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星幼年之時,經常與阿凱到一起,見過血多詭異的屍體,有斷頭屍、紅發屍、僵屍等,最讓他害怕就是長發女屍,包括長發女屍在內這幾種屍體,他們都是流落在外的巫神之人的屍體,被趕屍人收迴後,有的被葬在青塚,有的卻不翼而飛。


    七歲那年,出於對事物的好奇,柳星常常偷學阿凱父親的控屍術,但幾次三番都被哥哥製止,原因是這種趕屍術隻能一代一代,手把手的相傳,不然會引起屍變。


    那時候柳星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柳星見阿凱在學習攝魂鈴正起勁,央求阿凱攝魂鈴偷偷教他趕屍術,於是在一個破舊屍房裏,偷了一個趕屍人的鈴鐺,也照葫蘆畫瓢學起來。


    阿凱也不多想,教了柳星一套簡易的搖鈴。


    隨著一套攝魂鈴連招使出,頓時停屍房的屍體驟然發生異變,附近能感應的屍體似乎發了狂一般,向阿凱與柳星衝過來。


    幼小的柳星與阿凱哪裏見過這般陣仗,況且那日柳雲與阿凱的父親正在銅鼓場舉行大會,根本無暇顧及二人,二人頓時嚇得哇哇大叫!


    就在千鈞一發之時,阿凱的母親為了救柳星與阿凱,舍身拚死護住二人。


    而她卻被屍體撕咬得體無完膚,等阿凱的父親與柳雲趕到之時,阿凱的母親身上的肉早已啃食幹淨,隻剩下了森森白骨和無助的阿凱以及柳星。


    迴想那驚人一幕,柳星至今還曆曆在目,為此,阿凱從此不再使用攝魂鈴,而自己也對趕屍術諱莫如深。


    現在見到這長發怪物撲過來,那沉寂已久的記憶開始浮現,一時間過於驚恐,渾身竟然動彈不了。


    而柳星這般輕易地被那以手遮麵的青衣怪物的長袖卷起來,如同粽子一般,隻留下一張嘴巴和眼睛以及鼻子。


    那長發怪物拉起柳星越來越近,柳星甚至能聞到那怪物身上長久沒有沐浴在陽光下的腐臭的味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那怪物的牙齒又在擊打他的骨骼。


    柳星大口喘氣,再也不管什麽臭味,此時的他早已胸口發悶,唿吸不暢:“什麽呀?你到底在說什麽呀?”


    “奴搖櫓而來,君子如喬,挺兮拔兮,心悅君兮,不敢言兮!”


    那怪物自顧自的說著,而且袖子越來越緊,眼看就要把柳星卷成肉泥,此時柳星的內心早已崩潰了,“什麽兮?什麽君?”


    慌亂之間,柳星轉念一想,好像聖女有教過自己《詩經》以及古民歌,隻是驚恐之間,早已忘了,再加上這怪物吐詞不清,柳星一下反映不過來,此時的他隻能破罐子破摔地亂吼: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一詩落罷,那收緊的青袖居然停了。


    “一日不見兮?”


    “如三秋兮!”


    “挑兮達兮?”


    “在城闕兮!”


    “縱我不往?”


    “子寧不嗣音!”


    “......”


    二人就這般一問一答,把關於《詩經》中的情詩都念了一遍,隨之鬆開的便是那卷裹住柳星的青袖。


    說到最後,那怪物的聲音似乎略帶哭腔:


    “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砍樵哥?”


    “···”


    柳星可不敢接,連連拒絕:“晚輩真的不是砍樵哥,真的是巫神一族之人,叫柳星!”


    “砍樵哥,你難道忘了嗎?那帕格山的星辰,那巴拉江上的流水以及那那神廟下的誓言,你一走就是這麽多年,久得我都開始忘記你的模樣,久的我早已淚水穿腸...”


    那長發怪物依舊自顧自地訴說著,這千年的等待,那延綿至千年的愛戀,甚至化為一個腐朽怪物也依舊等待,這是多少怨念,多少的相思才支持一個人尋找到現在。


    柳星不禁恍惚了,“真的有這樣跨越千年的愛嗎?”一向懵懂的柳星不由得想起最近遇見的紅袖,蕭清婉以及阮采薇等人,越想就越覺得心跳越快!


    “砍樵哥,你有沒有思念那個為你輾轉反側的小月,有沒有想念那為你容顏愁盡的妻子,有沒有懷念那些日夜纏綿日子?”


    柳星暗自納罕:“可是要是砍樵哥還活著,早已經過去了千年了,即便是活著也是不知道轉生幾百次了吧。”


    柳星仔細地聽著那長發怪物訴說著她的故事,冷不丁,那怪物話說一半竟然打開右手遮住的麵,微弱的殘光下,一半絕美的容顏顯現出來,隻是那隻右眼不停地旋轉。


    柳星頓感天旋地轉,眼珠也跟著旋轉,眼看就要暈過去了!


    “女醜!又在害人!”


    就在千鈞一發之時,隻聽一道渾厚的聲音,從那一處亮光傳來!


    ···


    桃花寨,村外二十裏處,此時的天色尚晚,幾道殘陽如血。


    紅色的雲翳在天空自由飄蕩,而此時的地下也是鮮血滿地,那上百具傀屍雖然早已腐朽多年,但是依舊流出濃血,青蔥氤氳的山川,頓時變成了紅色的山川,仿佛置身於火焰山一般,妖豔無比。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紅色的天級傀屍,其麵上猶如冷月一般,攝人心魄,其腰如細柳般,婀娜妖嬈;其身如寒江般,清冽刺骨。


    更不用說她一身紅雲天羅大袍,裹縛著傲人的酥胸以及白皙剔透的肌膚。


    望著那明眸靈動的紅衣女子,許遜率先不淡定了,“你是阿彤?”


    隻見那紅衣女子嫣然一笑,那大地仿佛煥發了新生,芍藥也為之失色,牡丹見之砌朱。


    範長生翻身一躍,渾身濕漉漉地又來到那紅衣女子麵前,支支吾吾地問:“你...你真的是阿彤嗎?”


    隻見那紅衣女子臉色一變,怒起,以手化劍!


    滋!那纖纖玉手深深地刺在範長生胸前!


    “長生!”許遜與聖女見狀,大感不妙,許遜欲要在使出銅券上幫助範長生,因為他知道一段淒美的故事。


    那是關於三人的愛恨情仇,當時甚至轟動整個修真界,見那範長生雙眼變得柔軟起來,一段往事開始浮現,心想:“完了,範長生現在再遇見她,毫無疑問,又是一場劫難了!”


    範長生背對著許遜,連連擺手,“別過來,這是我和他們的之間的私人恩怨!”


    隨後,她的眼色變得犀利起來:“巫鹹,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阿彤為什麽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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