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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難不成您就這樣心甘情願的放走這麽一大塊肥肉?”


    沈馥他們幾個人在江南還逗留了幾日才離開,而等到他們離開以後,那天被毆打的族長才敢跟著自己的父親,也就是向沈馥低頭的那位族中長老抱怨這件事,畢竟飛揚跋扈這麽多年,驟然被打落塵埃,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那位長老頗為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無奈歎息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今安王那等勢力,咱們在京城裏頭又沒有人脈,怎麽跟他們兩個鬥?你好好養傷,再把咱們這一脈多養出幾個青年才俊,才是正事。”


    他們父子兩個長籲短歎,卻萬萬沒想到,京城已經發生極為驚人的動蕩。


    “祖母,您慢點,軟玉,扶著老婦人慢慢下來。”沈馥歸心似箭,在路上她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等到終於看見京城城牆的時候,她才算鬆了口氣,不管怎麽說,一路上平安無事,應該就不會有大問題。


    然而幾個人才剛剛進城,沈馥跟藺赦就極為敏感的察覺到不對勁,城門守衛的士兵看著他們的視線裏,滿滿當當的都是警惕,尤其是在盯著藺赦的時候。


    但是每當藺赦亦或者沈馥迴頭去看,卻完全沒有看見到底是誰在觀察自己,這種感覺本來就極為不正常,兩個人不由得拉低聲音交流:“城中有變,先將祖母安置。”


    這是兩個人的共識,畢竟沈老夫人年邁體弱,吃不消跟他們一起折騰。


    萬幸的是,從城門到安王府,這群人並沒有再出什麽意外,軟玉並鬆亭芳主兩姐妹也是有眼力見的,明擺著就能察覺到情況不對,幾乎用不上沈馥藺赦吩咐,幾個人就帶著沈老夫人近乎避難般躲避。


    然而就在她們剛剛把沈老夫人帶走的時候,安王府的大門就被敲響,藺赦示意沈馥留在原地,先打發流雲先去開門。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在他們眼前發生,流雲還沒來得及問清楚緣由,就被直接扣押,至於沈馥跟藺赦,則是被團團圍住,藺殊一瘸一拐的走進來,滿臉得意:“九弟,別來無恙啊。”


    藺赦下意識將沈馥護在身後,堵住藺殊的視線,滿臉冷靜的看著明顯不懷好意的藺殊:“四哥終於給放出來了?腿腳如何,可還好?”


    這可就在藺殊傷口上撒鹽,藺殊的臉色驟然冷淡起來,眼睛非常危險的眯起來,原本還想跟自己這個九弟好好交談的想法瞬間煙消雲散:“現如今父皇要禁足的人是你,來人,封府!”


    沈馥跟藺赦的眼睛都是充滿震驚,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在發生過那種事情以後,天子居然還能這樣心無芥蒂的對藺殊,這實在是讓他們意外,但是不管怎麽講,如今已經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地步。


    就算他們想要做什麽,也要好好考慮考慮,究竟要怎樣才能打探到消息。


    與此同時,在皇宮裏,已經昏迷不醒的天子臉上浮現出紫黑的顏色,顯得頗為難看,欽天監已經一片混亂,那些官員誰也不清楚,為什麽宮中原本對他們老祖宗頗為相信的陛下,會突然發難。


    四處都一片兵荒馬亂,幾乎沒有人知道到底是為什麽。


    欽天監正乘著黃鶴隱沒在夜色裏,藺殊行色匆匆的迴到宮中,原本被用來處理公務的地方,已經被藺殊占用成為行宮,他滿臉怒火的看著一處:“巴圖魯,你究竟是什麽意思,已經給了你羽林軍的兵權,你怎麽還是沒有抓到人?”


    “那位大人是什麽人物,難道你心裏沒有數?豈是幾個軍人就能抓到的?如果你真的這樣不識好歹,非要怪罪於我,我這就去給你們啟國的天子解開蠱毒,看看是誰倒黴。”


    巴圖魯的身影從陰影裏走出來,臉色十分陰沉難堪,半點都沒有原本陽剛正義的模樣,藺殊也因為欽天監正的逃離心情不好,在他看來,眼前這個雪原蠻子根本不知道那位的恐怖,才會這樣不知者無畏。


    “你倒是說的輕鬆,倘若你真的想要為原先那位蒼狼殿下報仇,就應該好好跟我合作。”藺殊原本也是有些剛愎自用的人,此刻心情不好,對著巴圖魯也根本沒有好臉色,隨便一句就是嗬斥。


    巴圖魯心裏不滿,但是卻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倘若起了衝突,指不定還要賠上一條性命,窩窩囊囊的客死他鄉,想到這裏,他的臉色就稍稍柔和下來:“自然不會跟楚王殿下您作對,就是不知道,安王府的那兩位,現在怎樣?”


    “你要殺我九弟,我不管,但是沈藏珠這個人,必須留下來,其他的,你自己處置就可以。”藺殊毫不在意的開口,卻讓巴圖魯心中怒火更甚,他千裏迢迢,不憚勾結敵人帶來蠱毒,就是想要殺死那個害死自己王的中原女子,現在卻被告知不能夠傷害對方。


    這對於巴圖魯來說,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的事情,但是他仍舊強行忍下心中不滿,盡可能恭敬:“既然如此,巴圖魯就不再打擾楚王殿下休息,還請您多多保重身體。”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沒看見的地方,一抹翠綠裙擺驟然消失不見。


    “藏珠,你老實告訴祖母,究竟出了什麽事?”因為藺殊的阻撓,巴圖魯暫時還沒有對沈馥下手,安王府暫時也隻是屬於被封禁的狀態,還沒有被逼到絕路,然而沈老夫人人老成精,對於這種不正常的情況,極為敏感的察覺出來一句話就幾乎把沈馥問倒。


    在這些日子裏,沈馥因為勞心勞力的緣故,變的有些消瘦沉默,她跟藺赦幾乎是絞盡腦汁在想辦法如何打探消息,但是始終一無所獲,他們得知的,隻有金吾衛大將軍被藺殊秋後算賬,已經投入天牢。


    因而麵對沈老夫人的問話,沈馥有些說不出解釋的言語來,因為她的的確確不知道如何解釋,要對自己的祖母撒謊,她沒有那個心氣,但是如果實話實說呢?


    自己的這個祖母年事已高,倘若知道如今是這種險象環生的狀態,還不知道要如何擔心,老人家本來就脆弱,到時候有個三長兩短,並不是沈馥願意看見的事情,因而在麵對沈老夫人詢問的時候,沈馥選擇沉默。


    “既然你不願意說,祖母也就不多問,但是你要記清楚,不管什麽時候,總是有辦法的,可不要做了糊塗蟲。”沈老夫人看著沈放鹿這個樣子,心裏頭就能隱隱約約猜到情況不好,但是小輩不願意跟她說,她如今也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老太太,反而開口勸說沈馥起來。


    “孫女曉得,祖母您好好休息,我再去問問王爺,有沒有宋家的消息。”沈馥勉強擠出笑容,伺候著沈老夫人安歇,就匆匆忙忙的往藺赦書房裏頭趕,不出她意料的,藺赦仍舊在操心著事務。


    “宋家那邊還沒有消息麽?”


    “宋家的事情我倒是不怎麽擔心,隻是父皇那邊,怕是問題不小,不說別的,父皇當初可是親眼目睹四皇兄所作所為,就算再怎麽不忍心,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再者我聽說,父皇已經幾日未曾上朝,到時候……”


    藺赦極為沉重的歎氣,沈馥也隨之眉頭緊皺,她雖然上輩子再藺殊身邊知道藺殊不少暗子,但是上輩子並沒有發生這種事情,所以她也是毫無頭緒,尤其是在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


    倘若真的如同自己夫君所言,那位九五至尊已經出事,又應該如何應付那位四殿下?


    想到這裏,沈馥的眉頭皺得更緊,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應該在門外守著的芳主匆匆進來:“奴婢、奴婢是有辦法替王爺王妃打探消息的。”


    她咬著嘴唇,顯得頗為堅定,沈馥雖然不知道她打的是什麽主意,但是這個時候實在是沒了辦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你說說看,究竟是什麽法子?”


    原本隸屬於皇家的烏鴉,本來應該在海晏出事後被盡數清洗,也不知道藺殊用了什麽手段,還是有一部分人被保留下來,而用來看管沈馥這些人的烏鴉,就是當初被保存下來的那批人員。


    領頭的是一位極為年輕俊美的男人,隻不過看著不太像正人君子,更是過分的風流,哪怕是在這種時候,他也打發屬下去秦樓楚館請來青樓女子,又買來美酒取樂。


    “你們可不知道,這安王府裏頭的一個管事大丫鬟,當初可跟我有過一段,不愧是王妃身邊的人,那身段,那相貌……”


    他一麵說著,一麵還有意嘖嘖出聲,弄得周圍人都心猿意馬,紛紛起哄:“頭兒,您也好好說說,那王妃身邊的女人,跟這些個青樓女子有什麽差別,滋味怎樣啊!咱們都沒那個福氣,隻能指望您說出來解解饞,您可不要藏私!”


    這位男子本來就喝了酒,再被這樣誇獎,越發的飄飄欲仙,他舔過後槽牙,極為得意的笑出聲:“滋味當然不是這些個青樓女子可以比的,就是可惜,太放不開,不然可真是滋味銷魂!等咱們到時候弄開這安王府,大家夥兒一起痛快!”


    此刻,一雙眼睛正隔著門縫,滿是仇恨的看著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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