑了笑,說了聲見過這位公子。


    雲千羽看了眼走過來的敦實中年人,想起了這是鳳歌城堂口的張堂主,依舊是那副冷冷的模樣,開口道:“張堂主你帶了多少人啊?”


    “迴雲大人的話,小的收到消息之後就立刻來了,當時隻湊到了三匹馬車,來了連我在內十五人,其他人現在應該已經在路上了。”張堂主恭恭敬敬,那日雲掌櫃被打給所有人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你的火把可以給我嗎?”蹲在一塊鋪地大石板上的雲百靈麵前都是瓶瓶罐罐,不知道在調配著什麽,站在邊上的韓迪府倒是看的津津有味,看到張堂主手裏的火把之後雲百靈抬頭開口道。


    “啊?”


    沒想到雲大公子的這位自己沒見過的侍女居然會和自己這麽客氣,頗有些受寵若驚的張堂主慌忙把火把插到雲百靈身前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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