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芙蓉鎮在魚淵周圍後,喬逸靈整個人坐立難安。這封信連個信封都沒有,一張紙草草交代!兩地相隔,收到信件再趕到他們那裏半月光景也就過去了,這期間裏,有沒有發生什麽意外呢?


    “喬姑娘,許公子與盛公子自有分寸,不會出事的。”蕭子焱一邊安撫喬逸靈的情緒,一邊分析道:“驚風門的貨是送往魚淵,他們應該是跟著驚風上了船,然後在芙蓉鎮發現了驚風門的秘密,為掩人耳目,隻能倉促通知我們趕去。”


    “子焱說的有理,我們先盡快與他們會合,再做商榷。”江嘯天不愧是江湖老人,見慣了風浪,所以盡管心裏也很擔心這兩個少年,但是麵上仍然波瀾不驚。


    自從喬逸靈看見了江嘯天的秘密舉動後,心裏多少對他有點失望。不過信的去向還未明,也不能妄下結論判定江嘯天有罪。隻是當你發現你所敬仰的襟懷坦白的英雄其實也不是那麽的磊落光明時,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點落差。


    喬逸靈有好幾次衝動都想直接與江嘯天挑明,深思熟慮過後還是決定裝作不知,繼續追蹤是否與他們這次的行程有關。


    轉眼一天時間又過去了,兇手還是沒有半分消息,副衛又氣又急,剛好收到明王消息。明王不日裏就要收兵迴京,會先來魚淵處理這件事。他讓副衛放百姓自由,隻需封掉嶺川碼頭,並加強戒備,控製出城船隻數量就好。副衛這才鬆了一口氣。


    謨羅近年來又不服居於臣下,時不時的挑釁中原,三天兩頭就有新的矛盾與摩擦,動輒更是起兵相向。黎將軍就是才取得戰役勝利迴來,所以現在走這條碼頭的人也少,封了百姓的意見也不大。盡管還是有反對的聲音,但因為人少,也引不起多大的水花,而且心有不平的人大多是謨羅周邊的小族,更不敢多加抗議。


    驛站解除了禁錮令,許多人都在往平淮碼頭奔去。嶺川被封,迴不去的人隻有經平淮繞路,雖然浪費時間,但也總比困在魚淵的好。


    吳叔與盛淩雲沒有著急迴去,他們還沒有等來買家,眼看半天光景就要過去,卻還遲遲不見買家的身影,然而吳叔一點也不擔心,平靜如水,靜靜等待。


    盛淩雲也不著急,他已經料到吳叔是不會讓他見到此人了,隻是麵上裝裝樣子,急不可耐的埋怨道:“怎麽還沒有來?”


    盛淩雲猜測的沒有錯,沒多久李恆就帶著弟子來敲門,“吳叔,貨已經接走了。”


    “那咱們走吧。”吳叔起身,盛淩雲卻穩坐如鍾,“盛公子,不走嗎?”


    “走多久了?”盛淩雲裝作吃驚的樣子,抬眼看向李恆,問道。


    “沒多久,現在估計剛過兩條街。”李恆看了一眼吳叔,照實迴答。


    “吳叔,不是說你們有三家生意嗎,怎麽?”盛淩雲其實也猜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不過由此看來,吳叔也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隻能更加證明他們在魚淵還有秘密,如果自己猜的沒錯,那天窗邊閃現的黑影就是與吳叔接頭的人。


    “啊,哈!我又忘了告訴少俠,我們確實是三個買家沒錯,不過每次隻與一家交易,至於是誰,等著就是了。”


    吳叔臉上是戲弄盛淩雲得逞後的笑容,盛淩雲無奈隻能與他們一道出了驛站,迴碼頭去。


    盛淩雲倒不急於去尋找接貨人,反正這批貨肯定是要離開魚淵的,而現在出口隻有平淮碼頭,出城船隻數量又受嚴格控製,按時間算來,隻怕他們想出城也得明日趁早了。


    另一邊,被官兵扣押下的百姓也都安全迴到了自己的地方,船夫們急急跑迴碼頭,見了許雲錫,撲通就往地上跪去。“公子行行好,救救阿貴!”


    許雲錫趕忙把他們扶起來,聽他們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阿貴被誤抓,不能見死不救,可是要怎麽救呢,難不成去劫獄嗎?


    許雲錫先讓他們冷靜,自己卻也想不通,照理說抓住的犯人都要嚴刑拷問,官兵自然從阿貴的嘴裏問不出什麽,那又為何還不放人呢?


    盛淩雲與吳叔等人走在迴碼頭的路上,前方人來人往,正在忙著卸貨裝貨,解幡迴程。所有的禁令都解除了,隻是兩邊碼頭上的守兵多了一倍。凡是離開魚淵的船,都要細致檢查一遍,船上的人也要一個一個核對過後才許放行。


    盛淩雲邊走邊注意搬箱子的人的動靜,驚風門的貨統用黑檀木箱子盛裝,但是現在看來看去也沒有,難道還沒有迴來這裏?他倒沒有覺得吳叔在魚淵的秘密是那一船海鹽,重點應該就是交貨的人,所以他們自也不必連貨都要重新偽裝過。


    迴到碼頭,吳叔去守兵處詢問還能不能出海,自然不能,然後排了號,要到後天去了。吳叔暫時不能迴去,心裏很是不快,但麵上還是得顧及麵子,沒有表現出來。他們又何嚐不急呢,芙蓉鎮的貨已經被盛淩雲他們知道了,銀麵人也沒有交代供出江嘯天以後應該怎麽做,所以他們能在魚淵除掉這兩人自然是最好,但也要未雨綢繆,及時通知把兵器移走,畢竟這是謀逆大罪,他可擔待不起。


    吳叔去問守衛的時候,盛淩雲撇下李恆他們獨自走遠。海風微涼,下午的天還有兩分冷,盛淩雲繞著留下的船走了半圈,尤其留神抬貨上船的人。


    這時有兩個白淨的少年在他的後麵,艱難的抬著一個大箱子前行,“讓一讓,讓一讓……”他們在唿喚盛淩雲,盛淩雲聽見了往旁讓開,他們自己卻一個趔趄重重摔去,沒有鎖牢固的箱子頓時掀了半邊蓋,裏麵正是驚風門運送的海鹽!


    兩人一臉驚慌,忙扣好箱鎖站起來繼續往前走,盛淩雲想過來幫忙也被兩人拒絕了,快快走開。


    驚風門真是足夠謹慎,還大費周章換了箱子。不過細想也對,現在他們都在一個碼頭聚集,自然容易發現目標,所以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盛淩雲盯著兩個少年的背影一路望去,找到了目標船。他不知道的是,這兩人迴到船上後,船艙裏有人接應問道:“怎麽樣?”


    “看見了。”


    恰此時,李恆從遠處跑來,“公子,船上的公子找你。”


    盛淩雲這才迴神跟著李恆迴去,許雲錫與吳叔站在船上,吳叔臉色難看得要死,憤怒非常。


    “怎麽了?”盛淩雲察覺到出了大事,上前一步問道。


    “將軍遇刺,阿貴被誤抓了。”許雲錫也是頭疼,雖然他們和吳叔一起來魚淵也是為了拖延驚風門通風報信的時間,但是現在計劃全部被打亂了,而且一旦阿貴嘴巴不嚴說出船在海上發生的事情,大家都會被連累。


    吳叔想拋下阿貴,許雲錫自然不準,船工們也是重情重義的人,更是要救迴阿貴。吳叔這一路走來坎坷重重,現在又出了意外,不僅難以甩掉他們,還被拖了後腿,十分惱怒,一甩袍袖往船裏去了。


    “這下可好,要怎麽救呢?”盛淩雲與許雲錫並肩,遙遙望著遠處。算算時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江嘯天應該在路上了,這下他們不能按計劃時間迴芙蓉鎮接頭,又要怎麽調查江嘯天呢?


    “今晚我們還得想辦法去那艘船上看看。”盛淩雲又指向剛才的那艘船,對許雲錫說道。


    “怎麽了?”


    盛淩雲悄聲向許雲錫說了吳叔在驛站裏欲蓋彌彰的舉動,許雲錫轉身看了一眼船艙,才道:“你說,吳叔的話有幾分可信?”


    “三分。”盛淩雲絲毫不含糊,吳叔這人城府極深,而且做事極為謹慎。如果在船上他怕死示弱的話是真的,那麽他能在銀麵人與江嘯天兩人之間周旋如此之久還沒有被發現,他也絕不簡單。也是由此,他會因為對死亡的恐懼而和盤托出所有秘密,就顯得不可信。


    現在除了江嘯天與神秘人以外,吳叔還與另一批人有聯係,雖然不知道這批人屬不屬於江嘯天與銀麵人任何一方,但驚風門能避開這一路的耳目送了三方貨,足以證明他們的實力不容小覷。更重要的是驚風門還隻是九分之一,衍玉山莊未來的路,還夠走很久呀。


    “我們從暮玄一路到魚淵,所有發生的事情千頭萬緒的,就好像是一張網,明明就在眼前,卻又抓不住,掙不脫。”許雲錫苦著一張臉,從銀麵人到江嘯天,再到應語堂秘密以及現在橫生的神秘接頭人,身份越來越複雜,而他們又處處受限,不好行動,導致線團越滾越大,卻遲遲拆解不開,可謂是進退維穀。


    “不管如何,不管有多少方勢力,我們隻需要抓住一條線,就是驚風門。他們串起了整個網,自然也是解開的源頭。”盛淩雲勸慰許雲錫道。他知道許雲錫不是遇難而退的那種人,他隻是害怕越接近真相他心目中的英雄形象會轟然坍塌,不過既然來了,就一定要解開真相不是嗎?


    兩人正思量著晚上要怎樣才能入得那艘船,就見那艘船上裝完貨後走下了一群人,然後往街市上走去。


    “他們不住船上?”許雲錫揚起嘴角,“這樣也好,省了我們一堆麻煩。”


    現在魚淵的兵力幾乎全部集中在了平淮碼頭,街市上除了早間的一輪搜查外,已經和素日裏無二,隻在固定地方站有哨兵,這樣他們潛入客棧就輕鬆多了。


    兩人去船艙裏給吳叔他們打了聲招唿,就跟著那群人往街市上走去,反正今天船也走不了,倒也不擔心吳叔他們會跑。


    來到街市上,這群人往虞樂樓去了,他們應該是早就預定好了房間,所以並未向老板招唿就徑直往樓上去。


    “小二,這裏還有房間嗎?”許雲錫等他們走上樓以後才與盛淩雲踏進客棧。


    “哎,有,客官。”小二殷勤來領他們上樓,“客官,趕巧,前日裏城裏出了那麽大的事故,來這裏走商的客人都趕著出城了。唉,也不體恤體恤沈將軍,也是為大家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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