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譚麟笑著說道:“你這孩子,還真是壞!你做得這麽絕,那羅富國不得恨死你啊!”


    “恨就恨唄!他又不是我爸,才不慣著他!再說了,又不是不給他錢!”


    晚上,等馮貞和王文媚、馬叢森他們都到了之後,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得過了一個小年。


    林星瀾也同樣跟著他們一起過了小年,隻不過她深知自己是個外人,隻有在有人問到她的時候才會說兩句,然後吃完飯就到廚房默默收拾碗筷。


    她落寞的樣子,看在了所有人的眼裏。馮楠跟她比較親近,走到她身邊跟她一起收拾。


    “星瀾,林哥走了,你得振作起來,開始自己的生活。”馮楠一邊收拾一邊說道。


    “唉,小楠,你說是不是我的命不好,克死了一家人啊?七年前我嫁給了老林,結果才過了不到一年的好日子,小鬼子來了,我們兩家人就隻剩下了我跟老林。


    之後,我們住在我公公留下來的房子,這麽些年也沒能生個一男半女,然後日本人又來了,房子也炸沒了,現在老林也走了……”


    說著說著,林星瀾的眼淚就撲撲落下,手中的抹布也停了下來。


    見狀,馮楠上前拉住她的手安慰道:“這不是你們的錯,都是可惡的小鬼子害的!放心吧,苦日子都過去了,有則哥在,日子會好起來的。”


    “嗯。”對於馮楠的話,林星瀾答應一聲繼續洗碗,並沒有多說什麽。她如今隻想按照林鞏的囑托好好活著。


    在這裏,朱則不僅給了她一個落腳點,還給了她一份高薪工作,這讓她非常的滿意。


    朱則他們一家如今是她僅剩的熟人,倘若日本人再來,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馮楠見林星瀾沒在自怨自艾,也沒再多說什麽,而是幫著一起收拾廚房。


    次日,朱則去找了英國大使阿奇博爾德·卡爾。他此時正在重慶跟林森會麵,順便定下英國駐華使館的位置,之後還要再去武漢。


    在總統府,就在朱則站在走廊上安靜等待卡爾的時候,他在拐角見到了湯飛凡。


    “湯處長,你也來重慶了?什麽時候到的?怎麽不來找我,我也好為您接風洗塵!”見到湯飛凡,朱則趕緊上前打招唿。


    因為隻是在南京時匆匆見過一麵,湯飛凡一時間還沒認出來朱則是誰,隻覺得有些熟悉。直到一旁的人插嘴跟朱則打招唿,他才把朱則的臉跟自己記憶裏的那個人對應起來。


    “原來是朱先生!我也是前兩天剛到,剛搬過來事情太多,等忙過這段時間,定來叨擾!”


    湯飛凡早就想見朱則了,隻是因為事情太多,實在抽不出身而已。


    不過對於朱則來說,湯飛凡來不來其實並無所謂。隻是因為對方是防疫處處長,正好可以管到自己。而湯飛凡的嶽父是內務部長何鍵,也是一個有權管到自己的人。


    朱則如今的陣營很明顯,雖然他不必擔心安全問題,可國民黨內部派係林立,關係極其複雜。他根本無法預見,暗箭什麽時候會從何處飛來。


    因此,既然在走廊遇見了,那就不能裝眼瞎。


    “唉,看來往後這裏得少來,跟他們另外約地方,說好幾點就是幾點。要不然到時候那麽多人,一個個都來找我,那我連生孩子的時間都要沒了!馮楠譚小靈不懷上,我還怎麽收文慧林星瀾啊?


    唉,當初為什麽非要來重慶啊!一板磚下去,砸到的全是高官!”


    等到卡爾跟林森會麵結束,朱則趕緊上前跟他打招唿。


    “嘿!卡爾先生!”


    “朱先生!你好!你是在等我嗎?”卡爾微笑著說道。


    “卡爾先生,我最近想采購一批步槍,因此想問問你們英國的李恩菲爾德的價格。”


    卡爾聞言眼睛都亮了起來,說道:“朱先生,我們還是另外找個地方洽談吧。”


    “當然!”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總統府,找個餐廳洽談合作的時候。一隊遊行的民眾舉著標語向著總統府而來。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為南京死難同胞報仇!”


    “抗日救國!”


    ……


    見此情形,二人都暫時留在了總統府。


    “林公,遊行隊伍馬上到總統府門口了!”秘書王宜漢說道。


    “好,走吧,此事國府必須表態!”


    說完,林森拄著拐杖起身,往大門走去。


    這次遊行,乃是由各黨派推動,甚至還有部分熱血的國民政府官員也穿插其中。參與遊行的民眾也是來自各行各業,老師、學生、工人、商人全都有。


    以前隻知鎮壓抓人的警察,這次成了秩序的維護者,負責引導遊行隊伍順利通過各個路口。


    等遊行隊伍來到總統府,在各種口號聲中,林森拄著拐杖來到人群之前,開始對著眾人演講。


    “同胞們,日寇在南京大屠殺之事,已然成真!之前未有實證之時,老夫始終未敢相信,那日寇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行此喪盡天良之事!


    然則,我們終究不能從人的角度去看待豺狼!更不能奢求豺狼會有人性!


    南京慘案,是我中華民族永遠之痛!此世仇,凡我國人,不論男女老幼,皆應銘記!凡我炎黃子孫,皆應以抗日救亡為己任,與日寇抗爭到底!


    ……”


    林森的演講,慷慨激昂,聽得在場民眾口號聲一浪高過一浪,抗日情緒高漲。


    演講結束後,許多年輕人當場表示要參軍入伍殺敵,而征兵處的工作人員也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桌子和招牌,直接在總統府大門外擺起了攤位。


    “朱先生,這次的事情,聽說你也有參與。你真的夢見了南京慘案嗎?”卡爾看了看外麵的情況,對一旁的朱則問道。


    “是的。不過很遺憾,我未能阻止夢境中的事情發生。”朱則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


    “朱,那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很努力了!聽說你派出去的船隊,損失超過一半!但是,朱,我想知道,除了南京,你還夢見了什麽?”


    卡爾這麽問,是因為朱則連續準確預見了三次。


    這樣的能力,讓他們也很想知道,朱則是否預見了其它的事情。倘若可以提前知道一些事情,就可以針對性調整他們的對華對日政策,讓他們實現利益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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