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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煊天然地不相信柳雲意。


    就算這張計劃書看起來很漂亮。


    “王妃莫非來之前,便已經想好要我替你辦事?”


    柳雲意朝他擺擺手指,並不否認,但卻說道:“並非替我辦事,你是西涼的戶部尚書,自然是在替西涼辦事。我想你也看得出,這計劃書能給你們西涼帶去多大的利益,多少商戶能夠受益,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李思煊沒接話,沉吟片刻道:“我需要點時間仔細思量。”


    “那尚書可得再快些,後天就是初七,今日早早搞定,那便還有一天準備時間。”柳雲意笑笑,也不催他,轉身便朝門外走去。


    隻是轉身瞬間,笑容便已經收斂,而心裏則開始計較,李思煊不願意幫她的話,她該如何高效率地實施她的替補方案。


    狡兔三窟,這個詞用在這不盡合適,但拿來形容柳雲意卻也夠了。


    她經曆的事兒也算不少,習慣了凡事多備幾手,免得遇到猝不及防的意外,令自己陷入困局之中無法掙脫。


    就比如來西涼這件事,她便是早早做了計劃,怕的就是江晏城沒法運糧入鎮臨,又或者封承乾沒法好好應對和解決。


    而事實證明,她的備用方案最後成功地派上了用場。


    隻不過這迴卻是有點麻煩的,若是李思煊不願意幫她,那她大概也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青雲身上。但青雲顯然自己也陷入了為難,才會在文武百官的施壓下,將不怎麽待見的李思煊調給她用。


    但若真是如此,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不是?


    柳雲意心思轉了幾轉,心裏暗暗思索著,該如何勸說青雲,並讓青雲說服她的官員們。


    卻不料就是這麽會兒功夫,外頭便有侍從匆匆而至,神色倉皇,瞧見柳雲意就是一跪:“娘娘!大事不好,有人當街朝鋪子潑糞水,故意惹事!”


    “什麽!”怎麽也沒想到,竟然還會出這樣的肮髒事,柳雲意的臉色刷的一下黑了下來,趕緊厲聲質問:“到底怎麽迴事?鬧事者是何人可查清楚了?”


    侍衛小心地搖了搖頭:“迴娘娘,對方顯然是故意為之,因此早有準備,趁著街上最熱鬧時候,騎馬過街,潑了糞水便直接離去……”


    青雲派給柳雲意的幾個士兵,都被黑四帶來了這兒,留在鋪子處的都是柳雲意的手下,對西涼人生地不熟,被戲耍一通之後也是完全沒頭緒。


    “去特麽的!走!”


    一時間隻覺得後悔,今日要不是為了管李思煊的破事,她也不至於被吸引到這兒,若不然定要將那鬧事者抓住嚴懲!


    柳雲意忿忿而去,黑四自然也不再逗留,劉家幾人都被攆走,不過眨眼功夫,方才還鬧騰騰的院子瞬間迴歸了清淨。


    “大人……”那個叫狼毫的小廝命下人收拾了院子後,期期艾艾地走到李思煊身旁。


    他今日自作主張將柳雲意請了過來,也不知道主子是否生氣。


    李思煊麵上倒是不見怒火,朝他抬了抬手:“再無下次。”


    狼毫歡喜,趕緊應一聲知曉了。


    說完了,記掛著自己承了王妃的情,便又道:“但是大人呀,那王妃娘娘說的好像都挺在理的。而且她今日也確實幫了您的忙,不然那劉家指不定還要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大人雖然口舌厲害,爭辯時候總能令對方啞口無言。


    但是架不住那劉家人臉皮子厚,個個都潑辣無章法,一旦敗下陣來就要被對方給牽著鼻子走。過去多少次都是如此,硬生生地被那劉家打了不知多少次秋風。


    但今日拿王妃卻狠狠幫大人出了口惡氣。


    而且那王妃又是女王欽點,大人若是能幫她一幫,日後定是好處多多的。


    不過狼毫後邊的話還沒出口,便被李思煊猜著,直接就被冷冷地瞪了眼,瞬間隻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大人哪裏都好,就是太冷冰冰了。


    也不知這世上能有什麽人,會令大人變得活潑開朗些……


    狼毫正暗暗在心裏尋思,大人今日其實和平時很不相同,雖說是生氣,但好歹也多了許多的情緒。自從大人的父母雙亡之後,大人就很少笑了,甚至連難過的次數也不多,整個人就好像一具沒有感情行屍走肉。


    可今日不僅情緒多了些,話也是平時的許多倍,不知是否與這位娘娘有關係。


    這位娘娘,可實在是個大好人呀,改日自己得去謝謝她才行,也為今早罵她的事情賠個罪。


    剛這樣想著,狼毫卻突然感覺怪異起來。


    就好像……身後有雙眼睛在哪裏看著他似的。


    然而迴頭看去卻什麽都沒有!


    “狼毫,備茶。”李思煊一邊說,一邊朝書房方向走去。


    狼毫趕緊應了聲,快步跟上。


    然而卻在這時,空氣中突然響起“咻”的一聲!


    狼毫耳朵靈,加上本就有些警戒,察覺到這聲音來自身後方,他幾乎毫不猶豫地閃身朝李思煊跑去。


    “大人當心!!”


    而就在狼毫發出驚唿的同時,空氣中不知何處竟飛出來一支利箭,在狼毫話音落下的同時,那利箭穩穩地就沒入了他的後背!


    冷兵器穿梭與血肉,發出沉悶而令人驚悚的響聲,光是聽著就令人起雞皮疙瘩。


    更糟糕的是,如果方才狼毫不朝李思煊跑去,那支箭肯定會射中李思煊!!


    狼毫的聲音驚動了院子裏的其他仆人,眾人紛紛衝了出來查看究竟,在發現狼毫受傷之後,趕緊朝四周暗處打量。


    但對方似乎僅僅一人而已,偷襲未能成功便已直接離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當朝戶部尚書的府邸,竟然有人如此明目張膽地刺殺朝廷命官……天!


    “大夫!速速請來!”李思煊沒時間多想,他一把抱起狼毫的身子就送入書房的榻上,那平日波瀾不驚的眼中,滿是遏製不住的懊悔。


    狼毫卻強撐著一口氣:“大人,大人,對方是衝著您來的,如今失手定不會罷休,下次狼毫就沒法幫您擋了……”


    ……


    戶部府邸的這事兒,柳雲意並不知。


    離開戶部府邸之後,她就馬不停蹄地趕迴了鋪子。


    如今馬上便要開張,噱頭也都做出來了,不少百姓都翹首以待,等著看她這鋪子能折騰出個什麽花樣。


    哪曾想,這會兒卻被醜聞給搶在了前頭,必然要惹來不少笑話。


    柳雲意畢竟也是做過生意的,雖然有被人陰的心理準備,但真的出了事,心裏終究還是千百個不痛快,尤其這次開張是她十分期待的,並且她還有任務在身……


    一怒之下,不追究出個結果不罷休!


    柳雲意趕緊命人以最快的速度,將汙穢收拾了幹淨,避免被人給看笑話。


    然後將這事捅到了女王處。女王性格淩厲,眼裏揉不得沙子,如今世人皆知這鋪子有她一份力量在,卻還敢如此,分明就是要在她腦袋上動土,她自然忍不住這口氣,直接便下令要大理寺徹查結果。


    同時,柳雲意令黑二調動了暗市在西涼的力量,雙管齊下,同時追查案情真兇。


    最後還真把犯人給揪了出來。


    是個走街串巷的小商販。原本是開小店的,位置原本就在鋪子如今所在之處,後來風水寶地被女王給征收,他沒了地方做買賣,就隻能做挑夫,收入大不如前,對女王和柳雲意都心有憎惡,因此才會做出潑糞水這樣的偏激事來。


    黑二:“背景都查過了,屬實!”


    柳雲意整個人都不爽起來:“當真查清楚了?女王征收土地,定會給予相應補償,他收了銀子又怎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潑糞水聽起來似乎並沒有很嚴重,但這事關女王就不一樣了,無異於是在打女王的臉,砍頭都是小事。


    黑二斟酌了一下,才接著說道:“修繕鋪子的活兒,落在了工部頭上,補償金則是戶部在管,興許有哪一方沒落實到位,才惹得那人鋌而走險……”


    柳雲意接受了這個說法。


    “聽你這樣說,也是個可憐人。”


    黑二頷首:“正是如此。”


    “既然是可憐人,那就打個三十板子,丟野外得了!”


    黑二:“??”


    柳雲意不耐煩地揮揮手:“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又不是故意淩辱他的惡霸。咱們有一說一,他這一桶糞水,潑臭了個鋪子是小事,卻也差點潑沒了我與女王這幾個月來的努力!”


    其中無數人為之付出了心血,並且還在上頭花費了一大筆款項!


    這人有冤就去申訴啊,既然敢潑糞水,就得做好挨打的準備!


    嘖!


    等柳雲意意識到,自己其實是被人利用了,卻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她等李思煊給她迴複,等了一天多,眼瞧著馬上就到了初七該開張大吉了,李思煊卻還沒給她迴複。


    聯合舉辦新春七日狂歡不難,但怎麽著也都需要一兩天的準備時間,總不能等到了當天再急急忙忙地安排,到時候必然錯誤百出。


    柳雲意沒了等待的耐性,便派人去李府催促,這才聽說了李思煊遇刺一事。


    遇刺不要緊,算算時間後,柳雲意不淡定了。


    “娘娘難不成是在擔心?李大人遇刺的時間,和您在李府的時間確實很接近,若是您走得慢些,興許您也要被連累了。”黑二感歎道。


    柳雲意卻搖了搖頭:“這是調虎離山!”


    直覺告訴她,事情沒這麽簡單。


    當即派黑四再去尋找昨日那滋事小販,果不其然,任憑黑四幾乎把整個西涼都城翻了一遍,卻再也沒能找到那小販的蹤跡。明顯,他隻是個被推上來掩人耳目的。


    也就是說,那個小販極大的可能,就是欲圖刺殺李思煊的人,所安排的。


    柳雲意雖然不怎麽喜歡李思煊,但她更討厭被人利用,並且那人還欲圖壞她計劃!


    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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