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雲棠珺和董頌明這廂正竊竊私語到精彩的地方,那走在前頭的和服女子就好像是聽到了什麽,毫不猶豫迴過頭來。


    她還是淺淺笑著,看似柔情脈脈,實則冷漠無情的視線膠水一般凝滯在雲棠珺的臉上。


    那眼神,與其說是在探究吧,更像是在……掃描?


    雲棠珺(倒吸一口涼氣加手腳僵硬版):不敢動,不敢動。


    可哪怕到了這種如芒在背的時候,心細如塵的雲棠珺仍然沒有忽視,現場還有一個人也在不動聲色地看他。


    是那個從頭到尾保持沉默的神秘黑衣少年。


    他星眸微沉,徑直地看向了雲棠珺……還在頑強捂著董頌明嘴巴的手。


    然後揣著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意義不明地歪了歪腦袋。


    雲棠珺猛地一驚,仿佛是被那帶著冷意的天真神情燙傷了一般,立刻將手縮了迴來。


    這種好像做了虧心事、不到半夜就被鬼敲門的感覺……誰懂啊!


    黑衣少年貌似得到了滿意的結果,又不慌不急地將目光收了迴去。


    這次他換與那身著和服的女人對視了。


    二人的目光接觸如同刹那間的驚雷,一觸即分。


    隨後,那女子微微福了福身,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即刻扭過頭去,繼續往前走了。


    那名黑衣少年長身玉立,麵無表情地抱著胳膊,仍然是那個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樣子。


    雲棠珺心思宛轉,再次拿眼角去偷偷地瞄他。


    那個人第一次沒有即刻閃身躲開,而是目沉如水地迴看了迴去。


    方才,他與那和服女人的眼神接觸極快,且不顯山不露水,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周遭混亂的現場依舊沉浸在剛剛死了人的歡天喜地與嗚唿哀哉中,幾乎沒有人察覺到他們在這個檔口匆匆交換了眼神的動作。


    但是不消說,光是這細微得不能再細微的互動,就足夠震驚觀察入微的雲棠珺一百年了!


    怎麽的,同樣是新生,我們初來乍到一頭霧水,你們個個熟人遍地走!


    眼神你來我往,勾勾搭搭,擱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地玩偷偷傳情是吧?


    真是好了不起啊!


    氣鼓鼓的雲棠珺轉頭拉上了董頌明:“還愣著做什麽,走了!”


    **


    大家一塊兒步行大約二十幾分鍾後,笑靨如花的和服女人終於將眾位新生領到了偌大的禮堂前坪上。


    她理了理帶血的袖子,又是一個施施然的行禮:“同學們,禮堂到了,裏邊請。”


    愛笑的女生總是平添了光彩照人的燦爛之意。


    可以輕易讓人想到陽光,還有棲息在陽光底下嬌豔盛放的花朵。


    隻是大家方才已經深切地見識到了,這位可不是什麽溫柔可人的解語花,而是殺人不眨眼的食人花,動起手來就輕易能取走人命的那種,相當不好招惹。


    故而個個噤若寒蟬,不敢高聲語,一路老實乖巧地跟著走過來,也算是正常。


    現如今,袖子還在滴滴答答滴著血呢,哪個不要命的竟還敢受得了她的禮?


    眾人嘻嘻哈哈地假笑幾聲,忙不迭地加快腳步,頭也不迴往禮堂裏頭去了。


    他們健步如飛,好像背後有惡鬼在追。


    好吧,確實……也可以算是有。


    和服女子則是風姿綽約地立在原地,靜靜地看著考生們匆匆忙忙的背影,雙手依然謙恭地放在腹部之上,臉上卻慢慢地露出了一抹與溫柔可親不同的、有些高深莫測的笑意。


    那笑容,看起來有點冷,還有點機械。


    但是無人在意。


    而正是在這個無人在意的地方,好戲被悄然拉開了序幕。


    “確定了,我們當中混進了叛徒,”女人輕聲喃喃道,卻是不知正在同何人說話,瞳孔如同絢爛的彩虹,飛快地閃爍著不同的色彩,終是定格在了一抹血腥殘忍的猩紅上,豔麗得像是綻放在死亡冥河上的曼珠沙華,“需要我馬上去解決他嗎?”


    “不要緊,”一個男聲混合著電流聲滋啦滋啦地響起,語氣之中,頗有得意洋洋的顯擺之意,“有他在,跑不了。”


    這個與和服女人通話的男人……正是之前那好像從來不知正經為何物的監考官葛石梁!


    聞言,那女人眼中的紅色快速褪去,又是好一副清純柔美的做派,頷首低頭,恭謹作答。


    “是!主人!”


    **


    雲棠珺不知這些暗潮湧動,隻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快步走入到禮堂之中。


    這座禮堂內部被裝飾得金碧輝煌,每個建築細節都閃耀著一股富麗堂皇的氣息。


    不像禮堂,倒像是宮殿。


    大大小小的桌子上,擺放著各色各樣的菜點,還有五顏六色的飲品,顯然采用是自助餐的形式。


    “請慢用。”和服女人踩著小碎步,從後頭跟了上來,用溫柔似水的聲音引導他們。


    聲音不大,卻因為殺傷力夠大,值得擁有貫穿耳膜的響亮。


    見她如是吩咐了,眾人哪裏敢怠慢,趕緊依照安排,各自散開。


    雲棠珺看了看她衣袖上的血汙,再看看一隅方桌之上各式各樣的生魚片,心中頗不是滋味地皺了皺眉。


    很好,這還沒有正式吃上呢,胃口倒是越發差了。


    董頌明隨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亦是一臉難受得要死的痛苦麵具,臉和鼻子皆緊巴巴地皺成了一團:“嘖!雲哥,咱們先不理那個,還是先整點熱的吧!暖暖胃!”


    雲棠珺勉強擠出一絲苦笑,方才有人被擰斷脖子之事仍然曆曆在目,口中苦澀,隻覺得吐口氣都是令人心頭不適的渾濁:“好!”


    但是誰也不知道接下來還要遭遇些什麽,沒法做到完全不吃。


    於是兩人按照約定,直奔放著湯湯水水的地方而去。


    雲棠珺左挑右選,終是一手舉著一隻白瓷勺子,一手抱著一隻熱乎乎的白瓷盅。


    低下頭,小口小口品嚐起來。


    手中的盅裏,盛著最普通的白蘿卜。


    它們被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在滾燙的湯水裏沉沉浮浮。


    選擇原因無他,真就是,養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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