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酒樓。


    唐晴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手中的梅子酒壇隨著動作一晃一晃的,光怪陸離的燭火打在她的臉上,她麵容沉默,心中思量著剛才和常夏芸的對話。


    如今,他們手中除了原稿之外,沒有任何證據,正麵突擊定然是不可取。


    雖然這個道理她心中明了,但是還是礙不住怒火中燒,一時間失了理智。


    該怎麽辦呢?和常夏芸合作,靠得住嗎?兩人總共才見了兩麵,說是對對方一無所知,也不為過。


    腳步緩慢,腦中飛速運轉著,眼裏又忙著打量著街邊攤販賣的小物。


    說來,她來到這個我世界這麽久了,為了生意的事情,廣州府大大小小的街角,都晃悠了幾趟,還從來沒有好好地出來玩過。


    唐琴慢慢的穿梭在人群中,從一片熱鬧走到另一片熱鬧,感覺沒過多久,就迴到了升福樓門口。


    陳勇拿著個掃帚,沒掃幾下就抬起頭來,朝街角眺望著,一係列動作重複好幾遍。


    唐晴走了過去,朝他說,“你在幹什麽呢?”


    陳勇魁梧的肩膀一抖,像是被嚇了一跳,轉過身來,“少東家,你怎麽從這個方向迴來?”


    “我繞了一圈,怎麽?”唐晴看著他,打趣地說道,“你是在等我迴來?”


    陳勇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你沒事吧?”


    唐晴笑著看他,“我能有什麽事?”


    “小蘭說了,我們都知道了,”陳勇似乎有些不安,拿著掃帚在地上劃拉了兩下,“虞姑娘,偷走了東家的圖紙,還去有金福堂。”


    唐晴點點頭,徑直擦過他的肩膀,向店裏麵走,“他告訴你們了也好,也省的我多費口舌。”


    陳勇拿走少掃帚,急忙跟上。


    “少東家,你不是去找她了嗎?可發生了什麽事兒?”陳勇問道。


    唐晴來到櫃台後,拿出這月的賬本,仔細地開始核對今天的賬目。


    “能有什麽事情發生,”唐晴滿不在意的說道,“難不成我還能去把她打一頓?”


    “你打人呐!”陳勇急忙探身上前。


    唐晴朝他翻了一個白眼,“我沒去金福堂,還沒尋找機會呢。”


    陳勇一愣,“那這大下午你去哪兒了?”


    唐晴一把將賬本合上,沒好氣地朝他說,“你今天怎麽有這麽多問題?”


    “……”


    “打掃完了就快迴去睡覺吧,小桃明日休息,可隻有你一個人值班。”


    陳勇不滿地看著她,默默地拿著掃帚離開。


    唐晴看著賬本,眼睛卻沒有聚焦在上麵的數字上,手輕輕地敲著桌麵。


    突然,她眼睛一亮,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快速地將賬目核對好。


    唐晴來到內院,月光皎潔,照在大地上,像是給內院中的人蒙了一層輕紗。


    唐晴看著月下的人,那人目視前方,明亮的月光,使得唐晴能夠清晰地看見他臉上的悵然。


    唐晴撇了撇嘴,見他表麵上淡然自若,還真的以為他心中毫無在意呢。


    唐晴走了過去,將手中的青梅酒放在石桌上。


    陶瓷罐子和石桌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秋禦風某地迴過神來。


    “想什麽呢,如此入神?”唐晴說的坐了下來。


    “屋子裏有些悶,出來吹吹風。”


    唐晴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壺,打趣地說道,“葡萄美酒夜光杯,秋掌櫃這吹的風真是雅致。”


    秋禦風裂開嘴一笑,搖了搖頭。


    唐晴起身,沒有說話,徑直轉身離開。


    秋禦風愣住,看著唐晴的背影漸行漸遠。


    不一會兒,她又走了迴來。


    “美酒哪能夠?自當還要有美人作陪。”


    唐晴手中拿著一個酒杯,為自己滿上了酒。


    秋禦風看著她,無奈的笑了笑,“也不知道你爹娘給你吃了什麽,把你養成這個樣子。”


    “什麽樣子?”


    秋禦風看著她,上下掃視了幾眼,“隨意不拘,瀟灑放縱。”


    唐晴嗬嗬地笑了起來。


    秋禦風看著她,眼中滿是笑意。


    “今日去金福堂,可有理論出什麽來?”


    唐晴喝了一口酒,搖搖頭,將今日下午所遇見的事情告訴了他。


    聽她說完之後,秋禦風問道,“那你可有什麽打算?”


    唐晴搖搖頭,看著他,“這件事不能我一個人說了算。”


    秋禦風也看著她,兩個人沉默不言,心中知道對方都在堅持著什麽。


    最終,秋禦風敗下陣來。


    他長歎了一口氣,“這件事情,就由你來處理吧。”


    唐晴露出欣喜的笑容,“放心,我定然會好好處理。”


    她將梅子酒打開,給秋禦風倒了一杯,“嚐嚐,這可是常老板送的酒。”


    月光之下,兩人將青梅酒喝了個精光,道不出的氛圍在二人之間悄悄彌漫,而當局者似乎還懵懂著。


    第二日一大早,唐晴將自己好好的收拾了一遍,耐著心思為自己盤了一個頭發,帶上花骨簪,一個清豔美人出來了。


    “姐,你幹嘛呢?”唐甜呆呆地看著她。


    “沒幹什麽呀?”唐晴說道,看著她的頭發,又說道,“過來,姐給你盤個頭發。”


    唐甜一蹦一噠地跑過去,唐晴為她梳了個雙平髻,襯得她圓圓的臉蛋更加可愛,再給她戴上了兩朵簪花,唐甜眼睛都亮了。


    “真好看!”


    唐晴點了點她的鼻子,笑著說道,“有這麽說自己的嗎?”


    唐甜扭著手,有些不好意思。


    “去吧,你該去學堂了。”


    唐甜跳下椅子,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唐晴也隨即離開了升福樓,來到紫蝶軒。


    紫蝶軒是一家年代久遠的首飾鋪,如果升福樓是個翠滴滴的妙齡少女,金福堂是個富貴人家的夫人,那紫蝶軒就是一個雙鬢斑白的老夫人。


    雖然依舊華麗,但沒了年輕時候的精力。


    紫蝶軒很大,唐晴進去後,打量著店裏的裝潢,貨架上的花紋都極為精巧,店中的物品擺放有致,不顯一絲雜亂,竟然有序,看得出來,他的主人費了一番心思,


    “請問一下,常掌櫃在嗎?”唐晴朝店員說道。


    店員打量了她一眼,說道,“您是?”


    “我是升福樓的唐掌櫃。”


    店員恍然反應過來,朝唐晴殷勤地笑著,“原來是唐掌櫃,我家掌櫃的在,您請先隨我來。”


    唐晴跟著他的身後,來到紫蝶軒的後院,後院很大,足足有升福樓的兩倍。


    店員將他帶入一間房,待唐晴坐下後,他說到,“唐掌櫃稍等片刻,我馬上請我家掌櫃的來。”


    不一會,店員就又迴來了。


    唐晴一看,眼中露出驚訝的神色。


    “唐掌櫃。”


    常若槐朝唐晴打了個招唿。


    “沒想到是你。”


    常若槐點了點頭,“看出來了。”


    唐晴輕咳了一聲,“你姐姐呢?”


    常若槐冷淡地看著她,“有事情和我說也一樣。”


    唐晴看著他,眼內滿是不放心。


    “怎麽?是覺得價格沒談好,還想再往上提一提?”常若槐陰陽怪氣地說道,“我們已經足夠有誠意,還望唐掌櫃不要太過分才是。”


    唐晴一愣,價錢,什麽價錢?


    她一臉莫名其妙,“你在說些什麽,我怎麽一個字都聽不懂。”


    常若槐有些不耐煩,“話都已經說開了,唐掌櫃自然已經決定將升福樓賣出去,就不必再遮掩著了吧,大家都是生意人,明著說就行。”


    “賣樓?”


    唐晴總算是反應過來了,這人還以為自己是來賣店鋪的呢。


    她看著眼前半大的男子,心裏麵有著被冒犯了的不爽。上一次見麵,這人的態度就是這麽陰陽怪氣。


    “怎麽?難道你不是來談這件事情的?”常若槐說道。


    唐晴沒有迴答他,而是說到,“你是紫蝶軒的掌櫃?”


    常若槐點點頭,“有什麽問題嗎?”


    唐晴連連搖著頭,“我隻是有些疑問。”


    “你們常家的子女是不是都能當掌櫃?”


    常若槐冷著眼,“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唐晴笑著說,“就是想給你姐姐一個建議,將店交到不靠譜的人手上,小心真的毀於一旦,壞了祖宗留下來的家業。”


    常若槐麵色一青,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他怒瞪著唐晴,卻沒有說些什麽,這倒讓唐晴有些意外。


    “好了,不逗你了,快讓你姐姐迴來,我有要事找她商量,”唐晴眨眨眼,“你得快些,說不定一會兒我就後悔了。”


    常若槐懷疑地看著她。


    你吐槽他露出燦爛的笑容,常若槐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倒也是個明事理的。”


    唐晴在房間裏等了有一會兒,正當他在心裏真的開始猶豫時,常若芸終於來了。


    “見你一麵,好生困難。”


    常若芸笑笑,“今日恰巧有事,對不住了。”


    昨日酒樓的一番談話,讓這兩個人關係,不知不覺沒了什麽生疏感。


    “常掌櫃可真是忙。”


    常若芸搖了搖頭,“今日前來,可是為了那件事情。”


    唐晴點點頭,看著她說道,“我願意同你合作。”


    常若芸一喜,剩下一旁的常若槐麵露疑問,他知眼下不是提問的時候,也反應過來,唐晴前來不是為了賣店的。


    想著自己剛才的舉動,感覺有些尷尬。


    “你有什麽條件?”唐晴問道。


    常若芸嚴肅起看著她,“我隻有一個要求,幫我打垮歐廷修。”


    唐晴看著她,沉默良久。


    “你自己也說過,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唐晴笑了笑,“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我,怕是有些欠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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