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翰飛往他的無奈皺眉之後展現了笑意。


    隻是很輕,宛若一片掠過湖麵的羽毛。


    隻驚起了一圈小小的漣漪。


    “那是不可能的,按照你這個年紀,打被檢測到波動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跟這個學校有緣分,逃是逃不掉了。”


    這是一種好像宿命論的悲哀感慨,說出來平添了悵惘無助的情緒。


    雲棠珺有些驚歎於它竟會從眾所周知的關係戶嘴巴裏冒出來。


    因而故意將這個話題引導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那你呢?你跟這家學校的緣分,是想逃走卻逃不掉的關係?”


    虞翰飛抬起眼掃視他,不假思索地否認。


    “不會,我自小在這種環境下長大,早就習慣了。”


    雲棠珺心道,習慣了,並不代表不想逃走好吧?


    但他沒有沒事戳人心髒的愛好。


    更想了解這塊冷凍疙瘩為何要突然同自己說起這些。


    虞翰飛仰頭枕在交疊的手臂上,麵上浮起了好整以暇的戲謔神情。


    “簡單出於室友的關愛之情罷了。”


    “不然,也沒其他人會係統性地告訴你這些東西吧?”


    “要不你想想司朝暮。”


    這貨是拉踩方麵的一把好手。


    “這個人肚子裏的彎彎繞繞最多。若是請他來跟你講,保證講上三天三夜,也相當於是白講。”


    雲棠珺顯然不信這家夥能安了什麽好心。


    他選擇了貼臉開大。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你身上哪處細胞都寫著根本就不是這樣熱心腸的類型。”


    “結合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定律。”


    “我還以為是葛主任同你囑咐,要求你這麽做的呢!”


    虞翰飛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冷漠的警惕。


    加上這個人喜歡穿黑色的衣裳。


    此刻又是墨色深重的夜裏。


    更加顯得清冷且難以接近了。


    “這麽說倒是不錯。”被拆穿之後,虞翰飛亦未多加掩飾,而是相當坦然地承認了他是領命前來監督雲棠珺的人,“一是督促你好好上課,努力學習,爭取早日發揮出你的才能,為學校效力,第二點,奉勸你一句,不要同董頌明走得太近了。”


    雲棠珺的臉色突變。


    噴湧而出的暴躁讓他看起來像一枚被點燃了的炮仗。


    嘚吧嘚地就朝著人開火了。


    “什麽意思?董頌明有什麽問題?葛石梁這個主任未免也管得太寬了吧?他是太平洋的警察嗎?管天管地,還管我如何交朋友?”


    虞翰飛稱他也不清楚其中原委。從他的這張慣常沒有表情的臉上,也很難看得出來這人到底是真不清楚還是假不清楚。


    “他有沒有問題,不是我說了算的。”


    “我隻負責把意思帶到,聽不聽在你。”


    “相對應的,由此引發的任何後果,也請你自行負責,為自己的行為買單。”


    他的眼神毫無波瀾。


    嘴角卻提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不過……現在這樣看起來,你倒是比較像是個活人了。”


    雲棠珺衝他翻了個大白眼。


    沒好氣地吐槽道。


    “到底會不會說話?你才是個死人呢!”


    虞翰飛的目光望進了他的眼底。


    “習慣性將真實的自我掩藏起來,不到必要時候從來不發表意見,這麽做會讓你獲得更多的安全感嗎?”


    好奇,想一探究竟,或許還夾雜著一絲用刀子狠狠捅破窗戶紙時酣暢淋漓的痛快。


    雲棠珺:……


    他沉默,是因為覺得沒有可以同眼前的人交淺言深到這個地步。


    沉默也就代表了拒絕。


    為表遺憾,虞翰飛用力地聳了聳肩膀。


    這動作由他做起來,已經足夠誇張了。


    “你可真難搞。”


    雲棠珺的語氣也跟著變得冷了。


    他往後退了一大步。


    “我不知道我有什麽好值得關注的。”


    “不過煩請告訴葛主任,我會好好學習。”


    “但是……算了,兩年之後,橋歸橋路歸路,也沒有什麽好但是的。”


    虞翰飛沒發話,隻嗤笑了一聲。


    那未說出口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竟然妄想在兩年之後橋歸橋路歸路?


    你可實在是太天真了!


    “你說了不算。”


    虞翰飛高傲地宣稱。


    “是不是認真學習了,我自有計較。”


    給雲棠珺氣得狂掐人中。


    md,我的室友竟然還是個周扒皮式的監工!行走的監控設備!


    加之他行進的速度太快了,簡直躲都躲不掉的那種。


    見過小時候那種專門挑同學們各種毛病向老師打小報告的叛變分子吧!


    人家還知道避著人偷偷摸摸搞小動作呢!


    這貨倒是好,直接攤牌了,不裝了!


    就是要時刻盯著你,檢舉你,沒毛病!


    雲棠珺企圖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明知很無謂,可若是不做,總心有不甘。


    “雖然但是……我還有機會收買你嗎?”


    虞翰飛輕快地挑了挑眉毛。


    眼睛微微地眯起來。


    看起來對這個話題頗有興致。


    “你說。”


    雲棠珺搓了搓手心。


    飛起一腳把踢來的氣球重新給踹了迴去。


    “怎麽能是我說呢?”


    “有要求的話,您盡管提。”


    “在下一定盡力滿足呀。”


    虞翰飛往他退卻的方向上邁進了一步。


    果不其然看到了雲棠珺身上那些雖然無形無質,但是在一瞬間便紛紛炸開了的毛。


    他覺得自己好像難得有此惡劣的時候。


    整個人的行為和邏輯都幼稚了十歲有餘。


    “真的什麽要求都可以提嗎?”


    雲棠珺後背一涼,頓時感覺到了不妙。


    “當然……前提是我能夠做到的事情。”


    “否則也起不到什麽作用不是嗎?”


    虞翰飛又得寸進尺地往前進了一步。


    雲棠珺的第一反應是咒語開路。


    妖魔鬼怪,速速退散!


    好歹憑借強大的意誌力忍住了。


    隻是圓溜溜地瞪圓了眼睛。


    並且小幅度地弓起了身子。


    形似準備飛撲過去咬人的小貓。


    虞翰飛為此露出了狡猾一笑。


    “放心,我的要求不高,你肯定做得到。”


    這與其說是奉上了定心丸,還不如說是大張旗鼓地宣布了“此處有陷阱”的事實。


    “放棄跟董頌明做朋友,以後就,同我交往……交流吧!”


    一下子給雲棠珺幹啞巴了。


    心中卻是鑼鼓聲震天響。


    拜托,語文學得不好,你可以不用講話的!誰要同你交往了!交流也費勁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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