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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疲倦,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柳雲意往前小跑了兩步:“小舞……”


    封承乾低斂眉頭,視線劃過她淩亂的發絲,而後伸出指尖,輕輕擦去了她額邊的細密汗水。


    “小舞受傷了,先迴去再說。”封承乾又將披風攏緊了幾分,似是不想讓旁人瞧見輕舞的模樣。


    柳雲意心驚膽顫,趕緊轉頭吩咐阿肖:“方才路上可曾遇到哪邊的侍衛,速速讓他們備好馬車。”


    “不必了。”封承乾抬了抬手,朝黑三遞了個眼神。


    黑三當即道:“王妃請放心,屬下已發出通知,等會兒援手便到。”


    話音落下沒多久,不遠處的小道上亮起一束紅色的細光,閃了幾閃。


    “走。”


    依然是封承乾開路,領著眾人朝林子外圍而去。


    黑二和阿肖便負責通知其他的隊伍,搜救成功,郡主被找迴這一喜訊。


    來的馬車僅有一輛,駕車的是許久不見的黑四,而非平時總跟在封承乾左右的黑大。


    由黑四在車上攙扶,封承乾小心地抱著輕舞入了馬車,柳雲意在車下小心善後。


    隻是突然間不知怎麽迴事,柳雲意突然嗅到了一股微妙的血腥味。


    難道輕舞受傷了?


    柳雲意趕緊抬眸,掃了掃輕舞在披風包裹下,僅有的漏在外邊的肌膚和衣裳,卻並未看到明顯傷口。


    等等,封承乾的動作好像有點僵硬……


    視線趕緊在封承乾周身掃了掃,發覺封承乾背上衣服的顏色有點黑,柳雲意伸手一摸。


    “唔……”


    封承乾瞬間逸出一聲悶哼,顯然是猛不丁地被碰到了傷口,才發出的痛唿。


    “你受傷了?”柳雲意趕緊問道。


    封承乾卻似乎不願多說,他隨意地聳了聳肩:“被樹枝剮蹭到的,不礙事。”


    話音落下,整個人便鑽進了馬車內。


    但那痕跡幾乎遍布了大半個背部,怎麽也不可能是樹枝能做到的。


    但封承乾顯然不想多說,柳雲意隻得收起疑惑,轉身叮囑明月和夥計們都不要亂跑,等阿肖和黑二迴來接他們進城,接著趕緊也跳上了馬車。


    參與搜救的人多,消息傳遞起來也夠快,馬車出了山林後便暢通無阻,直接便進了城,送到了睿王府。


    王府之中已有禦醫等候在側,封承乾剛將輕舞從馬車上抱下,睿王等人便迫不及待地迎了過去,心疼地接過輕舞的身子,往屋裏送了過去。


    柳雲意緊隨其後跳下馬車,正要跟進屋裏看看輕舞的情況,卻見封承乾冷著臉喝退了周圍的下人,並示意禦醫隨他去轉角處說話。


    “郡主身上並無大傷,先讓丫鬟們給她換身衣裳。”


    禦醫心驚,暗道難怪郡主被披風裹得嚴嚴實實,怕是身上已是衣衫不整,便道:“王爺說的是,應該的。”


    封承乾的聲音卻越發冷厲:“不管等會兒你看診結果如何,旁人問起,除了皇上你一概不能說實話。郡主隻是不慎落崖,僅此而已,懂?”


    禦醫哪敢頂嘴,連連點頭:“王爺放心,在下有分寸的。”


    三言兩語,聽得柳雲意心驚膽戰的。


    禦醫剛走,柳雲意便直接跑到了封承乾身邊,拽住了他胳膊質問:“小舞到底怎麽了?肯定不止是落崖對不對?”


    封承乾沒說話,低垂的眸子掩去了他的情緒,讓柳雲意摸不透他現在是什麽想法。


    有什麽話,連她都不能說的呢?


    柳雲意欲再問,想到了什麽,麵色頓時一凜:“難不成,是白庭瑋那禽獸不如的做了什麽??”


    這個可能性夠大,同時也就解釋了,為何她都要砸斷白庭瑋的手指了,白庭瑋卻還不肯說出輕舞的下落。


    想到這,柳雲意的臉色瞬間陰沉到了穀底,唯有那雙陰鷙的眼眸中,燒起了兩團血色的火焰,熊熊殺氣仿佛要將所有看到的一切,都給焚燒殆盡!


    就在柳雲意幾乎要失去理智的瞬間,一隻寬大的手突然落在了她的發心,如春雨落入寒潭,打亂了她這滿目的仇恨。


    “別衝動。”封承乾輕喘了口氣,緩緩道:“我是在坡底找到的小舞,她從坡山滾下,滾出了一身的傷,腦袋磕到了石頭才昏了過去。她身上的衣服,有明顯的撕扯痕跡,身上的肌膚也是青一塊紫一塊……”


    “白庭瑋!”柳雲意咬緊了牙關,殺意再起。


    封承乾繼續道:“小舞雖然柔弱,性子卻比誰都倔。我猜是白庭瑋要來強硬的,小舞以死相逼,追逐撕扯間,小舞落下了山崖。”


    白庭瑋的獸欲應該並沒得逞,雖然輕舞的衣服破碎不堪,但重要部位卻都還好好地,破碎的主要都是胳膊和肩膀等地方。


    柳雲意有點站不住,三兩下衝入了病房。


    病房裏氣氛很是訝異。


    雖然大家都想將此事瞞著睿王妃,但紙包不住火,睿王妃還是知道了,眼下分明已經快要哭暈過去。


    素來笑嗬嗬的睿王,今天也是絕笑不起來了,眼眸中盡是憤怒和悲愴。


    柳雲意沒空安慰他們,她走近了床邊。丫鬟已經給輕舞換了衣裳,禦醫正在診脈。


    手腕處的衣衫往上擼了幾分,露出了平日素淨白嫩的胳膊,然而今日,這手腕上卻布滿了各種細密的傷痕,以及青紫色的痕跡。這些痕跡一路往上,沒入了衣袖之下,看著便觸目驚心!


    完全不敢想象,輕舞這樣柔軟的姑娘,被白庭瑋帶去了荒山野嶺遭遇了這些,她是多麽的無助惶恐!


    畜生!畜生!


    她下午時候就不該隻砸斷他一根手指,她簡直就該直接把他人給了斷的得了,免得他再禍害人!


    心底再次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衝動,柳雲意二話不說就往外跑了出去。


    屋內的眾人都陷在憤怒和不安中,並無人注意到她來了又走。


    隻是臨到門外,一雙大手猛不丁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強行讓她停了下來。


    “你要去哪?”


    “我要殺了他!”柳雲意毫不猶豫迴答,沒有絲毫遲疑。


    聞言,封承乾的眉頭微斂,頓了頓,提醒她:“白日裏相爺和夫人都不在,相府鬆懈,你這時候再去,怕是直接被攔在門外。”


    “那又如何!總歸有辦法進去,除非他們殺了我!”


    今天的事情不出意外,明日肯定全城皆知,她光明正大跑去相府理論,就不信相爺還敢殺了她,落人口實。


    封承乾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就算進去了,你又如何殺得了白庭瑋?就算你真的殺了,你可曾想到後果?相爺位高權重,斷然不會善罷甘休,你背上殺人罪名,你的鋪子你的夥計們你如今擁有的一切,都留不住!”


    柳雲意紅了眼,一把甩開封承乾,嘶聲力竭:“我本就一無所有,大不了隻是迴到原點而已。後果是什麽我不知道,我也懶得知道,我隻知道我現在想要做什麽,這就夠了!”


    瞻前顧後不是她的性格,了不起就是魚死網破,又有何懼?


    她這話擲地有聲,異常的堅定,反倒把封承乾聽得微微一怔。


    那雙深眸中,忽地染上了幾分複雜,隻是在夜色的掩飾下,她未能察覺。


    他嘴唇微微動了下,有點想要質問她,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可曾想過他?


    不過轉瞬便又覺得有些可笑,什麽時候開始,他竟然也開始變得患得患失了。


    像是過了良久,久到空氣都安靜了下來,隻有院子裏進進出出的丫鬟們,那急促小心的腳步聲,提醒著他們這是在睿王府,輕舞還在床上躺著……


    封承乾忽地便想開了。


    這小妮子沒心沒肺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早習慣了不是。


    便又主動扣住了她的手,將那小小的柔軟握住。


    柳雲意以為他又要勸阻她,下意識便要將手給抽出。


    卻聽他低啞的嗓音響起,是略帶陰狠的笑音:“既然雲意都不怕了,本王自然奉陪到底。隻不過,你也莫要衝動,有時候殺一個人,其實並不需要髒了自己的手……”


    柳雲意怔怔抬眸,須臾,也揚起了唇角。


    屋內,禦醫還在努力。


    輕舞身上看起來沒有太多的傷,但實際上掉下一個二十多米的山崖,情況卻是萬分危險的,她不僅扭傷了腳,還斷了足足三根肋骨。


    此外腦袋砸到了石頭至今未醒,也不知情況如何,是否會留下後遺症。


    柳雲意遠遠地站著,深深地看了輕舞一眼,心裏下定了決心。


    旋即利落轉身,朝大門口走去。封承乾已經等在了門外,與他一起的,還有黑二黑三黑四,以及十多勁裝打扮的侍衛……


    ……


    翌日,郡主與白大少爺發生爭執,被丟棄深林,至今昏迷未醒的消息,果然鬧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相府一大早便給出了解釋,明白事情鬧大了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故也打算直接撕破臉。矛頭直指郡主不潔,聲稱郡主成婚至今卻一直不願圓房,整個心思也都不在白家,導致夫妻間矛盾愈演愈烈。


    這話一出,所有吃瓜群眾們都沸騰了。


    女子在家從父,出嫁便該從夫,就算是郡主也得遵循三從四德,更別說她該拒絕圓房,定有古怪之處!


    那些個大男子主義的,似乎生怕女子們趁機效仿,一個接一個地站出來注指責郡主,並支持白庭瑋的行為,覺得白庭瑋都是“被逼”的,白庭瑋的行為都是順理成章。


    更甚至有傳言,白庭瑋要休了郡主。


    然而到了午後,白家就突然偃旗息鼓了。


    與此同時,另一波聲音在城中響起。


    列出的諸多白庭瑋花心的證據,並有白家小廝親曝出,白庭瑋曾無故刮掌郡主,白家人對郡主亦是各種排擠數落。


    甚至於,連郡主連出趟門,都需要向白夫人再三申請,即便如此,還總是要遭受責辱。


    這些聲音,終於是把郡主黨的粉絲們都給激怒了!


    愛豆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粉絲們要是還能忍得住,那就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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