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的心是真的大。


    明知道扈三娘的丈夫,矮腳虎王英,乃武植親手槍殺。


    可還是將其帶迴了汴京,給她自己當保鏢還不夠,楞是攛掇著潘金蓮將扈三娘提拔成了武府的保安隊長,總管武府內外的安保事宜。


    平日裏,潘金蓮但凡外出,其每每隨行。


    至於真正的雇主李清照,則根本用不著她操心,這女人鮮少外出,關鍵是隻要出門,一定得拉著金兀魯。


    可憐金兀魯,堂堂金國長公主,早就被李清照忽悠瘸了,心甘情願的給人家當起了保鏢,所得到的迴報無非是李清照教她讀書識字而已。


    今日也是趕巧,三個女人都在家。


    扈三娘這個安保隊長自然也在家。


    彼時,正在四處閑逛的扈三娘忽的鼻頭猛的抽動幾下,定睛看向下人端著的籠屜,眸中詫然莫名,不可思議。


    立馬叫住下人,謹慎的問:“什麽東西?”


    下人欠身一禮,迴道:“官人從街上帶迴的肉包子,方才重新蒸了蒸,正要給官人送去。”


    “什麽?”扈三娘更加愕然,“他要吃這個?”


    下人不明所以,“是啊,扈總管,有什麽問題嗎?”


    “哦,無事,你退下吧,我送過去。”


    說著,扈三娘接過籠屜,眉宇間厭惡抗拒之色甚濃,冷哼一聲,便即朝餐廳走去。


    進了餐廳,板著臉將籠屜放上桌。


    武植正跟兩個孩子玩呢,見其沒有好臉色也沒有在意,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掀開籠屜,熱氣騰騰,香氣撲鼻,不覺食欲大動。


    懷中的兩個孩子似也聞到了香氣,胖乎乎的小手就要去摸。


    “嘿,兩個小饞鬼。”


    武植哈哈大笑,便即直接將兩個娃放到桌麵上,任由他們伸手去抓,也不怕燙著。


    卻不料,本來寒著臉一言不發的扈三娘忽的神色大變,猛的將兩個娃從桌上搶走,怒吼:“武植,你畜生。”


    武植都被罵懵了,心想老子最近也沒得罪你啊,你罵老子作甚。


    而且,老子殺了你男人都沒見你罵過老子,這是為何?


    怨念已久,憋不住了?


    愕然問:“幹嘛?我警告你,別胡來啊,把孩子給我。”


    話音未落,便要探手去搶。


    扈三娘頓時如臨大敵,立刻跳開,轉身欲逃。


    武植見狀,心中更驚,雖不明所以,卻本能的要把孩子給搶迴來。


    恰此時,潘金蓮李清照金兀魯三女聽下人說武植迴府了,聯袂而來。


    扈三娘漸至大喜,立刻逃到了三女身後,恐慌的道:“夫人,那畜生要給孩子吃白肉,萬萬不可啊。”


    聞言,潘金蓮三女不明所以,一頭霧水。


    白肉?


    什麽白肉?


    白肉是什麽東西?


    是肉吧?是肉怎麽不能吃?


    武植最初也沒反應過來,忽的領會,瞬時間心驚膽顫,冷不丁的摔了個狗吃屎。


    三女的驚唿聲中慌裏慌張的爬起來,顧不上三女,立刻追問道:“什麽玩意?白肉?是那個白肉?”


    扈三娘警惕的看向武植,“哼,少裝無辜,你堂堂朝廷命官,竟以白肉為食,喪盡天良,還要給孩子吃,畜生,敗類,我真是瞎了眼,竟還以為你是一個好官。”


    得,實錘了,果然是白肉。


    這玩意,武植一點經驗也沒有,但卻相信扈三娘的判斷。


    梁山那地界,委實有幾個專幹這營生的。


    比如那孫二娘,是做給他人吃。


    再比如那火眼狻猊鄧飛,簡直是無肉不歡。


    還有那李逵,聽說也經常吃。


    此外,還有數人,在梁山上並不少見。


    扈三娘有經驗,自也在情理之中。


    武植不自覺的轉頭看向餐桌,霎時間如遭雷擊,下一刻,弓腰如蝦米,強烈的反胃感襲來,吐的那叫一個山唿海嘯。


    反觀三女,潘金蓮率先反應過來,霎時間俏臉發白,第一時間抱住兩個孩子,連連後退。


    李清照隨之醒悟,腿肚子一軟,險些跌坐地上。


    金兀魯愕然問:“白肉?人肉?”


    見扈三娘點頭,其倒是沒有懼怕的神色,隻是柳眉倒豎,喝問道:“武植,你瘋了?吃那玩意作甚?”


    武植哪有精力搭理他,嘔吐半晌,嗆的淚流滿麵,隨之怒火滔天,捶胸頓足,“惡賊,老子要將你千刀萬剮。”


    萬幸,委實萬幸,萬幸被扈三娘事先察覺。


    不然,想想都不寒而栗。


    武植都許久沒有如此強烈的殺心了,那是片刻也不願意等,抄起籠屜便惡狠狠的狂奔而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砸了包子鋪,砍了霍亮。


    四女見狀,麵麵相覷,這才醒悟過來武植是被人誆騙了,惡心之餘卻又不免好笑,還是第一次見武植如此吃癟呢。


    不料武植去的快,迴來的更快。


    徑直重新坐迴凳子上,沉吟不語。


    所謂相由心生,那霍亮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堂上不像是扯謊。


    小民生計,向來圖的是安穩。


    於汴京這座繁華且有一定秩序的都城,白肉的來源顯然風險極大,遠比不上豬肉的性價比。


    除非霍亮是個隱藏極深的心理變態,否則其斷無可能用白肉,還能用的如此心安理得。


    結合霍亮堂上所言,他家包子鋪能開數十年,祖孫三輩均以此為業,可見其家境就算不富裕,可最起碼也是個小康。


    這樣的家庭,出變態的幾率也很低。


    於是,稍微冷靜下來的武植幾乎立刻排除了霍亮主動使用白肉的可能性。


    那麽便肯定有人在暗中作祟,這個暗中作祟之人,才是那個變態的醃臢貨。


    現下如果跑去包子鋪問責乃至打砸殺人,必然會引起那雜碎的警惕,其若就此收手,再想抓住他幾乎全無可能。


    於是,武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四女的注視中沉吟半晌,定下抓捕計劃。


    深吸口氣,對金兀魯和扈三娘慎重的道:“準備一下,今晚隨我去抓人。”


    也是無奈,偌大個開封府,武藝高強的好手幾乎全在趙桓麾下,武植並沒有隨意調用的權利。


    現下情況不明,武植也不好去向趙桓調人用,如是無奈,隻能用自家人了。


    金兀魯的武藝自不用多說,在武植認識的人中,穩穩排在前十之列。


    扈三娘嘛,次不少,比現下的武植都要弱一些,可也算的上是個高手,足以當任。


    聞聽此言,金兀魯和扈三娘頓時躍躍欲試,神情亢奮。


    乃至潘金蓮和李清照很是意動,嚷嚷著要帶家丁一起去,卻被武植瞪眼否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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