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常若槐迴憶著離開之際,唐晴瞪自己的眼,說道,“升福樓的兩位掌櫃真不識抬舉。”


    常夏芸不以為然,他倒是對這兩人,格外欣賞。


    “這麽短的時間內,能將升福樓起死迴生,算是有能耐,”常夏芸眼中閃過狡黠的光,“我見過他們店中設計的東西,與尋常的首飾鋪很不一樣。”


    “那又如何?”常若槐不屑的說道,“依照他們的經營模式,不出半年也得倒閉。”


    “你莫要小看人家,”常夏芸迴憶著剛才的場景,“這兩個人都不是一般人,也許真的能將升福樓辦得更上一層樓。”


    “若他們真的有心要經營店,就不會對我們是獅子大張口,”常若槐說道,“今日沒有談成,不過就是想多要點錢罷了。”


    常若芸沒有接話,掀起了車簾,看著路上的人們。


    ……


    廣州府最大的首飾福金福堂,坐落在城中央,比一般店鋪更高的樓層像是一個王座一樣,俯視著終生。


    金福堂頂層。


    歐庭修看著桌子上的織品,他愛不釋手的撫摸著,眼中流露出驚豔。


    “沒想到秋老板還有這般本事,真想把他一同帶迴來。”歐廷修滿是讚歎的說道。


    虞夢婉默不做聲地站在一旁,她麵容有些憔悴,雙眼之下有著不容忽視的青黑,一臉困頓,“怎麽樣?”虞夢婉問道。


    歐庭修抬起頭來看著她,眼中放出精光,“簡直是無與倫比,我有多少年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織品了。”


    虞夢婉眼睛微微睜大,“和京城中的比起來呢?”


    “自然是你更勝一籌。”


    虞夢婉露出滿意的笑容,“我急忙趕出來,就是為了明日的上新。”


    歐庭修看了她一眼,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怎麽說你也是升福樓出來的,這麽做不怕以後虧心?”


    虞夢婉一頓,眼神變得狠厲,“做了的事情就不要怕後悔,隻有懦夫才會後悔,我絕不會。”


    歐庭修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不一會兒收迴目光,又露出鼓勵的笑容,“有這般氣節,你的成功是早晚的事情。”


    他轉過身去,看著樓下來往的人群。


    “將東西收拾好,明日對你來說是一個脫胎換骨的日子,可得要好好重視。”


    虞夢婉將東西收迴盒子內,默默離開了。


    歐庭修哼著不知名的小曲,眼神透露出愉悅,他的心情似乎還不錯。


    “接下來可好玩了。”


    金福堂作為廣州府最大的首飾鋪,一直是所有達官貴人經常光顧的場所,也是普通民眾置辦嫁妝首先選擇的地方。


    白日裏,進出的人群,就像不會停息的水流,生意好得,一直讓其他首飾鋪望其項背。


    今日,是金福堂上新飾品的日子。


    小姐夫人們早就算好了日子,一大早就坐著馬車來光顧。


    金福堂門口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掛著掛著兩個紅燈籠,燈籠上寫著“桐”字,是王府的馬車。


    不一會兒,店內走出來一個麵容精致的婦人,歐庭修緊隨其後。


    王妃娘娘轉過身,笑著朝他說,“金福真是有趣,歐老板得了一位能人。”


    歐庭修恭敬的說道,“能得到王妃娘娘的欣賞,是她的福氣。”


    “娘娘以後想看什麽東西,派人前來吩咐一聲就好,草民在親自送到府中,供王妃娘娘挑選。”


    王妃笑了笑,滿是尊貴和善,“歐老板還真是貼心。”


    說著,在丫鬟的攙扶下,走近馬車。


    小蘭路過路過金福堂,見著一群人堵在門口,心中好奇,不由多看了兩眼。


    隨意一看,竟然見到一個老熟人。


    “虞姑娘?”


    她眼睛一轉,心中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不是迴老家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那輛華麗的馬車離開後,門口的人漸漸散開,小蘭看著虞夢婉走進了金福堂。


    她心裏麵覺得有些不對,走進了金福堂,打算去和她打個招唿,問問怎麽迴事。


    ……


    唐晴在櫃台處整理著賬本,手眼並用,快速的撥弄著算盤。


    察覺到有人走近,抬起頭來見小蘭走了進來,麵容難看。


    唐晴奇怪的問了一句,“今日你不是休假嗎?怎麽還來了?”


    小蘭左右看了一眼,見店裏還有客人,探過身去,悄悄地說道,“我有事情找您。”


    唐晴不明所以,他能找自己什麽事情?


    “什麽事情說說吧。”


    “這裏不方便我們去後院。”


    唐晴心中更是奇怪了,她將賬本合上,隨著小蘭來到後院。


    小蘭看了看周圍,一副警惕的樣子。


    唐晴有些好笑的看著她,“到底是什麽事情弄得神神秘秘的?”


    “我今日路過金福堂,看見了虞姑娘,”小蘭說著,“他她好像沒有迴老家,而是去了金福堂當繡娘。”


    虞夢婉迴老家的事情是,是她隨意找的一個借口,壽被的事情還沒過多久,眾人都以為她是因為羞愧離開的,也沒有多想。


    “啊,原來如此,那挺不錯的,金福堂是個好去處。”


    小蘭搖搖頭,繼續說道,“前段時間經常來店裏的男人,就是金福堂的老板,他們一定早就說好了的,虞姑娘這麽做實在是太過分了。”


    唐晴看著她有些氣憤的樣子,心裏隻感覺一陣暖意。


    “沒關係,店裏沒了他還有你們。”


    小蘭麵色不悅,一臉怒氣騰騰。


    “如果隻是單單走了也就罷了,我在金福堂還看見了這個,”說著他從荷包裏拿出一個東西遞給唐晴,“這東西,唐掌櫃不覺得十分眼熟。”


    是一張繡帕,唐晴看了她一眼,將掌心中的繡帕展開。


    秀帕上麵繡了一隻奇獸,是一隻從未見過的鳥兒,羽毛是七彩的顏色,鮮豔無比。


    “這……”


    小蘭點點頭,“這和您昨日給我看的一模一樣。”


    “她是怎麽知道的?!”唐晴一臉震驚。


    這是他們下個月要推出的製織品,依舊是由秋禦風設計的圖紙,本來是要做一件披風,有唐晴親自製作,昨日剛剛打好了樣品,她許久沒有做衣服,心中有些擔心,生怕哪裏沒有做好。,就叫來小蘭幫自己試穿,陰差陽錯之下,讓她在金福堂發現了一模一樣的圖案。


    小蘭想了想,說到,“定然是她離開的那天偷偷帶走的,我們都不知道,他還將圖紙帶到了金福堂,現在這東西成了金福堂的新品了。”


    唐晴感到十分震驚,她萬萬沒想到虞夢婉會如此惡劣。


    小蘭擔憂地看著唐晴,“唐掌櫃現在怎麽辦?”


    唐晴捏緊了手中的繡帕,朝小蘭說道,“先不用擔心,我去問問秋禦風。”


    小蘭點點頭。


    唐晴又說道,“櫃台沒人,麻煩你先去幫我看一會兒。”


    “放心吧。”


    唐晴拿著手帕,像是一陣風一樣,快步找到秋禦風。


    秋禦風手中拿著一本書,正看的專心。


    陽光灑在他的臉上,臉頰上的小絨毛清晰可見,皮膚像是散發著金光一樣。


    唐晴腳步一頓,不自覺放緩的速度。


    她走到桌案前,說道,“出事了。”


    秋禦風抬起眼皮,斜著看了她一眼,“什麽事?”


    唐晴將手中的秀帕放在桌上,說道,“金福堂抄襲了我們的圖案。”


    秋禦風放下了手中的書,拿起秀帕仔細地查看著。


    “虞夢婉?”


    唐晴皺著眉毛點點頭。


    “沒想到是去了金福堂,”秋禦風放下秀帕,又拿起書看了起來,“眉毛別皺得這麽緊,小心長皺紋。”


    唐晴聽著,摸了摸自己的眉頭,默默將它撫平。


    唐晴氣憤地說到,“沒想到他能幹出這種事情。”


    秋禦風有些好笑的看著她,“你被她幾次三番下絆子,就沒有長個記性?”


    唐晴看著他,感覺一時無言,原來這個人什麽都知道,隻是什麽都不說,也什麽都不做。


    他頓時感覺有些委屈,有些生氣。


    “虞夢婉不是什麽善茬。”


    “你既然都清楚,為什麽先前還想將他留在店裏。”


    “店裏沒有繡娘,她既有天賦,價格也不高,好好培養下來是個劃算的買賣。”


    唐晴皺著眉,突然感覺有些想不通,“店裏都將她作為首席繡娘培養了,她究竟為什麽還要去金福堂?”


    秋禦風沒有說話,一抬頭,見唐晴正疑問地看著他。


    他輕輕說道,“大概是金福堂開的,價錢比較高吧,人各有誌。”


    “現在我們應該怎麽辦?”


    秋禦風想了想,說到,“你覺得該如何處理?”


    唐晴摸著下巴沉默良久,“為今之計,我們隻有將原本的更改一下,才能上新。”


    “既如此,你便去做吧。”


    唐晴點點頭,他覺得秋禦風平靜的有些奇怪。


    “虞夢婉可是盜取了你的圖紙,你怎麽一點都不生氣?”


    秋禦風將手中的書翻了一頁,輕笑一聲,淡淡的說道,“生氣能有什麽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再怎麽生氣,氣壞的也是自己的身體。”


    唐晴嗬嗬笑了一聲,嘴角抽了抽,“你倒真是看得開呀。”


    秋禦風看著他,眼中含著笑意,“再說了,是還有你在嗎?你定然能夠解決好。”


    唐晴摸了摸腦袋,驕傲地說道,“那是自然。”


    見著秋禦風滿含笑意的眼睛,唐晴又覺得剛才的委屈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用手作為扇子,扇了扇風,“哈哈!今天怎麽這麽熱呀?”


    “?”秋禦風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唐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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