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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財旺比林榆還要迫不及待。


    見他的“琉鳶小姐”剛才那翩然一笑,他隻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跟著酥掉了。


    如果不是現在還沒得手,周圍到處都是人,他簡直恨不得馬上將她摟入懷裏,親熱個夠。


    “請吧,琉鳶小姐。”他咽了口口水,腆著臉道。


    賭桌周圍的人群識相地散到了一邊,給林榆留出了位置,林榆堅定地走了過去,緩緩入座。


    畢竟也是在宮裏伺候過皇後娘娘的,富家千金的姿態她學起來簡直是易如反掌,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的規矩,甚至幅度和姿勢,她都手到擒來拿捏得非常到位。


    柳雲意在一旁看得是暗暗咂舌,心道自己以後有機會還得向林榆討教一二才行。


    “那咱們就開始吧。”張財旺咧嘴笑道。


    林榆微微頷首,抬眼之時眼波流轉,煞是動人。


    張財旺甚至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花果香味,要說是什麽花果,他卻又說不上來,興許是這種千金小姐獨有的體香吧。


    不過,今天晚上……他多的是機會好好與她探討,哈哈!


    周圍的看客們也都激動得很,紛紛摩拳擦掌等著看好戲,活像是上場賭的人是他們自己似的。雖然羨慕嫉妒恨,但他們還挺像看這位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被張財旺這個大老粗給玷汙的模樣,想想就刺激!


    並沒有注意到封承乾與不遠處的掌櫃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掌櫃朝他微微頷首,表示一切皆已安排妥當。


    張財旺這時候才發覺自己的銀兩少了幾錠,應是林氏那臭婆娘趁亂偷走的,才會現在跑得沒影了,嘖。


    不過那點銀子,跟即將到手的三千兩相比,還真算不了什麽。


    想到這,張財旺又忍不住樂嗬起來,仿佛銀子已經到手了似的。


    櫃主始終都站在賭桌旁邊,方才發生的一切,櫃主自然都聽到了。


    他狀似不經意地朝林榆道:“琉鳶姑娘,這位張爺今晚可是運氣極好,連贏了六把了,你可得小心呀。”


    林榆彎了彎眼睛,麵紗下的笑聲悅耳動聽,一瞬間仿佛就是拴住了在場每個男人的心——世上女人千千萬,和他們一樣喜歡賭的才是上品,而又好看又有錢的,那自然是極品呀!


    “無妨,小女子的運氣也向來不錯的。”她如此說道。


    張財旺擠眉弄眼,占點嘴上便宜:“那為夫就等著看誰運氣更好啦?”


    說完便對那櫃主接著道:“這位大哥盡管放心,等會兒我若是又贏了,成功抱得美人歸,定要封大哥一百兩銀子的紅包!”


    周圍人也紛紛起哄,張財旺便眉飛色舞地朝眾人擺擺手:“放心放心,大家都有!”


    “我看還是趕緊開始吧。”柳雲意實在看不下去他裝逼了。


    “得,開始開始。”


    櫃主見雙方都已準備好,笑笑,隨即一把將骰子筒撈起,隻聽得一陣清脆的骰子相撞聲響起,那櫃子將骰子筒上下搖晃擺動,隨即又從空中拋投。


    動作行雲流水,直把每個人的心都給牢牢地拴住了,跟著那骰子筒一起七上八下的。


    砰!


    骰子筒被穩穩地扣在了賭桌上,清脆的聲音也隨之猛然停下。


    櫃主的手仍然按在骰子筒上,笑看著林榆和張財旺,道:“二位買大買小呢?”


    張財旺想起自己今晚大部分都是以“大”贏的,且方才被攔下的那一把,本來也是想買“大”的,所以這把肯定還是大!


    “大!”他率先嚷嚷,語氣那叫一個堅定。


    話音落下,直接就將自己麵前那近千兩銀子全都押了上去!


    而後在周圍人羨豔欽佩的目光中,得意地翹起了二郎腿。


    卻不知櫃主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幾分。


    “琉鳶小姐,你買大還是買小呢,若是同樣買大,咱們就再開一局,也算打個平手,再開一局……”張財旺揚了揚眉頭,暗暗得意:“隻不過你要是一直跟著我買,我們興許得買到天亮就是了,哈哈哈哈!”


    林榆無視他的挑釁,朝櫃主微微一笑:“我買小。”


    她是以自己作為賭注的,自然不用押金銀。


    櫃主道:“兩位可選好了……”


    張財旺不耐煩地打斷他:“買好了買好了,你別瞎扯淡,直接開吧,爺我已經等不及啦!”


    櫃主隻好照做,將手重新放迴到骰子筒上。


    刹那間,整個賭坊四麵八方的視線都聚集到了骰子筒上,緊張地望著筒沿底下的那一條縫隙,就等著答案揭曉的瞬間……


    櫃主也不負眾望,揭曉答案的速度異常緩慢,用最輕最慢的速度慢慢的慢慢的挪開。


    但在露出第一個骰子的瞬間,他卻又用最快的速度拿開了骰子筒。


    所有人看得是明明白白,骰子數——二二一,小!


    “不可能!”張財旺失控地大喊一聲,猛然站起身來,一雙眯縫眼從未向這一刻一樣睜大,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看得清清楚楚,骰子的數是毫無疑問的“小”!


    他竟然輸了,這絕對不可能的!


    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幸災樂禍的竊笑,將張財旺驚醒,他像是瘋了似的扒上了賭桌,二話不說就去抓那幾個骰子。


    嘴裏念叨著:“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慘白的臉色,微微顫抖的身子,暴突的雙眼,可見得他現在有多麽慌張。


    畢竟這一輸,輸掉的可不止那近千兩銀子,還有一個千金娘子,還有三千兩嫁妝,還有他明亮高貴又奢華的未來!


    可任憑他怎麽掰扯,那骰子並未任何的異常,反倒是他的醜態逗樂了眾人。


    人群中雖有羨慕的,但更多是妒忌的,這一刻便忍不住趁機笑話他:“張爺啊張爺,咱們願賭服輸,還是別弄得這麽難看吧。”


    “就是就是,輸了就是輸了,咱們這麽多雙眼睛幫你看著呢,還能有假!”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下看來是吃不到咯!”


    “你們給我閉嘴!”張財旺怒吼起來,聲音倒是震住了眾人。


    大好人生突然崩塌,誰也接受不了這種現實,他氣憤地將那骰子拋在了地上,然後推開身後的人群,從隔壁桌抓來了新的骰子,朝那櫃主就塞了過去。


    “再來一次,剛才肯定是哪裏出錯了,再來一次!”他像是溺水之人,試圖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隻不過這姿態囂張又霸道,且他最終想到的解決方法,竟然還是靠賭,倒是完全不值得人去同情了。


    林榆默默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想到自己竟跟這樣的人做了多年夫妻,隻能露出苦澀的笑。但轉念想到懷中的和離書,苦澀的笑容又隨之釋然。


    這男人,還真是像極了跳梁小醜。


    “張爺,你的銀兩全都輸光了,你還要賭啊?”


    “就是,你拿什麽賭?總不能還像上個月那樣,把褲子也給輸了抵在這吧?哈哈哈!”


    尖酸刻薄的嘲笑聲此起彼伏,狠狠地刺激著張財旺的自尊心,他簡直撕爛這些人的心都有了。


    不想這時,賭桌上突然響起一個天籟之音:“那便再賭一迴。”


    “琉鳶!琉鳶!”張財旺心頭再次湧上狂喜,他沒想到在他這麽窘迫的時候,琉鳶竟然還願意和他賭。


    果然,琉鳶對他有意思,琉鳶肯定是喜歡他了!


    這個發現讓張財旺再次得意起來,他三兩步衝到了櫃台處,嚷嚷道:“掌櫃!我要借銀子!”


    賭金自然是不能比之前少的,還得加碼,他幹脆利落地喊道:“我要借一千兩!”


    他就不信了,今夜他分明覺得祖宗顯靈,他體內湧起了神秘力量,怎麽可能會輸!剛才肯定是哪裏弄錯了,要麽就是祖宗那邊沒準備好,不管怎樣他一定得再賭一把!


    他已經休了林榆,他才不要繼續做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張爺,你這樣我們很為難的……”掌櫃的無辜攤手。


    張財旺這時候早已沒了雲淡風輕,見掌櫃不肯,頓時麵露兇色,齜牙咧嘴的道:“你快借給我!借給我啊!”


    掌櫃的麵露不悅,守在門口的打手也紛紛沉下了臉色,打算將鬧事的給架走。


    不料這時,封承乾突然又開了口:“張爺當真還想再賭一把?咱們都是體麵人,既然如此,一千兩我借你了。”


    張財旺瞬間大喜過望,連跪帶爬的就朝封承乾跑了過去:“多謝司徒堡主,多謝堡主!小婿贏了之後,一定不忘堡主這番恩情!”


    這人倒是夠不要臉,先是喊人家小姐叫娘子,這會兒又自稱堡主的女婿,八字還沒一撇呢,就真把自己當迴事了。


    掌櫃的識眼色的很,封承乾這邊剛同意借銀子,那邊他就將筆墨端了過來,寫好了借據,張財旺依然還是簽字畫押方。


    封承乾說話算話,當即取出一張千兩大額銀票,給張財旺遞了過去。


    張財旺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帶著銀票衝迴了賭桌,啪的一下,將銀票甩在了桌上。


    “再來!”他咬牙道。


    林榆則笑得輕鬆,附和道:“那便再來。”


    櫃主聞言也不耽擱,幹脆利落地抄起骰子筒,又是一番行雲流水的動作,待骰子筒猛然被扣到桌子上的瞬間,張財旺就把銀票拍到了“大”一方。


    櫃主一時間是好氣又好笑。


    真不是他故意的……


    這張財旺運氣是真尼瑪背啊喂!


    這兩把壓根不需要他動手腳,兩把搖出來的結果就是小!!


    爺啊爺,您就不能給咱一個表演出老千的機會嘛,咱也很手癢啊啊!!


    櫃主苦笑著看向林榆,問:“琉鳶姑娘,你呢?”


    林榆淡然一笑:“我自然還是小。”


    “嘿嘿,琉鳶小姐,這把你可輸定了,我告訴你,這把的結果肯定是……”張財旺的聲音瞬間卡在了喉嚨口,隻因櫃主已經揭曉了答案,一一二,又是小!


    張財旺眼睛都直了,迴過神的時候,他便感覺到渾身被寒意包圍,原來他已經滿身大汗。


    不……這不可能……


    他聽到自己嘶啞的聲音,仿佛是從破碎了的喉嚨管理冒出來似的。


    “再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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