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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承乾一聲令下,十幾人很統一地搜查起了地上的屍體,扒下了他們的衣服和盔甲,並取走他們相對教新的兵器,並試圖搜尋別的資源——諸如吃食之類。


    可惜的是,一無所獲。


    天色將晚,大雨卻還不停,所有人都已經餓了一整天了,從昨夜至今不曾休息不曾吃喝,體能都已經到達極限!偏偏眼下又碰到這樣的鬼天氣,莫說打獵了,就連野果野菜都找不到,大家難不成隻能喝點雨水硬抗過去了?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有個天籟般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們快看,這裏有吃的!”


    眾人循聲看去,便瞧見柳雲意蹲在某個屍體邊上,一手舉著大大的芭蕉葉作傘,一邊撥動著對方的衣服,滿臉驚訝。


    “吃的?”


    眾人瞬間眼睛都發起了光,這荒山野嶺竟然還真有人帶了吃的?


    趕緊上前去看,這不看不得了,看了之後紛紛開心的跳腳。


    隻見那屍體衣服被扯開,裏頭赫然放著厚厚一摞餅子和一布兜的大米!


    “真是神了!帶幹糧也就算了,我這輩子活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到打戰自帶大米的!”有侍衛驚唿。


    但這個聲音很快被別的聲音蓋了過去:“你管那麽多幹嘛,有就行,還不趕緊謝謝地上這老哥!”


    這話倒是提醒了周圍幾人,幾人紛紛上前幾步,朝著地上那身首幾乎分離的屍體,認真地鞠了一躬。場麵很是古怪。


    唯有不遠處的封承乾,視線微微一滑,落在了柳雲意身上。


    奈何雨水滂沱,柳雲意看不清他的探究,他也看不見柳雲意的慶幸。


    “可是,就算有了米,咱們也沒地方煮啊,這雨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會停……”又有人遺憾道。


    柳雲意的聲音適時地再次響起:“不用擔心,剛才我蹲樹叉上時候,看見東南邊好像右好像有個山洞,咱們可以過去看看。”


    此話簡直又是一句天籟之音,士兵們不禁大喜,氣氛一並沸騰起來,眾人紛紛嬉笑著朝著山洞方向而去。


    示意黑四在前邊領路,柳雲意目送著士兵們挨個離開,最後留下的是封承乾。


    她笑眯眯地朝他眨了眨眼:“王爺,這是不是就叫天無絕人之路?”


    封承乾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這應該叫雪中送炭。”


    說罷,緩緩抬腳也跟了過來。


    然而走到柳雲意身邊的時候,他像是渾身力氣盡失,身子突然一歪。


    眼瞧著整個人就要摔倒在地,柳雲意眼疾手快,三兩步上前,一把撈住了他的身子勉強扶起。


    “哎哎,你當心點啊!”她一邊說,一邊急慌慌地將芭蕉傘丟開,不願看他摔倒在地。


    卻不想他靠到她身上的同時,長臂朝她身後繞去,趕在芭蕉傘落地之前,穩穩地將芭蕉傘撿起並撐在了她的頭頂。


    很顯然,他是故意假裝摔倒的!


    柳雲意微微愣住,卻聽他略顯嚴肅地說道:“既是不能外傳的秘密,就好好守住,莫要輕易被旁人發現。”


    說罷,略微板著臉,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地跟上了眾人的步伐。


    士兵們在前頭走,偶有幾個迴頭,見封承乾和柳雲意手牽著手,無不笑出聲來,道王爺與王妃果真是天生一對難舍難分。


    氣氛漸漸活絡起來,而當眾人趕到山洞外時,天色也完全黑了下來。


    這山洞乃是天然洞穴,內裏算不上平坦,大概有入山的獵戶曾在此處休息過,山洞裏還鋪了些厚厚的幹草剁,在這大雨天裏,解了眾人的燃眉之急。


    更好運的是,士兵們來的半路還意外發現了一個黃鼠狼窩!


    膽大的直接就卷起袖子掏了起來,吭哧吭哧,一番折騰,雖然沒有被黃鼠狼抓傷咬傷,卻被噴了一身的毒氣彈,直把周圍眾人給笑得合不攏嘴。


    不過最終,還是讓他成功逮出來一大兩小三隻戰利品。


    “幹他娘的,你們誰再嘲笑爺,等會兒誰就別想吃上一口肉!”他扯著嗓門兇巴巴,卻又逗笑了一堆人。


    黃鼠狼肉腥,荒野深林也沒佐料醃製。


    不過行軍打仗過的士兵,對於處理野味,也算是有著獨到經驗。


    將黃鼠狼割斷脖子放血,待血液流盡後,破開肚腩,去除內髒,然後清洗扒皮,將黃鼠狼用樹枝穿過,擱大雨裏頭衝刷,借著雨水來去腥。


    深山中到處都長滿了草,士兵們眼睛亮,挑選幾種無毒且味甘的拔出洗淨後,塞入黃鼠狼的腹部。


    柳雲意之前“找到的”大米,眼下並無可能烹飪的器具,但是可以塞入黃鼠狼的腹部,以黃鼠狼肉做容器。


    另一邊山洞內火堆早已燃起,大雨天也不怕煙火氣誘來敵軍。


    挑選較為結實的木枝做架子,將裹了大米的黃鼠狼,直接上火架熏烤。


    黃鼠狼的油脂侵入大米,與之交融,同時大米又吸飽了雨水膨脹軟化……就這麽來來迴迴地旋轉著,使得肉和大米均勻受熱,不多會兒,大米獨有的香味,就和肉香味一起,彌漫了整個山洞。


    米飯的清香衝淡了黃鼠狼肉的腥味,肉汁獨有的香味,又給米飯增添了更多滋味。


    此外,他們還有厚厚一疊二十多個幹餅子。


    雖然淋了雨,但好歹沒有染上髒汙,用粗木擺出網架子,上麵鋪上厚厚的葉子,放餅烘烤,既避免了餅被烤得過幹甚至於焦掉,同時又給餅進行了加熱,並加入了草木清香。


    餓了一天一夜的眾人,麵上紛紛揚起了期待之色。


    而那個逮住黃鼠狼的大頭兵,此刻卻還悲催地被同伴們趕去了洞外淋雨。


    “不行了,凍死爺了!”他瑟縮著往洞裏鑽。


    士兵們集體起哄:“你身上臭死了,再去外頭好好洗洗!”


    大頭兵直把腦袋給搖成了撥浪鼓,抓起架子上不知誰的、但已烘幹了的衣裳,就往身上緊緊裹住,說什麽也不肯去外頭淋雨受罪了。


    “再洗可就真凍死了,你們這群沒良心的,也不想想這黃鼠狼是誰替你們逮住的!”


    封承乾擰幹外衫,也笑著加入話題:“此言不差,功臣不能虧待,等會兒可得吃兩個腿犒賞犒賞。”


    大頭兵樂得翹起了尾巴,哼哼道:“看吧看吧,連咱們王爺都這麽說了!”


    說話功夫,黑二卻已經將兩個腿利落割下,朝他遞了過去:“給,倆腿,還附送一塊屁股肉。”


    那人也不介意。


    能活著能有吃的就是幸福,哪管是腿肉還是屁股肉,抓起就是一口啃。


    別的士兵們瞧著他狼吞虎咽,眼珠子都快饞掉出來了,得了黑二首肯,也就不再客氣,五六人一組,直接就把黃鼠狼給分了。


    黑二留了半個給封承乾和柳雲意送去,自己隨意地啃了點骨架。


    待眾人不注意,小聲與封承乾道:“方才那隊人是打西北方向來的,屬下注意到那邊有條小溪流,等會兒屬下便出去找找路子,人少目標小。”


    封承乾擰著眉頭頷首:“帶上兩人,小心行事。”


    “主子放心,這是自然。”黑二笑笑。


    扭頭去瞧黑四,想要叮囑黑四幾句,卻見黑四窩在角落裏頭,神情不虞。


    黑二的視線剛與他對上,他便忿忿撇開,擺明了是在生悶氣。


    黑二哭笑不得上前拍了拍他的頭:“你小子在什麽生什麽氣呢,有什麽氣好生的?”


    黑四一把將他手拍開:“不用你管!”


    黑二暗道這小子越來越不可愛了。


    卻聽他悶悶道:“你們要做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卻一直瞞著我?”


    黑二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小子果然是在鬧別扭,隻能哭笑不得地勸:“莫生氣,我們有我們的事,你也有你的任務不是?若是將實情全部告訴與你,你勢必沒法好好保護王妃,王妃身處危境,王爺自然也沒法安心做事,可對?”


    一副哄小孩子似得語氣,更讓黑四來氣。


    “道理可都被你占了,哼!”說罷,黑四抱著他的黃鼠狼脖子,轉身去了角落裏慢慢啃,再不願理會黑二。


    黑二滿臉無奈之色,卻也覺得好笑。


    山洞外大雨始終未停,這漫山遍野都浸潤著名為危險的黑。


    不知,黑大他們的情況如何了……


    吃罷,安排了三人站崗放哨,黑二便趁著雨勢稍弱之時,直朝洞外而去,紮入大雨中頭也不迴。


    封承乾叮囑眾人好好休息,並將火光最為溫暖的位置,留給了幾個身受重傷之人,他攬著柳雲意靠於山洞內側的角落,重新燃了火堆。


    山洞外邊都是男子,柳雲意隻能一直忍受著濕噠噠的衣裙裹身,現下眾人都睡了,封承乾便體貼地將她帶到此處。


    “脫下外衫,我替你烘幹。”


    柳雲意推脫:“那多不好意思……”


    可身上粘粘的的感覺確實很討人厭,她想了想就轉過了身,利利落落地將外衫給解了。


    轉迴身子,卻見他好整以暇地望著她,眉目熾熱。


    “王爺?”柳雲意有點尷尬地想提醒他,眼下不適合談情說愛,外頭還有十幾顆電燈泡呢。


    他卻先一步垂下了眼眸,正正經經地接過了她遞來的外衫。


    “莫擔心,我知道分寸。”他輕笑著說道,然而話落,卻猛不丁地扯住她的手,將她拽向了自己。


    “不過,知道是一迴事,心裏想的自是另一迴事,本王錯過了婚後的無數個不眠夜,追悔莫及,恨不得現在就統統補迴來!”


    他這是在和他自己暗暗較勁呢。


    柳雲意被他逗笑,噗嗤笑出聲,摸摸臉,已是熱乎乎一片。


    好在封承乾說完之後,便撇開了視線,將外衫抖了抖,掛在火堆旁的架子上。


    粉色的衣擺經過一整天的跋涉,已經染上了許多洗不去的髒汙,更有好幾處已經被樹枝攪破,戳了好幾個洞。


    心底裏的燥熱慢慢恢複了平靜,他抬手撫過她的發,問:“可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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