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晴打了個哈欠有些犯困了,走道院子裏屋簷下的軟榻上躺下,閉上眼睛準備小憩半個時辰。


    鋪子裏新來的活計急匆匆的跑進來喊人。


    “當家的,大事不好了,外麵來人鬧事!”


    唐晴剛閉上眼睛沒多久,聽到活計這麽說馬上睜開眼睛,從軟榻上起來。


    “可知道是誰?”


    夥計咽咽唾沫。


    “還能是誰,就是之前常來的那位穿紅衣,喜好用鞭子抽人的那位!”


    “現下她正提著鞭子在外麵大發脾氣呢,說您做的簪子品質不好,才戴了兩迴就壞了。”


    “此時人在外麵鬧個不休,把客人全嚇跑了不說,還引來了不少看熱鬧的,對我們鋪子影響太大了,您快去看看吧。”


    唐晴皺眉:“這怎麽可能?”


    她們鋪子裏的簪子雖然不全是她做出去賣的,這個丫頭來買的簪子,卻全部都是她親手做出來的。


    她對自己的手藝很有把握,也從來不會為了節約時間去敷衍了事。


    怎麽可能會有質量問題,而且還隻戴了兩次就壞了?


    其中肯定有什麽貓膩!


    唐晴快步走到外麵鋪麵上。


    這種時候解決事情本來應該是關門減少影響。


    隻是剛才桐朝陽已經把事情全喊出來了。


    若是此時她要求立刻閉戶處理,恐怕真會落得個首飾質量不好的名聲了,這樣以後還有誰敢來她們鋪子買首飾?


    想明白這一層的關係後,唐晴當即決定當著所有人的麵搞清楚首飾壞掉的這個事情。


    “敏月郡主,幾日別見,火氣還是這般大呀。”


    唐晴和桐朝陽打照麵的次數不少了,對桐朝陽的性情已然了然於心,並不怕她忽然打人。


    桐朝陽冷哼一聲,怒罵。


    “虧我以為你是個不錯的老板,做的首飾也別致,常來你這買首飾。”


    “不成想你竟賣給我次等貨,才戴了兩次就壞了!”


    “想來連我這個郡主定的收拾你都敢如此含糊對待,你這鋪子裏其他的首飾還能有好?”


    唐晴不緊不慢走到桐朝陽身邊:“敏月郡主,現在事情還沒有個定數,事實情況究竟如何也還未可知,你也不要那麽大的火氣,不如咱們喝口涼茶,坐下談?”


    這個時候旁邊的夥計馬上端上來一壺茶和兩個杯子。


    桐朝陽直接一鞭子把托盤抽翻了,茶壺茶杯隨著托盤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誰要和你坐下來談!今日咱們就這麽站著把事情給我說清楚了,究竟為什麽拿次等的簪子賣給我,不把我敏月郡主放在眼裏是不是!”


    桐朝陽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通紅的,顯然十分生氣。


    這一份氣絕對不僅僅是因為簪子壞了,她這樣的身份,不差錢,也不差好東西,不過是買到的東西壞掉了,不至於。


    恐怕還藏著其他什麽。


    “敏月郡主,您也不要太激動了,我們鋪子裏賣的首飾雖然區分為平價款和奢華款,價格的的的的一個便宜一個稍微貴一些,卻素來都是物美價廉的。”


    “我們的從不會因為貴和便宜的區別就對做工和用料上有所敷衍,更別說是為您一個郡主做首飾。”


    “我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敷衍你呀,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一定能搞清楚真相的。”


    桐朝陽擰緊了眉頭。


    “誤會?能有什麽誤會?”


    “這個簪子打從我買迴去就沒經過別人的手,一直收在我的梳妝盒裏,每次拿出來戴也從未掉落在地上或者磕了碰了。”


    “結果這次我戴著出去,簪花和流蘇直接掉落在地上,頭上就隻剩下個杆子,讓好多人笑了好久,我的臉都丟盡了。”


    “你說除了你簪子本身就有質量問題以外,還能因為什麽?”


    唐晴聽到這裏,更是覺得情況不對了。


    現代很多店鋪為了偷工減料,喜歡直接用膠水或者熱熔棒之類的,把簪花粘在發簪上。


    的確是容易造成簪花和流蘇脫落的情況。


    可是在古代是沒有這些東西的。


    不管是做簪花還是什麽,都是靠實打實的手工製作連接,絕對不可能輕易掉落。


    “敢問郡主可有把壞掉的簪花帶來?”


    “簪花究竟是我本身就沒做好,還是其中被什麽人暗中做了手腳,一看便知。”


    唐晴挺直了胸膛這麽道。


    她一點都不擔心最後結果會是她做的東西有問題,她對自己做出來的東西不知道多自信,絕對不可能會有問題。


    桐朝陽的不樂意了:“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想說我堂堂郡主,汙蔑你一個破賣首飾的的了?”


    “你好大的膽子,不僅僅賣給我次等貨,還如此汙蔑我,看我不打死你!”


    桐朝陽這麽說著,一鞭子就要抽下來。


    這次唐晴學聰明了,立刻躲了過去,鞭子抽到用於收錢的的櫃台上,櫃台的台麵被抽出來一條非常明顯的痕跡。


    木頭都被打成這樣,若是這一鞭子打在人身上會怎麽樣……


    唐晴看著就覺得毛骨悚然。


    好在她反應快


    “郡主,你冷靜點,我從未說過您要陷害我,也知道你堂堂郡主根本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隻不過我想著,我近日裏與一些人有些私怨,保不準是什麽人利用什麽手段刻意陷害也未可知。”


    桐朝陽聽到唐晴這麽說,臉色這才好看些。


    不過還是一臉怒容的模樣。


    “既然你要看這個破爛簪子,那就拿去看!”


    “我早知道你不會那麽容易承認你做的簪子有問題,所以簪子壞掉了沒有立刻扔了,而是留著做憑證!”


    “想來,你要看恐怕不是為了辨別問題,隻是以為我用到壞東西了會馬上氣的扔了吧,可惜了,不能如你所願了。”


    桐朝陽自以為是的這麽說著。


    唐晴唇角抽了抽。


    不愧是目中無人囂張跋扈的郡主,瞎扯起來都和有憑有據似的。


    不過唐晴並不打算和她逞口舌之快,而是接過簪子仔細的觀察起來。


    雖然這個簪子壞掉了,桐朝陽還是拿涼快帕子分別把簪花和簪體包了起來。


    唐晴接過後放到台麵上打開。


    這個簪子的製作方法極為繁瑣,為了把簪花和流蘇都牢牢的固定在簪子上,花費了唐晴不少功夫。


    按理說,沒有人故意搞破壞的話,這個簪子是絕無可能自己壞掉的。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唐晴仔仔細細觀察簪子的主體,主體上麵沒有任何問題,餘留下來固定簪花的那個孔洞完好無損,沒有損壞。


    那麽簪花本不應該整個掉落才是。


    除非……


    唐晴更仔細的靠近主體查看,發現本不應該出現劃痕的地方,出現了一絲細長的橫向劃痕。


    這個位置就在簪花的正下方,簪子製作完成之後不管怎麽存放,都不可能會出現這樣子的劃痕,因為碰不到這一塊位置。


    當然,簪花壞掉後,如果放在一起攜帶有可能造成劃傷。


    隻是,桐朝陽是用兩塊帕子包著拿來的,應該沒有過直接接觸才是。


    這個簪子十有八九是被人動手腳了。


    唐晴雖然得出了初步判斷,卻是什麽都沒說,去看簪花和主體的連接處,果然發現了非常明顯的問題。


    她用於鏈接和主體的銅片居然斷裂了,並且是兩邊都斷裂了的那種!


    這個銅片足有半厘米那麽寬,就算是戴上十年都絕對不可能因為磨損而斷裂,如今短短幾天就斷掉了,且兩邊一起,明顯是人為所致!


    “郡主,我想我能確定問題所在了。”唐晴這麽說著。


    “什麽問題?”桐朝陽追問。


    唐晴把手中的簪花拿給桐朝陽看:“你看,這兩根銅片長度是不是非常短?”


    桐朝陽不明所以的點點頭:“然後呢?”


    唐晴熱招唿店裏的活計去拿一根差不多的簪花來,翻過來給桐朝陽看連接處。


    “你看,正常的簪花背後的銅片都是比這個要長一截的,這個銅片用於緊緊的通過簪花固定在簪子的主體上。”


    “簪花正常使用時,是絕對不可能掉落,除非銅片被人做了手腳。”


    “就好比如你看到的,這個兩邊都斷了一截的銅片,看模樣像是被人刻意磨斷的。”


    “隻不過那個做這件事的人挺聰明,沒有完全磨斷,而是一邊徹底磨斷,另一邊還剩下一絲。”


    “於是,你戴的時候沒有發覺有問題,等出去走動了一些時間,剩下的一點點連接已然沒辦法支撐住簪花,徹底斷掉了。”


    “簪花沒了銅片固定,自然掉在地上,兩邊被磨斷的銅片也全掉了,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桐朝陽看看壞掉簪花的銅片,又看看另外一個簪花的銅片,皺眉。


    “就算是銅片出了問題,你怎麽能肯定是別人做了手腳?”


    “我堂堂一個郡主的東西放在我的閨房裏,怎麽可能被外人做了手腳去?”


    “誰知道是不是你們使用劣質的銅片來做簪花,才導致我這個簪花自己斷裂呢!”


    唐晴又把主體拿起來給桐朝陽看,指出了剛才發現的問題。


    “你看,簪子上這裏這條劃痕,足以證明我說的。”


    桐朝陽瞥了一眼,不以為意:“你做工的時候不小心劃到也未可知,怎麽就能拿這來做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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