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語如同驚雷,讓郝氏心驚膽戰,“我的孩子,你切勿嚇壞了娘親!好好地,你為何說出這等離奇的話?”


    難道自己的女兒真的沾染上了什麽邪靈之物?


    郝氏無暇他顧,焦慮地揮手示意,“姝芩這裏有我,懷虞,你先迴去吧。”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薑姝芩如此反常,若被侯府的人目睹,恐怕會引發無盡的紛爭。崔嬤嬤等人被薑姝芩驅逐,倒也落得清靜。趁著侯府尚未察覺,郝氏必須盡快請來法師,為女兒驅除邪靈。


    薑懷虞和白玉京被留宿在薑家,但接下來的兩日,薑文淵和郝氏忙於為薑姝芩舉行驅邪儀式,無暇他顧。


    薑懷虞倒是樂於享受這份寧靜,她便帶著白玉京來到了城南榆錢巷的一座小巧院落。


    “玉京,春闈在即,你必然要提前入京,父親雖然會留你,但我認為,無論哪裏,都比不上自己的家園。因此,我買下了這座院子,雖然麵積不大,但勝在環境清幽。”


    這處小院旁邊,有一座三進的寬敞大宅,那是她前世的私產,因此她對此地了如指掌。


    院門一開,立刻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穿著仆役的裝束,迎麵而來,一見兩人便立即跪拜。


    “小的鄧申,在此恭迎公子、夫人。”


    薑懷虞望著這張熟悉的麵容,微笑著詢問:“屋內的一切都布置妥當了嗎?”


    在侯府中,鄧申素來是個機靈能幹的夥計。然而,一場莫須有的盜竊指控,讓他含冤被逐出府門。上一世,薑懷虞便看中了他那聰明敏捷、穩重可靠的本領,將他安置在自己的店鋪中擔當要職。現如今,考慮到丈夫正在京城深造,身邊自需得力的幫手照料,薑懷虞遂將他召迴。


    鄧申恭謹地稟報:“夫人,一切均已安排妥當,您和公子隨時可以搬入新居。”


    “做得甚好,你退下吧,我們自行遊覽一番。”


    待鄧申離去,薑懷虞方才對白玉京說道:“玉京,從今往後,你在此處,便由鄧申負責照拂。”


    白玉京微微頷首,應聲道:“遵命。”


    兩人步入庭院,雖不甚寬敞,但牆角邊遍植修長的翠竹,連日來的晴朗天氣,使得竹葉上的積雪已然融化。那雪水滋潤下的竹葉,顯得更加生機盎然,綠意盈盈。


    白玉京駐足凝視良久,唇角帶著一抹溫馨的微笑,輕聲道:“懷虞,真期盼能聽到你在這一片青竹之下吹奏笛聲。”


    薑懷虞心領神會,微笑著迴應:“待到瑞雪紛飛之時,我們便相約於此,我撫琴而你吹笛,再烹煮一壺香醇的歲寒三友茶,此情此景,實在令人陶醉。”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白玉京伸出右手,做了個承諾的手勢。


    “一言為定。”薑懷虞也將自己的手掌覆蓋在上麵。


    白玉京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兩人便在這院子裏悠閑地漫步。


    這個小巧玲瓏的庭院,雖不寬敞,卻設施齊全,房屋馬廄一應俱全,實為一個寧靜而宜人的休憩之所。


    “真是一個風水寶地。”白玉京讚歎道。


    “隻要你喜歡,我便心滿意足。”


    見白玉京對這裏如此滿意,薑懷虞的內心也充滿了歡愉。


    兩人僅在庭院中稍作停留,便返迴薑家。剛至門前,便發現一輛裝飾華麗的侯府馬車停在外麵。薑懷虞心中明了,這定是侯府再次派人來迎接薑姝芩了。


    她僅是匆匆一瞥,便與白玉京正準備踏入門檻,這時,郝氏身旁的胡嬤嬤忽然趨步相迎,急切地說道:“大姑娘,萬萬不可走前廳,我這就領您從側門悄然而入。”


    薑懷虞有些困惑,不解地問道:“胡嬤嬤,這是何故?”


    胡嬤嬤臉上籠罩著一層嚴峻之色,她低聲細語:“大姑娘,夫人特邀的道長,今日正在為二姑娘舉行第三次法事,這亦是最終的儀式。豈料靖遠侯夫人忽然駕到,夫人不願讓她得知此事,便對外宣稱是你近期神魂不寧,故而請道長做法事以祈求平安。靖遠侯夫人聽後,竟然要求親臨觀看法事,此刻道長仍在院子裏等候,時間拖延已久。”


    “大姑娘,事態緊急,請您火速隨我從側門進入吧!”


    話音剛落,胡嬤嬤便欲拉著薑懷虞朝側門行去。


    白玉京及時攔住了她,眉頭緊蹙,語氣嚴肅:“這可是驅邪祈福的法事,我妻子好好地,嶽母怎能讓她去替代?”


    胡嬤嬤焦急不安,匆忙地行了一禮。


    “姑爺,請息怒,夫人深知此舉對大姑娘有所不公,事後必有補償。但眼前確實刻不容緩,您難道願意看到二姑娘返迴侯府後,被人議論紛紛嗎?”


    “再者,”她抬頭瞥了薑懷虞一眼,語氣稍顯銳利,“二姑娘原本並非如此,正是大姑娘與她交談之後,才變得如此頹廢,因此,此事也有大姑娘的一份責任。請您不要再猶豫,否則夫人與老爺得知,恐怕也會心生不悅。”


    薑懷虞神色淡漠,語氣堅定:“看來,我非去不可了?”


    “正是如此。”胡嬤嬤點頭確認。


    白玉京沉聲說道:“懷虞,你不必前往,我去跟嶽父說明。”


    薑懷虞輕輕搖了搖頭,語氣平靜:“罷了,先去看看再說。一場法事,驅邪則驅邪,不能則求個心安,對我並無大礙。”


    胡嬤嬤急切地催促道:“是這樣的道理,切勿延誤,咱們趕緊先進去吧。”


    她匆忙地拉著薑懷虞匆匆離去,白玉京急忙緊隨其後。


    院子裏已經布置得莊嚴肅穆,正中央,一位身披青色道袍的道士閉上雙眼,口中默念咒語。


    郝氏等人靜立在走廊下,侯夫人見一直毫無動靜,不禁疑惑地問:“怎麽還不見開始呢?”


    郝氏滿臉笑容地解釋:“馬上就要開始了,等到吉時一到,我們便可以開啟法壇,開始做法。”


    薑姝芩神色緊張,低聲嘟囔著:“這個薑懷虞,如果出了什麽差錯,我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眾人並未聽清她的低語,但侯夫人卻扭頭向她投去一眼,郝氏急忙給她遞了個眼色。


    薑姝芩瞥見自家婆婆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忐忑,趕忙低頭站好。


    院子裏傳來一陣腳步聲,薑懷虞走了出來,她身上掛各種符包符紙,走到法壇前站定。


    青衣道士也開始行動,一手搖動鈴鐺,一手高舉桃木劍,圍繞薑懷虞施展法術。


    最後,他用水將一碗燒盡的符紙化解,遞給薑懷虞。


    至此,法事算是圓滿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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