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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雲意心道自己不對在先,趕緊起身道歉:“實在抱歉,方才沒注意。”


    那捕快聽見女人的聲音,瞬間清醒了幾分,然而眯著眼睛打量了柳雲意兩眼,瞬間露出了嫌棄的表情,憤怒地嚷嚷起來:“就是你這個醜八怪撞了爺?爺肩膀都給你撞腫了,你到底長沒長眼睛啊!”


    說著說著,就動起了粗,舉著刀鞘就狠狠朝柳雲意身上打了去,也不管柳雲意隻是個柔弱女子,他竟然使出了全力。偏偏這周圍連個經過的人都沒有,自然也沒人出來製止。


    柳雲意沒想到對方這麽暴躁,下意識用手臂擋住,結果疼得整條胳膊都麻了,可見對方力道有多重。


    人善被人欺,柳雲意怒了。


    她被封承乾欺負也就算了,難不成還要被這醉鬼欺負?


    冷笑一聲,柳雲意利索地遁入係統商店,用最快地速度買了麻醉針,等對方再次朝自己打過來時,對著他的肚子快狠準地紮下一針。


    “呲!”


    對方被尖銳的疼痛驚到,嚇得後退了兩步,然後趕緊檢查腹部,卻並沒發現任何傷口,瞬間又瞪大了雙眼,指著柳雲意的鼻子就破口大罵起來。


    “醜八怪,你剛才到底動了什麽手腳,快老實交代,不然爺剁了你喂狗你信不信!”


    柳雲意冷冷地盯著他,沒答話,據她之前的經驗,這麻醉針效果拔群,要不了一分鍾再強壯的人類都能倒下。


    也虧得係統會提前為她解鎖整容項目中的商品,大概也是怕她在古代沒法生存,所以才給她這玩意傍身吧。


    十秒、二十秒……


    “砰”的一聲響,男人雙目圓睜,無力地扶著刀鞘,倒在了巷子口,雙眼死死地盯著柳雲意,寫滿了難以置信。


    柳雲意則扶著劇痛的胳膊站了起來,咬牙瞪著男人,走近,狠狠地朝著男人的臉踩了下去,仿佛要將方才受的委屈全都給發泄出來。


    倒在地上的男人已經快要意識不清,但被疼痛驚醒,他動了動嘴皮想要罵人,但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大約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體會到弱勢者被欺淩時的屈辱感。


    柳雲意教訓得累了,心情反倒神清氣爽了起來。


    整了整衣領,正要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離開,卻不料這時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凝重的聲音。


    “章全!你怎麽了!”


    聲音落下,兩個同樣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影,直直朝倒在地上的捕快跑了過去。


    然而那個叫做章全的醉鬼,眼下已經鼻青臉腫,全身髒汙,且因為麻醉藥效導致他神智渙散,幾乎昏死了過去。


    柳雲意心底暗道一聲不妙,不過注意到章全已經昏迷之後,她的心裏也馬上有了對策。


    二話不說,隻見柳雲意伸手就狠狠地擰了大腿一把。


    胳膊的腫痛還沒消去,大腿又傳來絞痛,瞬間委屈的勁兒就上來了,柳雲意眨巴眨巴眼睛,豆大的眼淚劈裏啪啦直接就掉了出來。


    “嗚嗚……”一邊抹眼淚,一邊小聲哭泣。


    那兩捕快叫不醒同伴,當即將懷疑的目光刺向了柳雲意。


    但柳雲意正哭得可憐巴巴,且她隻是一個女流,身形瘦削看起來營養不良似的,怎麽想也不可能是她把章全弄得這麽慘的……


    領頭的那個捕快皺了皺眉,問道:“姑娘,方才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柳雲意忙朝伸手朝巷子一指。


    “嗚嗚……剛才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前麵突然有兩個人在吵架,好像是這人因為喝醉酒,撞到了另外一人,那人氣急敗壞就大打出手,最後這人被對方打倒在地。我在邊上嚇呆了,結果那人連我也沒放過,打得我好疼啊……”


    說著說著,眼淚又灑了一地,抽抽搭搭的,說不出的委屈和無辜。


    倆捕快對視了一眼。


    章全今日心情不痛快,喝醉了酒他們是知道的,且章全這人脾氣火爆,的確很容易和旁人發生爭執。


    又見柳雲意委委屈屈地擼起袖子,果然手肘處一片青紫,看起來觸目驚心簡直比章全的傷還要恐怖,捕快們便對柳雲意深信不疑了。


    “宋七,我記得前麵那條街有醫館,你趕緊把章全背過去看看傷。”那領頭的捕快朝另一人吩咐道。


    接著他又轉頭看向柳雲意:“姑娘傷勢不輕,最好也去檢查一下。另外還請描述一下打人者的相貌,方便我們調查。”


    柳雲意隱隱覺得他有點眼熟,來不及多想,她忙擺了擺手:“天太黑我沒看清,隻知道他身材很高大,你們要是順著這條小巷子走,興許還能追上他。我這傷等會兒會找個地方看看的,就不勞你操心了,多謝多謝。”


    說完趕緊要溜。


    哪曾想,她剛轉過身,就聽見對方遲疑道:“等等……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柳雲意以為他察覺了不對勁,更急著走了。


    “不不,你認錯人了吧,我可沒見過你。”


    “不對!你的臉……你是雲妹妹!”


    柳雲意錯愕迴頭,就被對方一把捧住了胳膊,視線對上,對方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和激動。


    “果然是雲妹妹!”這小捕快緊盯著柳雲意左臉的胎記,毫無疑問地肯定了柳雲意的身份,繼而眉頭緊皺,問道:“你怎麽會在這種地方?這一個月來你到底去哪裏了?”


    對方眼中的關心和緊張不像假的,柳雲意趕緊搜了搜原主的記憶,頓時哭笑不得——沒想到這小捕快竟然是柳家長子、她同父異母的哥哥柳長亭!


    這可真是巧了。


    要問堂堂尚書家長子,怎麽會淪落到做小捕快,這故事可有的說。


    柳長亭的生母趙沅沅,原是柳正顏的青梅竹馬,但後來柳正顏為了仕途,娶了更能成為他的助力的宋如霜。趙沅沅不甘心被人奪去位置,暗中仍和柳正顏苟且往來,並成功懷孕替柳正顏生下一子。借此,名正言順地進了柳府,成了柳府的妾室。


    宋如霜脾性柔軟,雖然對這件事情非常氣惱,但因柳正顏提出將孩子交由她這個主母撫養,她也就咽下了這口氣,接納了趙沅沅。


    而這個孩子正是柳長亭。


    後來宋如霜懷孕生下了原主,但同時還是撫養著柳長亭,所以柳長亭和原主小時候是在一個院子裏長大的。情誼上,比起趙沅沅後來所出的兩個孩子,柳長亭和原主反而更親近。


    轉折點是十年前,宋氏病逝,柳正顏順理成章將趙沅沅扶成了正妻,並讓柳長亭重新認趙沅沅為娘,柳長亭卻與趙沅沅大鬧了一場,毅然離開了柳家自立門戶。此後也就隻有在宋氏忌日時候,才偶爾迴去拜祭。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當時的原主年紀還小,並不清楚,所以柳雲意也就無從知曉了。


    隻不過,雖然柳長亭和原主小時候感情不錯,但因為這十年間鮮少聯係,兩人之間也就慢慢淡了。若不是柳雲意以醜出名,臉上長著一張不容錯認的超大胎記,柳長亭還不一定能認出她來。


    眼下柳長亭滿臉關切地望著她,雖然還有點生疏,但著急的表情是做不了假的,柳雲意心裏不免有些感動。


    “長亭哥哥,你真的是長亭哥哥……”柳雲意眨巴著眼睛,泫然欲泣,微紅的眼眶裏氤氳著一層水汽,看起來活脫脫一個可憐蟲小白兔。


    感動歸感動,她可沒忘了那個被她暴揍了的章全。為了不讓柳長亭懷疑到她身上,她隻能賣賣乖。


    更何況,原主性格包子,她也隻能裝包子了。柳長亭不像明月那樣好哄,要是被他察覺到不對勁,自己以後可就麻煩大了。


    好在柳長亭並沒有起疑心。


    重逢的慶幸散去,他凝重地點了點頭道:“上個月我忙完了手邊的事情,便趕迴京城祭拜母親,卻不曾在家中看見你。最後逼問了柴房夥夫,才得知你去道觀祭祀時被賊人擄走,一直流落在外。”


    他揉了揉柳雲意的發,歎:“這些時日,你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不過……


    再一打量,卻發現柳雲意衣著整潔幹淨,身上還帶著些許飾品。雖然身體過分纖瘦了點,但並不像個流落在外的人該有的可憐樣。


    柳雲意察覺到了他的疑惑,破涕為笑地搖了搖頭:“我沒有吃什麽苦的。因為我半路遇見了一些好心人,他們照顧我,還願意帶我迴京城呢!”


    “當真!那咱們可得好好謝謝他們。”見柳雲意還是那副無憂無慮的模樣,柳長亭也放下心來。


    一聽說要迴去感謝人家,柳雲意心底難免咯噔一下,暗道自己剛才應該隨便找個理由搪塞的,這下可好,她可不想再迴去麵對封承乾了。


    便趕緊搖了搖頭:“別、別……”


    柳長亭見她神情糾結,忙問道:“為何?”


    “救了我的是位千金小姐,但她的兄長和叔叔好像並不怎麽喜歡我,一路上……”適時頓住,沉默地抿著唇瓣,一副受了委屈卻不敢細說的模樣。


    然後小心翼翼地揪住柳長亭的袖擺,聲音輕的像蚊子似的哀求道:“長亭哥哥,我現在隻想迴家……”


    那雙漂亮的眼睛淚汪汪的,像無數繁星落入銀河,看得人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柳長亭雖然多年沒和柳雲意聯係,但被柳雲意這樣依賴,倒是不免迴想起了幼時光景。那時候柳雲意時常因為容貌原因,被旁人嫌惡欺負,然後委屈巴巴地躲在他身後啜泣,等著他來保護她。


    柳長亭忍不住攥緊了拳頭,複又鬆開,輕輕地拍了拍柳雲意的肩頭,安慰道:“不用怕,哥帶你迴家。”


    他並不善於表達情緒,總是不苟言笑,但隻要他說出口的話,就算要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一定會全力以赴地做到。耿直板正得簡直不像一個柳家人。


    柳雲意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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