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位神秘的關係戶,在池文昌“猶抱琵琶半遮麵”地介紹下,雲棠珺算是已經朦朦朧朧地get到了葛石梁和黑衣少年所謂“不是父子,勝似父子”的特別關係。


    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反正,就是特別,很特別。


    特別到眼前之人明明幾個字可以說清楚的事情,愣是要折騰成眼下這種好像纏起來的麻花一般別扭得要死的形狀。


    雲棠珺頗為遺憾地表示對這位想搞八卦然而八卦了個寂寞的“鯰魚精”恨鐵不成鋼:“雖然但是,您就把話不能說得再明白一點嗎?”


    池文昌連連搖了搖頭,一邊竭盡全力地繃直了嘴唇上的線條,一邊手舞足蹈地假意掩飾道:“不可以!葛主任很早從前就提醒過了,不許我們在背後議論這些事,不然會被他隨便找個理由扣光所有的獎金。想也知道,這種賠本的買賣,我這種削尖了腦袋隻為往錢眼裏鑽的人,那是必然不可能做的!”


    難不成就是因為削尖了腦袋,所以才變成了現在這個鯰魚頭的模樣……


    隻是眼瞅著人家的自我認知竟然如此清晰,雲棠珺還能如何?


    不得不艱辛賠笑,並且誠摯地奉上冠冕堂皇的高帽一頂。


    “不是我說,像您這樣盡心盡力遵守職業道德的人,滿世界打著燈籠都難找,太棒了!”


    來,讓我們為這麽優秀的打工人熱烈地鼓掌!


    說到底,池文昌的職業道德究竟的確如何有待商榷,倒是“隨便找個理由扣人獎金”這種不講究底線的做法,聽起來非常符合某葛姓無良人士的個人特質,毫無ooc的違和感。


    雲棠珺從容以對。


    “既然您不願意說,我當然不可能勉強。”


    雖然事到如今,或多或少明明暗暗都已經說得差不多了。


    而且我至今還被關在鐵籠子裏呢,想勉強也勉強不了。


    “可否請池先生否告知影像當中那位小哥的姓名……”


    看“鯰魚”大哥這熊熊燃燒地八卦之魂,這點小事不可能辦不到吧?


    聽到雲棠珺提及此人,“鯰魚”那比燈泡還要閃閃發光的頭頂立刻像是被擦亮的阿拉丁神燈一樣,“哢嚓”一下亮堂了起來,連同他雙渾濁的眼珠子一起,探照燈一般刷刷落在了他的身上:“喲!你對那小哥很感興趣嗎?”


    迎著池文昌發射出的兩股意味不明的目光,雲棠珺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笑得假惺惺的:“作為可憐卑微的外來人士,惹不起關係戶,還躲不起嗎?及早了解,及早避雷罷了!”


    池文昌先是一愣,隨即撚起了兩撇彎彎繞的胡須,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有意思!這點告訴你倒是無妨,以後反正會知道的……他叫虞翰飛,你說得不錯,那家夥的確不好惹!就按照我說的做,惹不起躲得起,才是正解!”


    瞧瞧這話說的!


    情感充沛,語氣鏗鏘,說你們不認識沒有瓜葛都對不起你這一番慷慨激昂地傾情自爆!


    “閣下的這個說法……該不會是跟那個姓虞的小哥有什麽私人恩怨吧?”雲棠珺順杆往上爬,同時瞪大了一雙充滿了好奇的眼睛,故意挑撥道,“怎麽樣?需要我幫你報仇嗎?”


    “嗬嗬!恩恩怨怨的,一時半會兒哪裏說得清楚?”池文昌先是感慨,隨後又露出了狐疑的神色,麵容不善地打量怎麽看都像是心懷不軌的雲棠珺,“這些都是我的隱私,憑什麽要告訴你?”


    該說不說,這鯰魚不愧是鯰魚,變臉比變天還要快。


    此刻尖尖的臉麵上,瞬間黑得仿佛是路麵上剛剛澆灌的瀝青,還滋啦滋啦地冒著黑氣。


    整就一個充滿了陰晴不定的不確定性。


    人話說就是,真tm的難伺候!


    但是不坦白也沒用,話不肯直說的意思就已經很明白了,他同那個姓虞的年輕人之間顯然存在哪方麵的問題……又或者是因為葛石梁的緣故?


    不隻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微妙,同時雲棠珺也察覺到了,這條“鯰魚精”好沒意思,說起別人的事情件件眉飛色舞,但是隻要提到跟他自己有關的,那咬緊牙關封存秘密的樣子活像是一個摳摳搜搜的守財奴,愣是一個字也不願意往外透露,真是十分難搞的性格啊!


    他心下明了,該死“鯰魚”的嘴巴這麽硬,再直截了當問下去,估計也扒拉不出什麽了。


    隻好狀似乖巧地捋了捋鼻子,用笑容展現少年人天真無邪的純潔之心。


    “沒有問題,您當然可以隻告訴我您想說的,我必定豎耳傾聽。”


    所以,你還有什麽可以宣之於口的情報,好不好一次性交代清楚了?


    池文昌得意洋洋地晃了晃他那隻尖尖的腦袋,剛剛想要張開嘴說點什麽。


    不料窗外陡然傳來了一個男人雖是笑吟吟但是冷然如冰的聲音,不由分說地打斷了他們之間的極限拉扯,將池文昌那些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全部塞迴到了肚子裏不說,他臉上還未來得及展開的一抹笑容,也被迅速地冷凍起來:“哈羅,你們在聊什麽有趣的事情?可以同我一起分享嗎?”


    雲棠珺聽到了,隻覺得後腦勺一麻,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腦子裏轟然炸開了。


    這個聲音,不用迴頭看都知道,是葛石梁。


    這家夥又去而複返了。


    池文昌趕緊發揮尋常人難以企及的“鯰魚速度”,飛快地縮迴到了他的工作崗位——操控台的旁邊,臨行之前還恨恨地瞪了雲棠珺一眼,叫你亂說話!結果呢?被抓包了吧!


    雲棠珺在心裏大唿冤枉。


    我又沒有千裏眼,順風耳。


    這個不知是個什麽東西做成玩意兒的家夥一直都是神出鬼沒,飄忽不定,我還被卡在了鐵籠子裏這樣一個悲催至極的視線盲區上,怎麽可能曉得他又雙叒叕來了?


    話說,你不是也沒注意到嗎?那能怪得了誰哦!


    “兩位看起來相處得不錯呀!”葛石梁發揮他陰陽怪氣的才能,“我是不是來得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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