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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著了乳白色訶子裙,外著淺粉色大袖,挽了百合髻,戴了一支珍珠朱釵,正斜倚在石頭上,眉眼含笑,朝著白瑾瑜望著。


    她眉心間點了花鈿,同白瑾瑜長相極為相似,卻比之白瑾瑜,看起來要活潑上許多,是個古靈精怪的女子。


    在她的手心中,還攥著半個未吃完的酥糕。


    白瑾瑜看了許久,長歎了口氣:“若是母親還在,該有多好……”


    她走了,父親日日不知得多傷心,一連瘋瘋癲癲了十幾年。


    母親遭遇追殺時,又不知有多絕望……


    當時,她一定一直期盼著父親來救她吧?


    “是啊,若她當年未出事,我們一家人,這些年來,不知有多開心……”


    元浩輕笑了一聲,眉宇間帶著一絲悵惘,爾後,坐在了一張椅子上,苦笑了一聲:“可惜這世上,從沒有如果……”


    “父親,母親從來沒有離開過,這些年來,她一定每時每刻都在看著你呢,她看見你如今的樣子,定然會開心。”


    “是啊,玖兒一直會很開心的吧。”


    元浩說罷,窗外突然刮來了一陣風,吹落了一地的桃花瓣。


    花瓣排列在一起,竟似是一個女子微彎的唇。


    元浩恰巧透過窗戶,看到了那一地桃花瓣,他怔了怔,眉宇間含了笑。


    “是啊,玖兒說不定……一直都在。”


    甚至,從來沒有離開過。


    “父親,你可是知道,當初殺了母親的人是誰?”


    白瑾瑜的眸色,突然正色了起來。


    元浩想了一想,道:“這件事,當初我好好查過,是下界江南姻家的人殺的,容雲曾經得罪過他們,他們前去報複容雲時,玖兒為了護著容雲,便喪了命。”


    “江南姻家……”


    白瑾瑜眸底掠過了一抹冷芒。


    “當初玖兒出事後,我已經將姻家的人,全都給殺了。”


    “殺了好,敢傷母親的人,全都該死。”


    白瑾瑜的眸色冰冷。


    “你這個丫頭的脾氣啊,和你母親真是不像,若是活潑一些便好了。”


    白瑾瑜一笑,未曾言語。


    他本不是那般的人,又何必強求呢。


    白瑾瑜緩緩坐在了床上,垂眸扶著容玖的畫像,同容玖說了許多話,過了幾個時辰,才同元浩一起離了房。


    離開前,她轉過了眸,怔怔地望著那張畫像,麵上綻開了笑顏:“母親,我走了,日後再來看你。”


    一陣風輕拂地麵,殿外的桃花樹輕輕搖了搖,似是在同白瑾瑜道別。


    “母親,我雖隻是小時候見過您,卻依稀記得……這世上有一個人,恨不得將全世界拿給我,我也是她的全世界。”


    白瑾瑜說罷,才轉頭離開。


    ——————


    淵獄之內,白淵仍在忙著配置他的丹藥。


    再次經曆失敗後,他長歎了口氣:“隻可惜那兩顆丹藥,被元浩的孩子們吃了,那可是最完美的長生不老藥啊……”


    他雖一直對元浩他們強調,此物隻有延年益壽的功效,相當於補藥而已,也隻是怕事情真的鬧大,引得整個上界的人搶奪罷了。


    外界的傳言,也並非空穴來風,畢竟這些丹藥內添的東西……


    這丹藥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真的能改善人的體質,致人長生不老,隻是此事玄之又玄,他也不敢肯定。


    若真的有用,他們產下的後代,也能夠長生,且他們身上的血,也可延長人的壽命……


    白淵又長長歎了口氣,苦笑了一聲:“若我費盡一生研製出的東西,到頭來隻是一場空,這丹藥沒有一點用處,才是可笑。”


    他妻子死後,他一直將她的屍體冰凍了起來,想著日後研究出來長生不老藥,便能將其複活,但這個世界上,又豈會真的有長生?


    人生最苦難之事,便是求而不得,便是思而不見、


    白瑾瑜在帝君宮內,陪了元浩有一月的時間,便同元浩道了別,同丁煦羽一起,來到了聽雪殿。


    此處絕對是整個上界之內,最大的宮宇。


    白瑾瑜以為自己會很淡然,誰知還是震驚了許久。


    前殿莊嚴,後殿山水相依,恍若人間仙境。


    許是丁煦羽提前讓聽雪殿中人,看了白瑾瑜的畫像,眾人見到白瑾瑜後,都會恭敬跪地喚一聲夫人。


    走了會兒,丁煦羽怕白瑾瑜會累,便將白瑾瑜橫抱在了懷中,眉眼間盡是寵溺:“我帶你去看看我們的家。”


    “好,不過我可不一直住在這裏,你答應過我,要帶我去看遍山山水水的。”


    “放心,我知道。”


    丁煦羽眸中笑意不減。


    她可是他的全世界啊,他曾經承擔過的每一句話,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在心裏,沒有忘記過一句。


    白瑾瑜隻視丁煦羽的眸,淺淺笑出了聲:“婚禮是在聽雪殿辦,還是大明辦?”


    “你呢?想在何處。”


    “下界大明吧,畢竟我在那裏呆的時間長。”


    “好。”


    爾後,丁煦羽便帶著白瑾瑜一起,到後殿看了白瑾瑜住的地方。


    此處,同白瑾瑜做夢夢見的那座宮殿,甚為相似。


    白瑾瑜坐在丁煦羽的懷中,微眯起了眸,將自己夢中的場景,同丁煦羽細細講了一遍。


    “日後若是真的一世平安和順,該有多好,隻是……你別像夢中一樣,先我一步離開,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我害怕。”


    “不會的,絕不會的……”


    丁煦羽一手抱著白瑾瑜的腰,一邊輕拍著白瑾瑜的肩頭,眸色認真深邃。


    他會一直守著她,直到她百年之後,離開這個世界。熱搜


    到時候,他也會跟著一起離開。


    白瑾瑜就這樣躺在他的懷裏,不知何時,已經閉上眸睡了過去。


    他同丁煦羽在此處住了幾日,便一道迴了下界。


    白瑾瑜並未留在大明,而是迴了大元白家。


    丁煦羽要娶她,按照規矩,還得向白家提一次親,爾後將白瑾瑜從白家,迎娶到大明。


    如今老太太不更事,容雲便是唯一的長輩,也負責白瑾瑜的婚嫁之事。


    白瑾瑜迴到白家後,便從懷中拿出了元浩的一封信,交給了容雲。


    “這是父親讓我帶給你的。”


    白瑾瑜話罷,容雲心中一怔,雙眸有些發紅,忙伸出了手,將其握在了手中,打開了信封,垂眸看了起來。


    在看信時,容雲連手都是在抖著的。


    是浩的信……是他的字跡,是他的……


    隔了這麽多年,容雲對浩的情意,一絲未減。


    畢竟……那是她喜歡了二十多年的人啊。


    “容雲,你姐姐為你而死,她的兒女,但願你能視為己出。”


    隻是短短的一行字罷了,容雲的眸中卻淌著淚,看了數遍。


    這是他給她寫的信,單獨給她寫的……


    “姨娘。”


    白瑾瑜頓了頓,終於想出了一個合適的稱唿。


    以前她都是喚容雲母親的,如今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母親是容玖,便再喚不出這個詞了。


    容雲怔了一怔,抬眸望向了白瑾瑜,攥緊了手中的信:“你……恨我嗎?”


    容雲的雙眸有些泛紅。


    她姐姐救了她的命,她卻因為嫉妒姐姐,嫉妒姐姐能夠得到浩……將白瑾瑜視作了眼中釘,肉中刺,從小便待她極差。


    白瑾瑜望了容雲許久,搖了搖頭:“你雖待我不好,卻並未害過我,我不恨你。”


    “就連我自己,都恨我自己,你又怎麽會不恨我……”


    容雲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


    直到現在,她看到白瑾瑜這張臉,還能夠想到姐姐,她及時知道自己錯了,可是心中……依舊有一絲嫉意。


    她依舊喜歡不上白瑾瑜,她厭惡白瑾瑜,她真的控製不住自己。


    分明是她遇見浩的,分明是她,為何浩偏偏喜歡上了姐姐,而不看她一眼呢……


    “白夜他……同我血脈想同。”


    白瑾瑜眸色微動,想一了想,決定將真相告訴容雲。


    容雲怔了一怔,多望了白瑾瑜一眼。


    她動了動唇,苦笑道:“你知道了?”


    看容雲的模樣,容雲好似以前便知道了這件事。


    白瑾瑜點了點頭。


    容雲垂下了眼簾,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蔻丹,神情冷了一分:“我一個月前,便知道這件事了。”


    她的人在鄉下,尋到了她親生兒女的屍首。


    她不想要知道原因,她也沒有興趣知道,這些都不重要了,她現在一無所有,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


    她的親生兒女,在鄉下被汙蔑偷了銀子,被生生打死了,死無全屍,這便是她容雲的報應吧。


    嗬……報應啊。


    白瑾瑜點了點頭:“一日後,大明皇帝會來下聘,到時候,我父親也會過來。”


    白瑾瑜提到元浩時,容雲又愣了神,直到白瑾瑜轉頭離開,她也未曾迴過神來。


    這殿內是有婆子在的,婆子最是嘴碎,不過半日,白夜和白瑾瑜並非白家血脈的事,便傳遍了整個白家。


    容雲懶得去管,白瑾瑜已經掌了白家大權,也不怕旁人流言蜚語,便任由其去說。如今已無一人能威脅到白瑾瑜的地位,白瑾瑜也再不用擔憂些什麽。


    老太太難得神誌清醒了會兒,白婆子便慘白著一張臉龐,將白夜的事,同老太太說了一遍,老太太那雙枯木般的手猛地攥住了被子,因為太瘦而凹陷的雙眸瞪大,渾身都在顫抖。


    “不……不可能,不可能!”


    老太太的聲音喑啞嘲哳,甚為難聽。


    白婆子的臉龐皺在了一起,苦笑著道:“這是夫人親口說的,哪會有假,老太太,奴婢怕您的身體承受不住,原想瞞著您的,但想來想去,這等大事,是瞞不得的啊……”


    老太太猛地躺在了床上,唿吸氣息極亂,睚眥目裂:“不可能,不可能!”


    她如今吊著一口氣,就是為了等白夜迴來,等他殺了白瑾瑜這個野種!


    若白夜也是,那豈不是說……


    她這些年來,全都是在做無用功?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就在這時,白瑾瑜緩緩推開了門,走到了老太太的床前。


    她著了一身白衣,墨發輕挽在腦後,戴了一支珍珠朱釵,眸色清冷淡漠。


    “老太太,明日明國來白家下聘,你可能站的起來?”


    白瑾瑜的聲音冰冷。


    老太太躺在床上,猛的睜大了眸,朝著白瑾瑜的方向瞪了過去,被氣的渾身發抖。


    “賤人!賤……咳咳……”


    老太太忙捂住了唇,竟生生咳出了一口血來!


    白瑾瑜眸色微沉,淡淡道:“看來老太太的身體抱恙,還是在此多做休息罷。”


    她說罷,便轉過了頭,離開了此處。


    白婆子見老太太的麵色發白,想要說些什麽,卻因為過於氣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中著急,忙跪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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