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哭泣了,郡主殿下賞賜你的,拿去盡情享受甜蜜吧!”


    紫嫣郡主再次將目光轉向白玉京,“你叫什麽名字,從何而來?”


    白玉京卻已轉身,開始安撫那個孩子。


    那孩子約莫六七歲,模樣與奉昀慧依相仿,此刻淚水橫飛,顯得無比可憐。


    白玉京撿起地上的銀子,溫柔地放入孩子手中,輕聲安慰:“別害怕,一切都已平安。”


    那孩子雖小,卻也明白是白玉京救了他,抽泣著感激地說:“……多謝大哥哥!”


    白玉京輕輕撫摸他的頭頂,“快些迴家去吧。”


    那孩子點了點頭,仍舊心有餘悸地瞥了一眼馬車所在的方向,然後迅速向家中奔去。


    在他消失在視線中後,白玉京向紫嫣郡主深深地一拱手。


    “郡主體貼入微,令人欽佩,今日打擾了,在下這就告退。”


    話音剛落,他轉身便走。


    紫嫣郡主身邊的侍女滿臉不悅,“這個人到底怎麽迴事,郡主親自垂詢,他竟敢置若罔聞?”


    看著白玉京就這樣離開,紫嫣郡主也有些愣神,抬腳似乎想要追上前去。


    卻被另一位侍女立馬攔下。


    “郡主,您這是要去何處?”


    紫嫣郡主迴過神來,“羽勳,難道你沒發現這個人頗具幾分趣味嗎?”


    名為羽勳的侍女目睹了紫嫣郡主那失神落魄的神態,心中不禁泛起波瀾,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詢問:“郡主,您莫非……對他動了心?”


    站在一旁的另一名侍女,聽到這話,驚訝得眼睛瞪得圓溜溜。


    “什麽!他不過是個貧寒的書生,怎麽配得上尊貴的郡主?”


    紫嫣郡主輕歎一聲,仿佛心中的迷霧更濃,“是啊,他不過是個寒酸的書生,與我之間猶如天壤之別,罷了……”


    她努力將白玉京的身影從腦海中抹去,轉過身吩咐道:“流螢,羽勳,我們上車吧。”


    聽到這話,羽勳心中的緊張稍微放鬆,連忙上前攙扶郡主上車。


    流螢則對著白玉京離去的方向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哼,這種無禮之輩,豈能入我們郡主的眼!”


    ……


    白玉京行至半途,意外遇到了薑懷虞,他深知她必定是特意來找自己的,於是加快步伐迎上前去。


    “懷虞,讓你久等了。”


    薑懷虞麵露憂色,“是否遇到了什麽困擾?”


    白玉京將適才的遭遇簡要敘述一番,薑懷虞這才放下心來。


    “我早就預料到必定有何事發生,車夫一迴府,我便匆匆趕來尋你,你現在無恙,我也就放心了。”


    白玉京握緊她的手,“讓你擔憂了。”


    薑懷虞輕輕搖頭,笑容中帶著一絲無奈,“時候不早了,我們盡快離開京城吧。”


    兩人並肩行走在道上,薑懷虞的心中卻仿佛有什麽細微的念頭閃現,卻又未能捕捉。


    她微微搖頭,將那些紛亂的思緒拋諸腦後。


    自從迴歸薑家,她的心便常處於紛擾之中,或許這隻是她自己的過度猜疑。


    馬車駛離京城,沿著官道向福順鎮進發。


    日頭西斜,他們在一處林蔭下歇息,車夫牽著馬去飲水進食,薑懷虞和白玉京則在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下安頓下來,享受片刻的寧靜。


    兩人品嚐了一些幹糧,眼見車夫仍舊忙碌不已,便也不急於啟程。


    薑懷虞索性從車廂中搬下一個狹長的木製盒子,緩緩打開盒蓋,映入眼簾的是一支造型古樸的短笛。這短笛以紫竹為材,通體素淨無華,僅在頂端係了一條精致小巧的青色流蘇。


    薑懷虞輕輕地撫摸著短笛,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懷念之情。


    她輕歎一聲,緩緩道:“這曾是我在幼年時光中最鍾愛的寶物。那時候,除了沉浸在書本的海洋中,我最大的樂趣就是吹奏這支短笛。我的父母對音樂並不擅長,因此教導我吹奏的使命便落在了堂姐的肩上。堂姐對各種樂器了如指掌,我們常常一同演奏,然而在我成年禮之前,堂姐便已出嫁。不久之後,薑姝芩也迴到了家中,而我便再也沒有觸碰過這支短笛。”


    盡管她已多年未曾吹奏,隻是偶爾拿出來輕拭塵埃,但薑姝芩深知這是她的心頭好,便偷偷將其藏了起來。


    在上輩子,薑懷虞多方尋找卻始終無果,後來盡管她又購置了幾支短笛,但始終無法找迴這支短笛帶給她的那份情感。


    昨日,她在整理舊物時,無意間在櫃子頂端發現了這個木盒,於是重獲了這支短笛,臨行前,她便將它帶在身邊。


    白玉京眉梢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文的笑容,“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聆聽娘子吹奏一曲?”


    薑懷虞的眼神微微凝固,旋即輕輕搖頭。


    “長久未曾觸碰,隻怕技藝已生疏。”


    算上前世,她已有十數年未曾吹過笛子。


    白玉京接過短笛,用絲帕細心擦拭,待其煥然一新後,雙手遞還給薑懷虞,目光中滿含鼓勵:“不嚐試一番,又怎知結果如何呢?”


    薑懷虞的指尖輕輕滑過笛身上的青色流蘇——那還是孩提時代,父親得知她想要學習吹笛,便送了她這支短笛,而這根流蘇,則是郝氏親手為她編織的。


    在她幼年時期,她是沐浴在父母無盡寵愛中成長的寶貝女兒。


    正是這份深厚的情感紐帶,使得後來薑文淵與郝氏如何冷漠刻薄地對待她,她都無法真正懷恨在心。


    薑懷虞輕輕扭頭,目光穿越時空,望向遙遠的京城,眼中淚光閃爍,如星辰般閃爍不定。


    過了一會兒,她輕輕將那支短笛湊近唇邊,隨著她緩緩吹奏,一串柔和的樂聲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起初,笛聲略顯遲疑,聽起來有些生疏,但隨著她技巧的逐漸成熟,笛聲也變得流暢而悠揚,那清亮、柔美、婉轉的旋律在天地間迴響,吸引著過往行人為之駐足聆聽。


    白玉京聽得興起,隨手拾起一根樹枝,以石為鼓,與她的短笛合奏。


    雖然隻是簡單的節拍,但與笛聲相融之後,竟然為這首柔和的樂曲增添了一抹沉甸甸的質感。


    在遼闊的天地間,風聲輕輕吹拂,笛聲如絲般纏繞,心靈也在這和諧的音樂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釋放和升華。


    一曲終了,薑懷虞收起短笛,抬頭笑靨如花地問道:“這曲子,可還合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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