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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會這樣?不是這樣的!”


    瞬間,王子默在萬夫所指下幾近崩潰。


    每個人都將矛頭懟向自己,尖銳而又無情。焦躁的聲音被壓在輿論長河中,一時間他百口莫辯!


    “對!就是這樣!況且王默已經死了兩年,這可是王桀親口告訴大家的!”


    聽聞此言,瘦猴子心中暗喜,咬準王子默是死僵一事,拒不承認殺人的事實。對於王子默到底死沒死,什麽時候死的,人們心裏比誰都清楚。王桀片麵之詞,頂多糊弄糊弄孩子罷了。


    “王默!原來那些死僵是你引來的!你早就該死了!”


    “對!殺了他為死去的親人報仇!”


    一些七八歲的孩子紅了眼,指著王子默稚聲稚氣地嗬斥,緊跟著大人們也開始起哄。


    “縱使惹怒亂墳崗又如何,不要有什麽顧慮,殺了他!”


    “殺了這孽子,大不了魚死網破,也不能讓孬種苟活在世!”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但目光卻是愚鈍的。他們隻知道煽風點火,把事態擴大,誰說的有理,就聽信誰的,從不懂得什麽叫做思考。有時候,他們甚至故意顛倒黑白,隻是為了滿足內心那點兒變態想法,完全置他人於死地!


    “早知這樣,就該把他悶死在裹褥裏!”


    ……


    “瘦猴子哪裏跑!”


    在眾人忽略了王桀,揚言燒死王子默的時候,王桀突然像頭發瘋的公牛仰起頭狂發飛舞:“枉我把你當做兄弟,你卻如此對我,對雪玲!今日你我恩斷義絕!”


    他不知從誰的手裏奪過一把鐮刀,眾人來不及反應,便將瘦猴子摁倒在祠堂前的石階上,手起刀落,麻利地割下瘦猴子的腦袋,提在手裏。


    情殤難愈殺人快!


    鮮血“噗噗”地從碗口大的紅疤裏噴濺出來,染紅了祠堂莊嚴的門檻,灑滿地。


    不等瘦猴子掙紮哀嚎,便涼了身體,隻有那兩條瘦長的細腿時不時抽搐兩下,隨即沒了動靜。


    王子默看呆了。


    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哥哥殺人!


    連續兩次都是直取首級,麻利的動作猶如滿身油汙的屠夫,一刀落下手中的肉骨斷為兩截。


    然而,那是活生生的人!


    “這還是原來那個剛直的大桀嗎?”


    王子默望向哥哥的眼中充滿陌生,就像他剛從白雲觀迴來一樣,渾身血汙,哥哥看他的眼神也是這樣的陌生。


    趁著眾人還沒迴過神兒,王桀快步走到王子默身邊,低下頭溫柔地說道:“替我照顧好咱爹娘!”說完,憤然離去,趁著夜色不知去了哪裏。


    造化弄人,因果周而複始。


    每個人都有獨立的思想,每個人的行事準則各不相同。想要如上帝那般,完全掌控整個事態,簡直天方夜譚。


    就像王桀,一再壓製心底的怒火,無論如何也要保護王子默,讓他全身而退。


    但,他始終沒能克製自己!


    心中癡恨化作熊熊燃燒的怒火,把韓雪玲所遭受的屈辱完全加到自己身上,盛怒下控製不住自己,一舉割掉瘦猴子的腦袋。


    他隻想報仇,慰藉亡妻。


    從此走上一條不歸路。


    瞬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王子默身上。


    他張著小嘴惶恐地望來望去,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本以為瘦猴子會成為眾矢之地,本以為今晚會了卻心中的掛念,然後與大桀好好商量,怎麽擺脫亂墳崗的糾纏不休。


    誰曾想,王子默心中這個永遠靠得住的大桀,竟然……


    “哇~!”


    王子默終於撐不下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他隻是個還沒十七歲的少年,剛才裝作大人的樣子實在很累,猜測揣摩大人們的想法,更是讓他捉襟見肘。


    大桀不辭而別,王子默獨木難支。


    哭吧!


    把所有的委屈全部哭出來!


    然而,三合莊,所有的人。


    並沒有因為王子默撕心裂肺的哭聲而產生憐憫。他的父母早被人鎖到祠堂裏,跪在列祖列宗麵前抬不起頭來。


    “孽子啊!嘿!”


    望著祠堂院子裏的柴火越燒越旺,蹦著火星發出“劈裏啪啦”的脆響,王子默父親剛毅的脊背瞬間塌陷下去,狠狠地扇了自己兩巴掌,咬著牙留下兩行滾燙的淚花。


    熊熊火焰映紅了天空,烤得王子默小臉兒火辣辣的。


    這幾天他心力憔悴,削瘦的身子著實又瘦了兩圈。顴骨高高凸起,將連在尖下巴上的皮肉撐得如刀削般平展。嶙峋身影瘦成了竹竿,此時竟被綁到懲罰重犯的木樁上。


    或許是哥哥的逃避傷了王子默的心。


    他任由村裏人把他五花大綁,抬到老槐樹下。


    王漢江背著手,板著臉走到老槐樹下,拿起長子王懷錦遞過來的孝鞭“啪”的一聲甩響整個祠堂。


    這孝鞭由不知名動物的皮毛編織而成,內裹一節節連著筋兒的脊尾骨,上麵還掛滿倒刺。孝鞭在王家代代相傳,代表著王氏大家長毋庸置疑的地位。


    他忘不掉,小時候曾親眼目睹,有個女人因為不貞被上任族長打的血肉模糊。


    盯著烏黑的孝鞭,王子默方才從失神中清醒過來,眼中填滿恐懼。


    “啪!”


    第一鞭空響,警告族人引以為戒!


    “啪!”


    不等王子默的耳朵清楚,第二鞭毫不留情的抽在膝蓋上,頓時千瘡百孔的弟子服又被骨刺掛開兩個窟窿,脆生生的膝蓋登時血肉翻飛,露出森森白骨!


    不僅僅是王子默,在場的所有人都跟著一哆嗦。


    王子默的嘴巴早被封死,隻能“嗚嗚”叫著渾身顫抖!十個腳趾頭緊緊扣住鞋底,小腿崩的筆直。


    蝕骨的痛楚疼得王子默昏厥過去。


    即便失去意識,瘦骨嶙嶙的身體依然挺著,頭頂上冒出黃豆大的冷汗,咬著牙直哆嗦。


    霧水撲朔,貼在臉上涼涼的。


    本該充斥著潮濕味道的白霧卻裹挾著血腥,讓人不由自主地繃緊脖頸,挺直脊梁,肅穆而視。


    血水順著褲管淌到地上。


    王子默粗重地喘著氣,小臉煞白,嘴唇早已失去往日的紅潤。膝蓋上的傷口向外翻著,露出森森骨蓋,殘忍而又揪心。


    “住手!”


    殷箬彤再也忍受不住,捂著小嘴撲上去。


    “殷箬彤!這是王家的家事,滾迴去!”王懷錦的妹妹王雪莉一把攥住殷箬彤的手腕,卻被她大力掙脫,旋即咬牙罵道:“賤丫頭!”


    殷箬彤迴頭瞪了王雪莉一眼。


    她知道,王漢江一家人早就對韓家趨炎附勢,對自己家族的親人卻橫行霸道。尤其是這個王雪莉,欺負子默身嬌體弱,沒有下限!


    殷箬彤抻了抻脖子,硬生生的咽下這口惡氣,忍了。


    羸弱的身子擋在王子默前麵,殷箬彤淚流麵滿,哀聲懇求道:“放過王子默吧!求求你們了,他真的不是死僵啊!”


    “殷家丫頭!”王漢江並沒有收起孝鞭。


    “這是王家內事,你讓開!”


    微怒的聲音從王漢江黃白無須的唇齒間喝出來,嚴厲而又不容反駁,“就算他不是死僵,也要受到懲罰!”


    “為什麽?”


    見王氏大家長欲要再打,殷箬彤杏眼圓瞪,挺起胸膛絲毫不懼。


    她將小手伸進兜裏,不急不緩地掏出一張晶瑩如玉的卡片擋在身前。“王子默犯了什麽錯,憑什麽要接受懲罰?”


    “怎麽?殷家這是要打破戒律嗎?”


    王漢江瞥向人群,心中隱隱揣測不安。


    殷箬彤肆意妄為大逆不道,而她的父親竟躲在人群裏不現身,這廝肯定另有陰謀。


    “早知道王子默是個孽種!十七年前就該燒死他!”


    “對,燒死他!燒死他!”


    王漢江恨的咬牙切齒。


    麵對眾人的壓力,殷箬彤左手高高舉過頭頂,雙腿因為怯懦微微彎曲。她弓著上身,右手從王子默身上摸來摸去,企圖將王子默從昏迷中喚醒。


    那張卡片在殷箬彤手心裏攥著,正是父親平日貼身存放的麒麟卡。玉紙卡片上紅黃藍三原色翻轉琉璃,隱約可見一頭麒麟神獸仿似活物欲要脫韁而出。


    “冰種藍霄麒麟獸!”


    “是殷家的長子殷玉傑,那這丫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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