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央被她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逗笑,想著他這寶貝妹妹嘴上懟人的功夫,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


    他甚至都想問問,沈茗星那嘴不饒人的樣,是不是跟她學的。


    “霍家特地請你出麵,準備盛宴的節目名單,為的什麽啊?”


    時忬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然一笑。


    “那當然是為了,看看我這個應家嫡女,都有什麽真才實學了。”


    時央了然於心,隨便鉗了個菜吃,又給時忬夾了一口。


    “你還需要什麽真才實學嗎?你人往這一坐,哪個男的對你沒興趣,那絕對是他性取向有問題。”


    時忬嚼東西的小嘴頓了頓,手肘就暗自懟了他一下。


    “你還是少說兩句吧,我想多活幾天。”


    時央聞言,嘴裏的沙拉險些笑的噴出來,他清楚時忬這話的意思,是生怕被有心人聽去,再給她拉點什麽仇恨來。


    “哎喲我的好妹妹,我要是長成你這樣,我出門都恨不得橫著走。再說,你認為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有人敢動你嗎?不要命了?”


    時忬徹底無語。


    “時央,如果自信能得獎,你一定是世界第一。”


    “噗…”


    這話聽了,不光時央想笑,對麵不曾錯過他們之間所有對話的男人,也跟著勾起嘴角。


    20分鍾後,節目開場。


    伴隨一陣銅鑼鼓鳴的傳統戲曲前奏傳出,霍家盛宴第二道序幕正式開啟。


    按照時忬親排的順序。


    第一幕是經典武戲,戰金山。


    “這幾個表演的人,是家裏哪位師傅的徒弟來著?怎麽看著那麽眼熟啊?”


    時忬順著時央的眼神,往會場正中瞧了一眼。


    “六叔的人。”


    時央:“不錯嘛~這唱腔,這武姿,是有點應家本邦的意思。”


    時忬點頭。


    “自然,六叔是爺爺的心腹。”


    時央:“照比茗星三人,差點意思,她們三人比你,又差點意思,總之,還是你唱的好聽。”


    時忬白了他一眼,這人咋這麽挑剔呢?


    “要不你上去演?”


    嘶~


    時央一瞪眼睛。


    “我個低音腔的,你讓我上去演?全給你唱毀了。”


    時忬冷笑。


    “那你還挑?”


    時央不服氣的癟癟嘴,本來就是嘛。


    “東城應家,在戲曲文化傳承一帶,果然造詣頗深,名不虛傳!瞧瞧這穩紮穩打的基本功,我已經很久沒聽過如此純正的戲腔了。”


    霍家三房夫人寧希,向來對中式戲曲情有獨鍾,霍家上下人盡皆知。


    她幾乎每周,都要去北城當地最有名的戲院看上一出,風雨無阻。


    就連最初,他跟三房霍安居結緣,也是在戲院,後又喜結連理,生下霍亦庚這個相貌堂堂,才能出眾的長子。


    東城應家排的這出戲,不但在原有的腔調,武姿上做了相應的改進,整體看起來更加繪聲繪色,精彩紛呈。


    連戲子身著的服飾,都是晶瑩璀璨,華冠麗服,看的寧希不由讚不絕口


    居於主位的封清凝聞言,朝她和顏悅色地點了個頭。


    “三夫人喜歡,那就是這出戲的福氣了。”


    寧希喜笑顏開。


    說起來,她跟四房夫人楊漫霞,六房夫人溫言,在霍家都屬於性格直率,津津樂道的人。


    相對正房夫人梅微,二房夫人顧雪喬,五房夫人柳菁菁來說,顯得更加活潑好動些。


    見時忬除了跟身邊的時央偶爾低語幾句,不喝酒也不怎麽吃菜,隻是靜靜地品茶,封清凝笑笑。


    “今天這菜,是出自霍家的手筆,那這酒,可是忬兒著人備下的?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該是忬兒在應龍堂的珍藏,名叫相思。”


    聽人叫到自己,時忬轉身低頭。


    “是,祖母好眼力。”


    封清凝又笑。


    “為何取名相思?”


    時忬頓了頓。


    “‘忽有故人心上過,迴首山河已是冬,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古人以相思寄情,現世以相思訴離。此酒以相思署名,惟願世間再無意難平。”


    謔~


    這文采!


    楚盺三人相視一眼,已經記不清今晚,這是他們第幾次,被時忬的表現驚呆了。


    “好話好詩好作品,應家少主果然驚才絕豔!”


    霍政通向來欣賞妙語連珠的女人,尤其時忬的出口成章,在4年前初入霍家時,就讓他眼前一亮,如今再看,隻覺得與日俱進。


    他提起手邊,出自應家的古法烤瓷酒碗,敬了時忬一杯。


    後者見狀,也立馬拿過時央剛幫她倒好的酒碗,雙手端起,頷首致意。


    “霍總長過譽。”


    言畢,時忬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5年了,這還是霍九州幾人第一次見到時忬飲酒。


    該怎麽說呢?


    姿態優雅自然,行為熟能生巧,這海口碗不大不小,可一碗的量也抵得過尋常白酒盅的五六倍。


    她就這麽一口幹完,臉不紅,氣不喘,眸光不晃也不閃,那麽她的酒量,絕對在多數人之上。


    仿佛從一開始,就沒人說過時忬不會飲酒,但大家就是不約而同的認為,她看起來不像是個會喝酒的人。


    殊不知,不喝跟不會是兩碼事,正如她的真實身份,不說跟不像也是兩碼事。


    武戲結束。


    見換好古風紗衣長裙的沈茗星三人搬著各自擅長的古法樂器走上前來,身邊還跟著個繆曼。


    她是時忬的近身下屬之一。


    四人在場所正中央的圓台上,以高低錯落的方式,呈菱形四角狀坐下,封清凝不禁感到驚訝。


    “喲~今晚連我應家堂口,三個寶貝義孫女,都親自登台演出了?難得啊。”


    位於為首最前端的夏梔,放好屬於自己的玉箏,抬頭衝她甜甜一笑。


    “是啊奶奶,這是少主安排的。”


    封清凝的目光依言轉向副位的時忬,疑惑不解。


    “哦?忬兒怎麽就舍得,讓你這三個忠心耿耿的姐妹花登場了?從前走到哪,不都是護的牢牢的嗎?生怕別人搶了去似的。”


    時忬輕勾唇角,微微一笑。


    “迴祖母,孫女是覺得,她們如今既已出師,機會難得,不如讓她們在人前,展示一下各自的才藝,不枉跟人白學一場,也不失家門風範。說起來,沈,夏,季三個堂口世家,也是今晚,剛在北城嶄露頭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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