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定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工作!”雲棠珺根據對方臉上油然而生的嘚瑟神情,連忙送上香噴噴的馬屁,“池大哥,您年紀輕輕,就獲得如此重要的崗位,可真是太厲害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池文昌神情一動,驕傲地動了動鼻翼,但是還要努力地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別扯了!你說什麽都不管用,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根據葛主任的命令,你必須得要待在這個籠子裏,直到……”他用鯰魚細長的指尖在那隻黑色手表上劃拉了兩下,隨即不悅地皺起了眉頭,聲音也跟著低了八度,不情不願地宣布,“直到想出令他滿意的新密碼。”


    這條來自於葛石梁命令顯然令池文昌感到了滿滿的不高興,並且毫無掩飾地表現出來了。


    雲棠珺有些不解,難不成是怕我搶了你思考密碼的功勞?


    “這怎麽可能?”於是他誇張地擺動雙手,甚至由於這個激烈的肢體動作,那懸在半空的鐵籠子再一次跟著搖搖晃晃了起來,“我哪裏懂得弄什麽密碼?還請池大哥千萬賜教,讓我可以拿著它去葛……葛主任那兒交差才是!”


    池文昌緊巴巴地皺起了臉,滿眼複雜地看了看眼前這個笑得諂媚的小夥子。


    他那尖尖的頭頂上,稀鬆的發絲迎風飛揚,短短幾根毛,竟然散發出了比飄柔還要自信的光彩,眼神也從審視變成了得意。


    好像是在說,小家夥年紀不大,人情世故玩挺6的哈!


    “真的?我說什麽就是什麽嗎?”


    雲棠珺想都沒想,立刻拍著胸脯保證。


    真誠的樣子可謂是一顆紅心向太陽。


    熠熠生輝的,看著比南非地裏頭的鑽石還真。


    “當然啦!您怎麽說,我就給葛主任怎麽迴!保證一個數字都不會改!”


    池文昌用指尖勾了勾其中一撇八字胡,嘴角邊的“蚊香頭”立馬被拉直了,像是屹立的旗杆一樣筆直地豎了起來:“按照我說的,密碼什麽的,根本不要緊,就從1到500,每個數字按照順序來,劈裏啪啦各按一遍好了。”


    雲棠珺捧著臉,眨了眨眼。


    “啊?這麽簡單,不太合適吧?”


    心道你這不堪一擊的試探簡直堂而皇之寫在了臉上,太明顯了。


    我要中計,我就是個傻子!


    他誇張了臉上的神情,聲情並茂地繼續勸說。


    “這種方式很容易被試出來的!現在稍微智能一點的app賬號密碼設置,都不鼓勵人們這麽單純地按照順序設置數字密碼了!要不,咱們還是換一個有點兒難度的吧?”


    池文昌頓了頓,然後故作高深地點了點頭,緊繃的神色終於變得緩和了一些:“小子想得還挺周到,如此看來……你好像的確不是貓的人。”


    雲棠珺懶得糾正他的病句,又是“好像”又是“的確”,語文老師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但這不算什麽,影響不了他不厭其煩地又強調了一遍:“我當然不是什麽貓的人!”


    都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貓!


    本來就跟我沒有關係!


    話說,貓的人……


    這樣子的說法,難道“貓”是一個跟池文昌或者這個學校有仇的組織嗎?


    雲棠珺後知後覺地開動著腦筋。


    少年人的好奇心一起,一發不可收拾,幹脆反客為主地表達出了心中的疑惑:“那個逼著我來這兒的家夥,米誌勤,就是那個什麽貓的人嗎?他們是幹什麽的啊?”


    “他當然是了!”池文昌急促地晃了晃他尖尖的腦袋瓜子,加上兩撇八字胡,這下子,鯰魚的既視感更重了,還是胖頭的鯰魚,腦袋比球還重的那種,每次點頭,都得要擔心他脆弱得像是玉米杆子的脖子撐不住那顆沉甸甸的腦袋,一骨碌就能掉下來,“他們幹的事情,肯定不是什麽好事!無非殺人放火,以別人的鮮血取樂……怎麽啦?你想親眼見證一下嗎?”


    問是問的說法,可池文昌並未特意等到雲棠珺拒絕的時刻,反而迫不及待地轉換了眼前的熄屏畫麵,將整個大屏幕切割成了無數格子的監控視角。


    然後通過刻意地指指點點,使得雲棠珺的目光不得不一下子聚焦於其中一個格子。


    目的達到了,便心滿意足地欣賞起了少年臉上那驟然浮現的、溢於言表的震驚之情。


    同時伴隨著語調沉重的再次突擊審問。


    “都說了不是他們的人,可你好像還是很關心他們呀!”


    池文昌一邊問,一邊靜悄悄地咧開嘴,笑得陰森森的,像極了一隻張開血盆大口,企圖一口吞掉眼前獵物的鯰魚——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食肉動物,能將人生吞活剝了的。


    “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應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不難看出,這廝一直在惦記著將雲棠珺與那個什麽貓捆綁在一起。


    雖然不明所以,但是直覺告訴雲棠珺,絕對不可以讓這條鯰魚精輕易得逞!


    他調整唿吸,努力穩了穩心神:“我隻是……冷不丁地看到這些場景,有點兒震撼罷了。”


    在那被故意放大了的高清畫麵中,他的確很容易地找到了米誌勤的身影。


    但是也看到了那個多次引起他悄然關注的黑衣服的少年,不知名的少年。


    他們兩人同時出現在一個畫麵中,好像並不值得以“震撼”二字形容。


    隻是,此刻見到的,又怎麽可能僅僅是兩個人那麽簡單?


    對,不隻是有他們,而是有一片血染的叢林。


    每一片葉子的經絡上都在滴墜新鮮血液的那種,視覺效果真實到爆炸。


    “是嗎?那,”池文昌又提出了一個新的觀點,“你是在同情他們嗎?”


    “我……”雲棠珺偷偷地別開了眼睛,“我隻是,隻是有點不習慣。”


    不習慣一而再、再而三的見到這些血腥的畫麵。


    雖然聽不到聲音,好像默劇,那也是殘忍至極的默劇。


    “哈!這就不習慣了?”池文昌譏諷一笑,“真是嬌生慣養的大少爺!以後要你親自動手的時候,該要怎麽辦哦?”


    雲棠珺沒吭聲,但是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臉上也陡然失去了血色。


    “你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敵對陣營之間,不就是得要你死我活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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