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3日,周六下午。


    馬林進站台,看火車濃煙滾滾‘呲呲呲’緩緩進站,地上一團白霧,5車廂門口何富英一眼就看到兒子。


    馬林把太姥姥抱下來,讓姥姥上他背,蓋茉莉推開他,“我這腿腳沒到七老八十走不動呢。”


    文氏在馬林耳朵邊說:“你姥啊車上就腿疼,現在裝堅強呢。”


    嘿!蓋女俠一生要強。


    大舅媽朱花翎、二舅媽韓桂香、馬紅梅都跟著一塊來了,大表哥何啟言有事沒來,妥妥的娘子軍團。


    文氏又告狀了,說現在冬閑了,都想來省城玩,蓋茉莉不讓。隻帶兩兒媳婦出來轉轉,要不是孫子太小,還想帶著孫媳婦一塊過來了。


    找苗前軍弄了一輛大吉普,文氏和蓋茉莉坐前麵,後排和火車一樣對座的,剛好坐下一大家子。


    “跟著我重外孫兒享福坐小汽車了。”


    蓋茉莉開始拆台,“來前兒不也是大海叫人開車送的嗎?”


    “他那是公家車,這是我重外孫兒個人弄的車。”


    二舅媽韓桂香為人爽朗,“你太姥出來 到處跟人顯擺說去省城看你。”


    朱花翎也跟著笑,“我們也跟著出來漲漲見識。”


    “有空就來,給我分的房子有五間,有地方住。”


    “那老大房子呢?咱們鎮上都沒幾家有五間房的。”


    一路說說笑笑到地方,背著太姥下車,文氏瞅著大院子和水泥房子,“這是幹部住的吧?馬林啊,你當幹部了。”


    “副科長呢,跟大江一樣的。”


    “比他強老多了。”


    韓桂香對著馬林擠擠眼睛,“遠香近臭,給你住城裏土房子都得說好。”


    文氏耳朵好,瞪著韓桂香,“這是省城的房子,寸土寸金呢。”


    “對,我說錯了。”韓桂香打了下自己嘴,逗著老太太。


    今天請的食堂高師傅做家宴,金蘭不適合在這。


    高師傅掐著點做好,擺滿桌子就要走,馬林也沒留他,塞了一條煙和十塊錢,高師傅滿麵紅光笑嗬嗬帶著徒弟告辭。


    背著文氏挨個屋走一遍,大眼早就燒好炕,熱的人要脫外套。


    人多在地上放的桌子,給文氏墊了枕頭和被子靠著坐,正式開吃。


    照顧老人的牙,肘子和肉都燉爛乎的,文氏吃得眉飛色舞,不住誇著:“還是城裏人享福。”


    何富英哄著文氏,“那你就留這兒過年唄,天天吃肉。”


    文氏白了她一眼,“吃窮了咋娶媳婦?”


    朱花翎吃得也高興,“這城裏人做菜就是講究,不像鎮上都是大鍋,大林你有合適的沒?”


    這話題拐的,馬林都沒接住,“大舅媽,我現在是幹部,最快也要20周歲才能打結婚證。”


    “虛歲21,翻了年19,還得兩年呀!”


    韓桂香嘖了一聲,“都沒注意,大林今年才18歲,當副科長了,上哪兒說理去。”


    “行啦,趕緊吃,不會說話就別說,我外孫當副科長還不講理了。”蓋茉莉一說話,韓桂香也不敢言語。


    “姥,我二舅媽就感慨一句,沒別的心思。現在冬閑沒活,你們就住著,肉菜糧食都夠,我也有關係,吃十年也吃不窮。”


    朱花翎捧了一句,“大林有出息,我剛才在廚房看了,五袋子糧食呢。”


    吃過飯大家都累了,兩個舅媽找個屋歇著,馬林給何富英和馬紅梅留了單獨的屋,以後她們來就住這裏。


    文氏吃過飯泡了腳就睡著了,馬林陪著蓋茉莉嘮嗑。


    蓋茉莉詳細問了馬林去朝北的事兒,除了空間的事兒,馬林一五一十說了。


    “你咋從兩百多人關卡過去的?”


    “先偷槍,再把拿槍的打暈,剩下都是拿棒子的,沒人能打過我。”


    “那真夠驚險的,再能打雙拳難敵四手,下次可以下毒。”


    馬林嗬嗬一笑,將來媳婦性格能有蓋茉莉一半,他都樂死了。


    “我這不考慮國情嗎,也不能把朝北人弄死太多,容易結仇。”


    “狗屁,你知道我為啥當初不加入組織,就是規矩多。為啥我一女的能活下來?就憑我下手不留情,誰有威脅就弄死誰。當初啊有個小子背後說我壞話,還想給我下藥,我找個機會把他弄死了,結果發現他跟鬼子有聯係。”


    蓋茉莉用手指戳著馬林額頭,“你啊,平時看著心狠手辣,真遇上事磨磨唧唧,能動手別吵吵,什麽叫先下手為強?跑江湖切記不能心軟濫情。”


    “姥,如今可不是舊社會,不能隨便弄死人,要不我早把馬奎山和馬金鳳弄死了。”


    “他倆不能弄死,就是占咱家點便宜,再怎麽說也是你血脈親人,死了對你名聲不好。姚建設下手軟了,黃廣福父子處理得不錯,老焦也是命裏該著,不抓他你二舅上不去。”


    馬林給蓋茉莉點上煙,“姥,你這次來江城要給我二舅走關係啊?”


    蓋茉莉抽了兩口煙,“本來想給你大舅走走關係,我瞅你二舅媽不愛在鎮上待了,我也不樂意跟你大舅進縣城,讓老二到禮河縣待著吧。”


    “有譜沒?我也幫你找找。”


    “你不行,那些大院子弟跟你就是酒肉朋友,有心的也使不上勁兒。找他們老子的老子說話才好使,我這次來就是收人情債的,最後那點念想都用完了。”


    蓋茉莉抓著馬林的手,語氣愧疚,“你這邊我使不上勁兒,別怪姥姥,我也是當娘的,肯定先心疼自己兒子。”


    “嗐,你這說什麽話,疼孫子外孫也是看兒女的麵子,又不是自己肚子裏出來的,肯定有個先來後到。”


    “是啊,你是明白事理的,有的人不明白,總覺得老人應該疼孫子輩,那是未來的希望,肯定要疼。但是血緣關係上講孫子和侄子在我這裏有啥區別?還不是因為孫子是自己眼前長的,侄子不是自己養大的。”


    “您這活得夠明白的。”


    “我這一輩子啥沒見過,親爹賣孩子,親娘毒死孩子的,夫妻兩個算計一輩子的。過好自己的得了,孫子輩兒我也使不上勁兒了,把兒子送上去就完成任務。”


    關燈迴到自己屋,燈亮著,娘跟大姐等著他呢。


    “咋還不休息呢?”


    “娘有話問你。”


    “多著急啊,過不了夜啊。”


    “過不了,你這屋裏有女人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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