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理好一切之後,唐晴開始收拾東西。


    白日裏一直在忙碌,她也就隻能乘著晚上的時間來收拾行李了。


    房間裏點著燭火,燭光照在唐晴的臉上,透露出一絲溫暖的意味。


    “姐,你去百業會給我帶好吃的東西嗎?”唐甜將下巴放在桌子上,看著唐晴忙碌的身影說道。


    唐晴看著她眨巴眨巴著的眼睫,沒好氣地說道,“你姐姐就要出遠門了,你就不囑咐我幾句話,還惦念起吃食來了。”


    說著,唐晴裝模作樣地搖搖頭,“可真是傷透了我的心。”


    唐甜配合地安慰道,“你一定會平安迴來的,我聽說百業甜酒巷小李家的桂花糕很好吃,你到時候記得給我帶呀。”


    “考慮考慮,”唐晴哼了一聲,“誰告訴你百業府的桂花糕好吃的啊?”


    還將地址都說得這麽詳細。


    “猴子要,”說著唐甜直起身子,“他給我說了好些百業的事情。”


    唐晴一愣,隨意覺得沒什麽奇怪的,猴子都和酒樓的說書先生成為忘年交了,和唐甜說這麽多也算正常操作。


    “姐,猴子還會來我們家玩嗎?”唐甜問道。


    唐晴想了想,覺得他現在跟著陳勇,看樣子陳勇也打算將他帶著身邊,那以後一定會長期和他們打交道。


    “應該會吧,”唐晴說著,“你喜歡和他玩呀?”


    “對呀。”唐甜點點頭說道。


    難得又一個和她玩得了的小夥伴,年紀也差不多,唐晴覺得很不錯。


    “以後再邀請他來做客吧,會有見麵的機會的。”


    唐甜點點頭,頓時就安心了。


    “明日還要去學堂呢,快迴去睡覺吧。”唐晴說著。


    ……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唐晴和猴子就出發了。


    猴子不知道哪裏找的門路,他們搭上了一輛牛車,牛車走得平穩,速度確實不敢恭維。


    唐晴的腳晃蕩著,覺得自己跳下去走兩步再上來也沒有問題。


    猴子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於是說道,“牛車雖然有些慢,但是好在走得平穩。”


    他想了想,又小聲說,“眼下廣州府沒有要去百業的方向,我們要去的地方,又正好和這人的家是同一個地方,這才能順路捎我們一程,而一般人家隻有牛車。”


    唐晴明白過來了,她不是嫌棄著牛車簡陋,隻是……


    “依著這個速度,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到百業啊?”唐晴擔憂地說道。


    “我們到了之後再轉坐馬車,馬車很快,要不了幾天就到了。”猴子說道。


    “要幾天?”唐晴追問。


    猴子想了想,說道,“約莫五日吧。”


    唐晴鬆了口氣,雖然比原先的日常長了許多,但好在還在她的承受範圍之內。


    一路上,唐晴不僅做了馬車,還坐了商戶拉糧草的馬車,甚至還做了半日的船,兩人輾轉多日,終於在第五日末來到了百業。


    百業十分繁華,光是入城的城門就有四處,集市五處,街道錯綜繁雜,主城區的房子大多看起來都很新,看著很是整齊好看,和廣州府的大為不同。


    對於這件事,猴子解釋道,“現在的長史來百業有五年了,期間將百業的街道改造了一番,現在的樣子和五年前的可不能比。”


    唐晴見著街上小販們的笑容,覺得這個長史定然是個好官。


    猴子帶著唐晴七拐八繞的,良久之後來到一扇門前,重新粉刷過後的木門還是掩蓋不了它所經曆的風霜,上麵有兩個被摩得光亮的鐵環,這應該是店鋪的後門。


    猴子敲了敲,門後麵傳來一個年輕的女聲。


    唐晴一愣,繡眉皺了皺,這怎麽還有女人。


    那年輕女子似乎和猴子認識,猴子說了一句什麽,門應聲而開。


    門打開之後,果然是個年輕的女子。


    一張臉平平無奇,沒有什麽特色,年紀看起來約莫二十來歲,穿著一身淡綠色的羅裙,頭上戴了一個木簪子。


    中間隔著一個猴子,唐晴毫不掩飾地將她打量了一番,覺得這女子沒有什麽特別的,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平淡,扔進人堆裏都找不出來。


    “雪姐,這是唐掌櫃。”猴子側身,將唐晴的身子完全顯露出來。


    唐晴露出和善的笑容,朝她說道,“你好,我是唐晴。”


    唐晴迴了一個淡淡的笑容,說道,“在下楊雪。”


    唐晴在心裏記下來這個名字,想著一會要好好問問。


    “先進來再說吧。”楊雪忙說道。


    唐晴走進去,掃視一圈,這裏果然是店鋪的後院。


    唐晴左右看著,想要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秋老板呢?”猴子似乎若有所感,想楊雪問道。


    “前幾日感染了風寒,正在房裏歇息著呢。”楊雪說道。


    唐晴一愣,心裏有些著急,朝楊雪說道,“他在那裏?”


    她心中著急,加上連日趕路,身心俱疲,語氣不由衝了些,楊雪一愣,指了指一個房間。


    唐晴朝著那個房間的方向走去,直接推開了門,毫不避諱地走了進去。


    楊雪看著猴子,眼神帶著詢問。


    猴子搖搖頭,什麽也沒說,他也不知道兩人的關係。


    這邊,唐晴一進去,就感覺一股暖意迅速將自己包裹。


    不出所料地在地上看見了炭火,眼神一望,房間深處的床上,被子成拱形,一個人正躺在床上。


    唐晴放緩了腳步,慢慢走了過去。


    地上鋪著很厚的毯子,踩著上麵軟軟的,發不出聲響。


    唐晴來到床邊,床上的人緊閉著雙眼,似乎睡得並不踏實,眉毛皺得緊緊的,臉色發紅,喘著粗氣,汗水打濕了額頭上的細發,很難受的樣子。


    唐晴走在床沿,伸出手想要摸了摸他的額頭,半途又停下了,將手放在懷裏暖和了一會之後,才又伸了出來,摸了摸他的臉。


    手上傳來滾燙的感覺,果然是發燒了。


    唐晴一撇眼,看見了床邊的桌案上裝滿了湯藥的碗。


    他沒有吃藥,唐晴下了這個結論。


    秋禦風一直很排斥吃藥這件事,起初她是覺得他怕苦,沒錯吃藥的時候都給他準備了蜜餞,可是後來發現似乎不是這樣。


    他好像就是單純地不喜歡吃藥這件事。為著這個事情,唐晴沒少發愁,入冬以來,秋禦風隻要著了風寒,需要吃藥的時候,就是她使勁渾身解數的時候了。


    唐晴歎了一口氣,摸了摸他緊皺著的眉頭,將他的額頭撫平。


    秋禦風似乎察覺出來身邊的人,微微張開了眼,眼神迷離,滾燙的手伸出來,緊緊地抓住了她。


    不知是不是唐晴的錯覺,她似乎從秋禦風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不安,唐晴不知道他醒是不是燒迷糊了。


    “醒了?”唐晴空著的手端起還溫熱的藥碗,“醒了就趕緊把藥喝了。”


    說著,唐晴將藥碗放在他的嘴邊,秋禦風將腦袋扭朝一邊。


    唐晴無奈地看著他,眼睛一轉,惡意滿滿地說道,“怎麽,還想讓我用嘴喂你。”


    秋禦風聞言,轉過腦袋來,臉上的神色因為病弱顯得楚楚可憐。


    唐晴一愣,說道,“你不會是真的這麽想的吧?”


    秋禦風沒有說話,看起來不像是完全清醒的樣子。


    唐晴嘴角勾起,將碗中的湯藥灌入口中,頭一埋,對準秋禦風的嘴,用舌頭撬開他的齒關,將湯藥送來進去。


    期間秋禦風沒反抗,簡直就像是一個乖寶寶一樣。


    須臾之間,碗裏的湯藥全部喂給了他。


    秋禦風一雙眼睛半張著,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唐晴被他的眼神看得臉色有些發紅,突然覺得害臊起來。於是伸出手,將他的眼睛合上,隔絕了視線,立馬覺得好多了。


    也許是藥效的原因,喝了藥的秋禦風沒一會又進入了睡眠。


    唐晴看著被他抓得緊緊的手,想了想,隨即身子一歪,躺在了秋禦風身邊。


    她躺在被子外麵,屋子裏很暖和,即使不蓋被子也不會覺得冷。


    唐晴看著秋禦風的臉,一直以來壓抑的思念湧現出來,她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人,覺得一眨眼的時間沒看著都是虧了。


    屋裏暖和得不像話,疲憊襲來,唐晴不知不覺陷入了沉睡。


    ……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盡,屋裏沒有點蠟燭,今日的夜光被雲朵遮住了,一絲月光都沒有泄下來。


    唐晴完全睜開了眼,麵前是一張人臉,離得非常近,一雙亮晶晶的招子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唐晴被嚇去半條命,猛地往後一退,她本就在床邊,這一退差點摔下去。


    好在眼前的人拉住了她,不過力氣沒控製好,用力過猛,將她拉入了懷裏。


    唐晴眼睛轉了轉,遲來的記憶湧入腦海。


    她明白過來這是在那裏之後,怕了拍秋禦風的胸口,示意他放在自己。


    “別動。”秋禦風喉嚨發出沙啞的聲音。


    唐晴聽話的一動不動,過來良久,秋禦風放開了她,兩人之間拉開了距離,但還是離得很近,唐晴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唿吸,熱熱的。


    “還以為是夢。”秋禦風說著。


    唐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啊?”


    “沒事。”秋禦風淡淡地說道。


    唐晴才反應過來,他應該說的是剛剛迷糊醒過來發生的事情吧,她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麽?”秋禦風問道。


    “沒什麽。”


    秋禦風也沒有追問,被子裏暖暖的手伸出來,摸了摸唐晴的臉龐。


    唐晴隻是笑著看他沒有說話。


    兩人靜默無言,房內彌漫著讓人感到舒服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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