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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神像山頂,遙遙望著天空。


    突然一縷憂傷拂上心頭,繼而纏上了眉彎,在臉上寫下淡淡的鄉愁。


    那是對家的思念。


    都說白雲蒼狗,歲月易老。隻有切身體會才深刻地感覺到,那飛逝的時間猶如俏皮而奔的溪水,一去不複返。


    越是靠近家鄉,王子默越發想念那熟悉的一磚一瓦。


    “不知村裏的人兒是否還記得……”


    疲憊的身軀曆經種種磨難,終於迴到闊別已久的故鄉。


    遙想當初為了躲避黛小沫糾纏跟隨明寶去往白雲觀。時光荏苒,細細迴想,兩載光陰平淡無奇,唯有開始與結束,每每都有生命之危。卻怎麽也沒想到,在最危險的時候,是她救了自己。


    而且不止一次!


    嗬!


    這便是上天的捉弄嗎?


    黛小沫……


    王子默深吸口氣,慢慢迴過頭。


    放眼瞭望,群山翡翠,金城的白雲觀早已看不見蹤影,更是看不見籠罩在白雲觀上方的百丈惡雲。


    “我走了,就沒人能把玄陽劍重新插迴去,那魔頭……要是萬一跑出來,生靈塗炭……”望著三合莊王子默內心躊躇叵測。


    “到底要不要再迴去試一試,把玄陽劍重新插迴去?”


    刀眉微皺,猶豫不決。尤其是那雙眼睛,飽含了愧疚以及對不可控的於心不忍。這種表情隻持續了短暫的瞬間,當傷口的痛楚牽動著每一根神經的時候,那雙眼睛瞬間被盛怒的火焰取代。


    “生靈塗炭又如何?就讓整個金城給熙夢陪葬吧!”


    白馬亭!


    哼!


    若不是你門下弟子步步緊逼,我又怎會拔出玄陽劍自保?


    這幫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半路伏擊,投石暗器,各種小手段花樣百出。


    好你個淳淵老兒!


    此生,與白馬亭勢不兩立!


    漸漸地,王子默眼角現出一抹厲色,他從未想到白馬亭會如此不依不饒。他甚至還想魔頭現在就出來,把金城化作魔窟,讓黑衣女子受閻魔蝕骨之苦!


    “哼,沒有元氣又何妨?”


    王子默看了眼手中的黑鐵棍,自從暴揍三陽道人後,他更加確信靈台外的戾氣能寄存到黑鐵棍裏,而且自己的靈台裏並非沒有靈識,反而自己的靈識很強大。


    “很強大!”王子默重複著。


    又是一個長夏月末。


    低頭望向三合莊村口那座高大的牌坊,王子默內心頓時感慨萬千。他死裏逃生跑了三天兩夜,終於在天黑前看到了闊別已久的家鄉。


    “咕,咕嚕嚕……”


    肚子忽然叫起來。


    連夜趕路,加上中途遭遇白馬亭弟子偷襲,整個身子早已接近崩潰的邊緣。


    現在他隻感覺全身忽然像被抽空了似的,磅礴的饑餓感猶如滔滔巨浪將身子擊垮。


    抽空了!


    他現在確實被抽空了,明寶給的儲物袋裏的元氣珠抽空了,氣海中的元氣也被抽空了,腹中無食身體被抽空了,為了躲避白馬亭的追襲精神被抽空了……


    虛偽的修為從合聖初期跌落到釋蒙初期,整整掉了兩個大境界。


    王子默篤定,若是自己氣海裏僅存的那點兒小屬性元氣用光,他依然是廢人一個!


    幹糧……鹿肉……毒藥……偷襲!


    “白馬亭,很好!”


    王子默眯起眼睛,像受了驚的貓一樣拱起後背,每一寸肌膚甚至每一根毫毛無不緊張起來,眼神中頓時充滿警備,生怕白馬亭的弟子陰魂不散地追上來。


    虛汗直往外冒,意誌轟然崩塌。


    那是對食物的渴望!


    王子默腦海中不可避免的迴現血腥的畫麵。


    此時此刻,那些血腥的傷感已經不再重要,他隻求能夠吃到食物,不求涼熱,不求幹濕,隻要能咽進肚子裏,便能繼續苟活。


    三合莊炊煙嫋嫋,正值夜飯時。


    王子默聳著鼻子嗅了嗅,摸著肚子忽然笑了。


    求生的意誌驅使著他,瞬間忘記全身的酸痛,縱身一躍向著闊別兩載的家跑了過去。


    “大桀!”


    遠遠地,王子默在村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子默?”王桀疑惑地迴過頭,忽然高昂著胳膊大聲吼道:“誰讓你迴來的!快迴去!”


    當王子默揣著幻想,滿心歡喜地站在牌坊下時,卻發現朝思暮想的王桀竟是跟自己一樣滿頭血汙,身上到處是血錚錚的傷口。


    王子默甚至在哥哥的左肩上看到了白森森的骨茬。


    “噗通!噗通!”


    一顆心瘋狂的跳動起來,撞得胸口陣陣悸痛。


    “快迴去!他們會把你當死僵燒掉的!”


    “死僵?發生了什麽事?”


    王子默翹起腳尖去給哥哥擦傷口,恰好看到對門的劉宏遠翻白著雙眼,歪著腦袋跟夢遊似的,晃悠悠的靠過來。


    “呃!”


    指尖在胸前結出手印,然而氣海卻像是一潭死水,沒有絲毫迴應。


    “怎麽……沒作用了?”


    以為手印錯了,王子默又重複了一遍,氣海依然古井無波。到底怎麽了?王子默右手摸向後背的黑鐵棍,眼中充滿恐懼。


    這恐懼並非源自於劉宏遠,而是對未知的害怕。


    不知道什麽原因,手印不能調動氣海裏的元氣,更恐怖的是黑鐵棍似乎也受到了壓製,靈台外的戾氣也變得不受控製。


    萬一這個時候白馬亭……


    這一現象被王桀迅速捕捉。


    他鎮定自若,手中長刀用力一震,甩著串串血珠猛地向後砍去。刹那間,劉宏遠的腦袋像皮球一樣飛起,“咕嚕嚕”甩著血珠滾到路邊的壕溝裏去了。


    刀!


    三合莊民風淳樸,從未見過如此的冷冰戾氣,小時候王子默也隻在皮影戲中見過“刀”“槍”“劍”“戟”各類武器。長大後白馬亭卻教他識會了各種兵器!


    怎麽辦,萬一真的來了怎麽辦?


    剛才還好好地,嗯,一定是這樣,三合莊肯定有問題,可以壓製我的修為!


    想通後王子默便不再懼怕,出了三合莊他照樣能跑能打。倒是朝思暮想的三合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如此詭異!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氣味。


    這血腥不同於活人的腥熱,濕氣蒸騰,撲麵而來。反而跟冬月裏吃的冷豬血差不多,死氣沉沉,沒有丁點兒活力。


    王子默看了看猶在滴著猩紅血珠的刀尖,又看了看滿臉血汙的哥哥。親眼見到這樣的事情,那顆幼小的心靈頓時受到深重的衝擊。


    大桀殺人了!


    大桀竟然殺人了!


    他一遍遍在心裏重複著。即使自己同樣剛剛經曆過生死,也未及親眼目睹王桀的手起刀落來的衝擊猛烈。


    可是剛才劉宏遠是那麽詭異,是他先對大桀動了殺機,大桀才會出手殺掉他。


    所以,劉宏遠他死有餘辜!


    短短瞬間,王子默對待敵人的態度發生顛覆性的變化。


    自從在金城後山煉化元氣珠後,腦袋裏始終散不去那張扭曲的臉,他也就再也沒殺過人。


    就在昨天,他尚且對白馬亭弟子含有憐憫之心,此時此刻,那份憐憫在眼前寸寸瓦解,露出內心深處那不經修飾,赤裸裸的殺伐。


    怎麽會這樣,不是這樣的!


    等著他的應該是溫熱可口的飯菜和父母大桀悉心的關懷,自己剛剛經曆過生死,從白馬亭弟子的追殺下死裏逃生,迴到家應該是安全的,溫暖的。


    可是……


    一切並不是想象中的樣子。他隻不過從一場噩夢中逃離,卻墮入另一場想逃卻不能逃的殺戮中。


    王桀以身試教,這個時候他必須讓弟弟清楚,麵對敵人的時候,永遠不要猶豫,用最短的時間結束戰鬥。


    否則,身上的傷會讓你明白,仁慈將親手葬送自己!


    “爸媽安全嗎?”


    “有我守著,他們很安全!”王桀很是緊張,不斷迴頭看向亂糟糟的村子,催促王子默趕緊離開,“千萬別迴來!”


    “我很厲害。”


    王子默被王桀推搡著,不斷地重複不要再迴來。


    “我很厲害。”


    “快走!你先去後山山洞裏躲一陣子。我白天還要收拾殘局,先讓殷家箬彤給你送吃的!記住,千萬別迴來了!”


    “我很厲害!”


    “什麽?”


    “我說!我很厲害!”王子默賭著氣,腳底用力一蹬,整個身子像炮彈一樣,順勢向後彈出去,把毫無防備的王桀重重地撞翻在地。


    他也沒想到自己輕輕一蹦會傷到王桀。


    看到哥哥被撞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捂著肩膀齜牙咧嘴,王子默頓時揪起心肝,忍受著右腿因為用力而撐開的傷口,趕緊跑過去想要把王桀扶起來。


    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嗬斥。


    “站那別動!”


    冷冰冰的聲音出自韓天弘口中。


    一字一頓,字字猶如鐵釘打在石頭上。他快步挪到王子默跟王桀之間,鋒利的箭矢閃著寒芒,搭在鎏金藤弓上,對準了王子默茫然的心口。


    “別動!再動一下我就射死你!”


    剛才隻顧著趕王子默離開這裏,並沒有把心思放在弟弟身上。直到王子默被韓天弘發現,王桀知道再也無法隱藏後,他才仔仔細細的打量起自己的親弟弟來。


    蓬亂的頭發上滿是泥汙,幼時那原本胖嘟嘟白淨淨的小臉變得削瘦如柴。


    王桀頓時胸口一窒,心如刀割,很是後悔把弟弟送到白雲觀。再看王子默身上,整根左腿不自然地拖在身後,像斷了弦兒的提線木偶,隻是看著就覺得劇痛難忍。


    尤其是背上猙獰可怖的傷口,淤血跟塵土混合在一起,不忍直視!


    刹那間,王桀胸口悶悶地。


    “啊——!是誰?是誰!”


    他抑製不住揚天長嘯,期望用這嘯聲換迴自己對弟弟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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