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薑懷虞在侯府便是如此,她對規矩的遵守,從未有人能挑剔出半點瑕疵。


    更何況今天,若她沒有早早到來,又怎能得知她們方才在屋內那些陰謀詭計呢?


    既然已經知曉,就更不能讓她們的陰謀得逞。


    謝雯茵看到她這副端莊模樣,心中不悅,便輕輕攙扶著白戚氏向外走去,“姑姑,咱們移步至堂屋。”


    兩人方踏入庭院,便瞥見白玉京竟然從外麵匆匆歸來。


    “玉京,你這大清早的究竟去了何處?”白戚氏滿臉驚異地問道。


    白玉京輕輕揮了揮手中的紙袋,微笑著解釋:“新媳婦初來乍到,我擔心她不適應家裏的飲食,特意前往鎮上選購了一些早點。”


    白戚氏的麵色立刻轉為陰沉,“天色尚未破曉,你就已經去為她買早餐了?”


    “天色未明,新媳婦不也早早地去給您請安了嗎?”白玉京從容應對。


    “那能相提並論嗎?”


    “究竟有何不同?”


    白戚氏憤然跺腳,語氣中帶著幾分怒氣:“哪家不迎娶新婦,哪家的新婦不孝順公婆?為何到了你這裏,就變得如此放縱?你就不怕有一天,她竟然騎在我們所有人的頭頂上?”


    白玉京將早點遞給薑懷虞,然後輕輕攙扶著白戚氏,語氣溫和地說道:“娘請消消氣,我雖然疼愛新媳婦,但從未忘記對母親的孝順。這早點是全家人共享的,其中還有您最鍾愛的雞汁包子。”


    白戚氏依舊餘怒未消,語氣加重地反駁:“這豈止是包子的問題?”她目光如刀,似乎要刺穿白玉京的胸膛。


    “你……你昨日才迎娶的新娘,今日便要將她捧至九霄雲外,難道你不想索性將她供奉於神龕之上?”


    “母親,這話可真是荒唐,娘子乃凡人,我為何要將她供奉起來呢?”


    白玉京輕輕拿起一個熱氣騰騰的包子,溫柔地遞至她唇邊,“母親,嚐一嚐這包子吧,剛從蒸籠中取出,新鮮滾燙。”


    包子就在眼前,白戚氏顯得猶豫不決,既不便接受,又難以拒絕。


    她心中實在難以忍受這股悶氣,猛地一把推開兒子的手,怒氣衝衝地說:“你真是存心要讓我氣絕身亡!”


    白玉京見她不願意吃,隻得將包子輕輕放迴原位,不禁輕輕地歎了口氣。


    “母親,我明白您的言外之意,但娘子出身名門望族,委身於我,已經是屈尊降貴,我更應該對她嗬護備至,以免辜負了泰山大人的信任。”


    “但,她不過是個養女!”白戚氏語氣中透著不屈。


    “身份如何並不重要,她已經成為了我的妻子,我隻知道,婚書上寫的是我和她的名字。”


    “逆子!”


    白戚氏被氣得無言以對,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白玉京耐心守候,直到她氣息漸平,才緩緩開口:“母親,我們鄉間的習俗,並無早晚請安、侍奉長輩的規定,今後,您就不要再讓新媳婦履行這些繁文縟節了。”


    話音未落,白戚氏的情緒終於爆發,她揮動手掌,向兒子的脊背招唿而去。


    “這你可不能推脫責任,分明是她自己執意要來的!”


    白玉京並未閃躲,承受著母親的責打,繼續說道:“新媳婦願意過來,是對您這位長輩的敬重,而您減免她的禮數,則是對兒媳體諒的表現,這兩者並無矛盾。”


    薑懷虞聽聞此言,心中既有驚訝,又充滿了暖意。


    已是許久,沒有人能如此堅定地維護她了……


    迴想前世,她孤身一人在侯府,既要迎合公婆,又要在外人麵前裝作夫妻恩愛,以防露出馬腳。一旦有所差池,侯府便會以她及薑家眾人的性命作為要挾。


    即便是迴到薑家,也沒有人關心她是否過得幸福,隻知要求她繼續取悅侯府。


    她從未遇到過有人願意為她挺身而出,為她遮擋風雨。


    白戚氏對次子的性格了如指掌,深知無法強扭他的心意,於是作罷,隻是用充滿怨氣的目光瞥了薑懷虞一眼。


    她困惑不解地問道:“你究竟對我兒子施了何種魔力,僅僅一夜之間,他便對你俯首帖耳,言聽計從?”


    薑懷虞嚴肅地迴應道兒媳豈敢僭越,能獲得相公如此悉心嗬護,實乃我之幸運。”


    白戚氏目光掃過兩人,隻覺得心中充滿不暢,於是帶著謝雯茵,憤憤不平地先行返迴堂屋。


    白玉京望著母親的背影,不禁無奈地歎息一聲,輕輕搖了搖頭。


    薑懷虞走上前,溫婉地說道:“相公對我如此寵愛,我感激涕零,然而,若是因為我的存在,讓你與母親之間的母子情深受到損傷,我內心實難安寧。”


    她的話語充滿了真摯與誠懇。


    她自己也沒料到,白玉京竟然會一次又一次地站在自己這邊。


    白玉京沉吟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開口:“泰山大人的關懷備至,多次為我指引道路,你帶來的那些珍貴書籍以及那封價值連城的舉薦信,都讓白家受益匪淺。我曾在你麵前許下承諾,要肩負起作為丈夫的責任。白家雖無奢華的服飾美食,也無仆從侍女,但我所能做到的,就是讓你在這個家中感受到自在與寬鬆,不必感到有任何束縛。”


    若是不采取任何行動,他內心便總是充斥著愧疚感。


    薑懷虞凝視著他臉上那份周到而熱情的微笑,心中已然明了,“總之,還是要向你表示衷心的感激。”


    不論是出於責任感,還是出於感恩之情,她都能深切地體會到這份真摯的心意。


    在敬茶的儀式上並未出現任何波折,白戚氏心懷不滿,甚至懶得責備,隻是臉色陰沉地瞥了薑懷虞數次。


    剛剛完成敬茶的儀式,大房的一家四口也陸續到來。


    白縉霄目光落在桌上豐盛的食物上,隨意拿起一塊精致的甜糕,遞給五歲的小女兒,溫言笑道:“哎呀,今天的早餐如此豐盛啊?”


    謝雯茵輕聲細語地迴應道:“確實如此,今天能品嚐到這些美食,全是得益於二表嫂的關照。這些包子、甜糕、炸果子,都是玉京表哥一早特意跑到鎮上采購的。否則,家裏通常都是食用粗糙的雜麵饅頭,哪能享受到如此的美味?”


    聽到這番話,楊氏急忙從女兒手中奪過那塊甜糕,將它放迴盤中。


    語氣嚴厲地斥責道:“這甜糕是你小叔特意為小嬸準備的,不準你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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