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清照說話,是很費腦筋的,對此,武植深有體會。


    道士卻隻當玩笑,隨口應了一句,“人法地,敵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何拘一格?”


    武鬆和趙金羅根本不知道李清照問的啥,卻不由自主的覺得道士言語高深,有點東思。


    李清照卻是瞬時間大失所望,再無任何興致與之對話。


    所謂三清訪佛陀,和尚可贈酒肉?


    暗指的是五代時期一位麻衣真人,其即是和尚,亦是道士,經常幹出去和尚廟討酒肉的荒唐事。


    然其不拘於行,物我兩忘,已臻化境,乃是一個極具傳奇色彩的人物。


    故,李清照此言,無異於誇讚道士頗有麻衣之風。


    可這道士呢,根本就沒聽懂。


    你說你沒聽懂就沒聽懂唄,問問不就得了嗎?


    聖人還不恥下問呢。


    可你偏就不懂裝懂,還故作高深的念了幾句道德經糊弄人,簡直是不知所謂,驢頭不對馬嘴,跟這樣的人打機鋒,憑白跌份。


    而為了這樣一個不知所謂的道士耽誤時間,簡直是在浪費生命。


    於是,李清照抿嘴一笑,挽著趙金羅就要繞過去。


    卻不料,那道士身形一閃,卻是再次攔住了去路。


    見狀,武鬆眉毛一挑,意識到眼前的道士是個高手,瞬時間更加警惕。


    正欲將之打走之際,不料道士忽的開口,“貴人,你印堂發黑,今日必死。”


    “大膽!”


    “放肆!”


    趙金羅和李清照的貼身婢女異口同聲的怒喝。


    武鬆冷哼一聲,就要出手教訓。


    李清照卻是忽的道:“二郎,且慢。”


    李清照長於詩詞,精通金石之學,論腹黑肯定跟武植沒法比,然對陰謀的敏銳卻不遑多讓。


    隻聽道士此言,立刻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算命的有算命的話術,大多含糊其辭,類似命不久矣這等話都不會輕易說,更遑論詛咒人家今日必死了。


    不然人家跟你素不相識,你開口就詛咒人家,人家還能給你繼續忽悠的機會,肯定是當場撕爛你的嘴啊。


    所以,敢如此篤定的斷人生死,要麽是學藝不精,要麽是神仙下凡,要麽嘛,自然是事先調查過,針對性的來忽悠的。


    觀這道士四十幾歲,身上歲月的痕跡很重,不像是那等混吃等死坑蒙拐騙的無賴。


    要說是神仙下凡,李清照更是不會相信。


    那麽,便是有預謀的嘍。


    人家既然出了招,不弄清楚其意欲何為總歸是不安心,於是,李清照笑道:“說出個道道來,不然,你可不能囫圇著走。”


    這威脅的話語,道士倒是聽懂了,不過其也不知哪來的底氣,絲毫不以為意,故作高深的一揚拂塵,道:“貴人切記,路遇白衣當同行,否則,命數將絕。”


    說著,再次揚了揚拂塵,作了個揖。


    腳下卻忽的金光迸射,晃的周邊所有人睜不開眼。


    武鬆亦如是,卻於第一時間拔刀憑著感覺站到了李清照和趙金羅身前,嚴身戒備。


    好在並沒有發生什麽事情,然等到視線恢複,卻哪還有道士身影。


    周邊眾人見狀,驚詫莫名,隨著第一個跪地高唿神仙,一唿百應,霎時間周邊跪倒了一大片。


    李清照深吸口氣,第一時間意識到事情有變,隨後毫不遲疑,催促說:“殿下,快走。二郎,護駕。”


    趙金羅哪見過這等陣仗,一時間六神無主,便即被李清照半架著奔向馬車。


    臨上馬車之際,李清照冷不丁的瞥見一個白衣男子手持折扇,正翩然而來。


    果然,果然有鬼。


    李清照心中一凜然,電光火石間意識到有人跟武植想到一塊去了,都想當趙金羅的駙馬。


    此刻,趙金羅已經入局。


    既然是個局,且,白衣男子已經出現,那麽,趙金羅身上肯定會發生些什麽,不然這計劃就是個笑話。


    會出什麽事呢?


    怎麽才能讓那白衣男子順利的接觸趙金羅並留下深刻的印象呢?


    恐怕也會從趙金羅的病入手。


    一念及此,李清照心下大駭,然還沒等她有所反應呢,忽聽趙金羅劇烈的咳嗽起來,且越咳越重,直至咳出血來都沒有任何稍緩的跡象。


    這麽咳下去,非得咳出人命不可。


    李清照見狀,大驚失色,眼見那白衣男子像是被趙金羅劇烈的咳嗽聲吸引並靠近過來,情急之下,容不得多想,隻能高聲喊道:“那位公子,若能救她,必當重謝。”


    聞言,那白衣公子眼中喜色一閃而過,然卻裝著焦急的模樣急匆匆奔來。


    然其還未近前,忽見武鬆取出一個暗紅玻璃瓶,不由分說的給趙金羅灌了進去。


    接著又抓住了趙金羅的小手,左右手分別掐住了某一個穴位。


    彼時,別說那白衣男子沒反應過來,李清照都沒反應過來。


    反觀趙金羅,也不知是被驚著了還是灌下去的藥有效果,又或許武鬆的穴位按壓有效果,竟然不咳了。


    李清照愕然半晌,這才想起來今早她們去幫武鬆挑衣服時,武植好像就是在掐著武鬆手上的穴位,當時沒有留意,此時方知,原來竟是在教學。


    至於那個暗紅玻璃瓶,顯然也是武植事先準備好的,隻不知是何時塞給武鬆的。


    乖乖,我家夫君莫不是能夠未卜先知。


    怎麽可能呢,武植要是有這能力,還能被李師師給坑了?


    之所以事先塞給了武鬆一瓶強力批把露,無非是有備無患而已。


    至於教武鬆按壓穴位,目的更加純粹,就是奔著拉小手去的。


    卻不曾想,無心之舉此時卻派上了大用場。


    沒一會兒,趙金羅的麵色便肉眼可見的好轉起來。


    見其嘴角隱現血痕,武鬆也不知哪跟筋搭錯了,竟不自覺的心腸一軟,鬆開趙金羅的小手之後,竟還不自覺的用手將血痕拂去。


    四目相對,各自僵住。


    紅霞瞬時間爬上了男女的臉龐。


    趙金羅嚶嚀一聲,嬌羞無限得轉身鑽進了馬車。


    武鬆渾身僵硬,六神無主,直至聽到李清照的嬌喝方才迴過神來。


    “二郎,擒了他。”


    李清照何等機警,趙金羅劇烈咳嗽時她便意識到是那道士事先搞的鬼。


    雖不知用的什麽手段,但這並不妨礙李清照先把人抓起來。


    抓起來慢慢審唄。


    哼,對公主用手段,與行刺無異,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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