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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絕隨著胡安平一路來到了山頂的草廬前。


    後者沉默著推開了草廬的門,看了墨絕一眼,示意讓他進去,隨後便退到一邊去了。


    墨絕心中疑惑,但也明白現在最好不要追根問底,隻好順著對方的意思走進了草廬。


    此時正值夜深,一股寒風透過草廬的縫隙吹進來,給墨絕帶來一絲涼意,不斷搖曳的燭火更是添了幾分陰森的氣氛。


    墨絕一進門,就看到一雙血絲滿布的眼睛看著自己,嚇得心跳都慢了一拍,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張子翼。


    不過此時的張子翼臉上爬滿了老人斑,神情也是無精打采的,身上還裹著一層厚厚的被子,與之前的老頑童形象大相徑庭。


    張子翼看到墨絕,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來了?身體可否無恙?”


    墨絕心中一暖,迴道:“稟師尊,並無大礙。”


    張子翼這才放下心來,緩緩說道:


    “你手心處的印記,我在古籍上查到了蛛絲馬跡,名為……”


    “脈鎖。”


    墨絕打斷道。


    張子翼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如何得知?”


    隨後墨絕把黑暗空間裏的事情和張子翼說了一遍。


    張子翼聽完後,沉默了好一會才問道:“可有解決之法?”


    墨絕黯然地搖了搖頭:“並沒有提到解決的方法……”


    看著自己弟子黯然的樣子,張子翼歎了口氣,說道:“罷了,這次喚你前來,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


    墨絕疑惑地看著張子翼,不明白他的言中之意。


    卻見張子翼從身後的案板上拿過一本書,一邊翻閱一邊問道:


    “原本這雲劍宗收徒,該由凡俗執事挑選,再送到這裏。可這次卻大張旗鼓,你可知為何?”


    還沒等墨絕迴話,張子翼便自問自答地繼續說著:


    “這是因為一則預言,據宗門古籍中記載,萬年以前,曾有一場浩劫席卷天下,導致生靈塗炭,名不聊生。”


    說話間,張子翼翻書的手停頓下來,照著上麵一字一句地念。


    “至於是怎麽平息這場浩劫的,眾說紛紜,被傳頌最廣的,便是天上之仙,十之殞八,以極大代價才平息下來。而在當時,蠻族首領以生命為代價,測算天機,得出一則預言……”


    在楊柳鎮之時,墨絕就酷愛聽這些故事,故此刻聽的津津有味。


    張子翼卻突然停了下來,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麽,不由得開口催道:“後來呢?師尊,後來怎麽樣了?”


    張子翼迴過神來,繼續說道:


    “預言乃是說,在萬年之後的今時,於極南之處,將有關係天下蒼生的少年入世,伴極寒而行。為善則守衛蒼生,為惡則禍及天下。我劍宮祖師聽聞,便派一脈弟子駐守極南,並留下祖訓……”


    墨絕一下子就愣住了,怎麽說著說著就說到祖訓上麵來了。


    反觀張子翼,壓根就沒看墨絕的反應,依舊在那說著:


    “若劍宮弟子遇見此人,為善則輔之,為惡,則殺之!而為師,則屬劍宮搖光一脈,也就是駐守極南的那一脈。預言之人,極有可能是你,墨絕。”


    聽聞此言,墨絕第一反應就是不敢相信,怎麽可能會是他。


    但腦海中卻突然閃現出那一片潔白,隻能輕聲反駁道:“師尊,這預言也不一定會準的吧?更何況,這隻是古籍記載……”


    墨絕話還沒說完,張子翼就默默說道:“蠻族首領預言過得事情,沒出過一次差錯....”


    “呃...”


    被張子翼這麽一堵,墨絕說不下去了,本來底氣就不足。


    張子翼轉過身去,背著雙手,低沉地說道:“為師也不知道你是正是邪,但你記住,如果有一天你為禍蒼生,為師定然親手斬你。為吾劍宮弟子,當持三尺長劍,衛天下蒼生,你當謹記。迴去吧。”


    墨絕被張子翼著一通話說得迷迷糊糊的,當下便朝著她行了一禮,告辭道:“師尊保重身子,徒兒告退。”


    說罷,起身走出了草廬。


    隻留下張子翼站在原地,嘴角抽搐:“這臭小子,我是為了誰才受的傷,當真不知道麽...”


    草廬外,胡安平依舊沉著一張臉。


    見到墨絕走出,才上前說道:“跟我來。”


    說著,招出飛劍跨步而上,並用眼神示意墨絕也上去。


    待墨絕站上飛劍,胡安平手中掐了個印決,兩人衝天而起,消失在天際之上。


    片刻後,胡安平帶著墨絕落在連接浮峰的鐵鏈上。


    將飛劍隨手收起,胡安平隨意地坐在鐵鏈之上,從懷裏拿出酒葫蘆猛灌一口,才對著墨絕冷冷說道:“你知不知道師尊因何受傷?”


    墨絕本來就覺得胡安平今晚的狀態不太對勁,聽見他這麽問,心中了然,迴道:“知道,因為我。”


    胡安平滿腔怒火突然被噎了一下,無處發泄,隻能恨恨地灌了好幾口,隨後深深唿出一口氣,才緩緩說道:“算了吧,不怪你。”


    說著,將酒葫蘆遞給墨絕。


    墨絕接過葫蘆,喝了一口,感受著喉嚨中傳來的辛辣感:“師兄,能和我說說師尊的事嗎?”


    他此刻的心情也不太妙,腦海裏想的都是那句:若有一天你為禍蒼生,為師定然親手斬你。


    於是便有了這一問,胡安平聞言,詫異地看了墨絕一眼,隨後便沉入迴憶中說道:


    “我遇見師尊那會,他便是這般的老頭模樣了。那時的我還是一個靠偷東西為生的小乞丐....”


    這一迴憶,就是大半個時辰,墨絕聽著都快睡著了。


    胡安平這才反應過來:“抱歉抱歉,一不小心說的太多了。”


    墨絕笑了笑:“沒事沒事,不過師兄,我怎麽感覺...師尊的修為...”


    胡安平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後黯然道:“終於發現了嗎?也對,畢竟也隻差半步就蛻凡了。”


    說著,胡安平頓了一下,唿出一口濁氣才繼續說道:“沒錯,師尊目前的修為隻有蛻凡圓滿。”


    其實墨絕在踏入草廬那一刻就發覺了,張子翼給他的感覺並不強,現在得到肯定的迴複,踏此刻心裏有點糟糕。


    “怎麽會?”


    聽到墨絕的驚唿,胡安平苦笑一聲,解釋道:


    “在兩百多年之前,師尊的修為可是世間頂尖,可惜遇上了妖森暴動,隨處可見妖王肆虐,正道修士更是死傷慘重,在大家束手無策的時候,師尊站了出來,與妖皇在妖森深處大戰一場。”


    聽到這裏,墨絕眉頭微皺,打岔道:“不對啊,兩百多年前,應該會有記載的啊。”


    胡安平嘲諷地笑了一聲:“嗬,正因為正道修士死傷慘重,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才會不惜一切代價抹去世人對這件事的記憶。”


    墨絕點了點頭:“好吧,那後來呢?”


    胡安平把手伸在墨絕麵前,輕咳兩聲,墨絕會意,將葫蘆遞還給他。


    胡安平接過葫蘆,抬起頭猛喝,卻隻掉了寥寥幾滴出來,扭頭瞪了墨絕一眼。


    墨絕尷尬地笑了笑:“一不小心就喝多了一點...”


    前者笑著搖了搖頭:‘你這哪是一點啊...’


    說著,手中戒指微微一亮,一個嶄新的酒壺便出現在胡安平手中。


    墨絕見此場景,雙眼發光:“師兄,這便是那儲物戒嗎?”


    胡安平微微點頭,說道:


    “說迴正題,剛剛說到哪裏來著?哦對,師尊和上代妖皇在妖森深處大戰一場。此戰過後,遍地肆虐的妖獸紛紛退迴妖森,據說是妖皇隕落。而師尊則是重傷而歸。”


    墨絕倒吸一口涼氣:“嘶~師尊這麽厲害的嗎?”


    胡安平說話間,一邊說一邊喝酒,此刻竟是臉色漲紅,他歎了一口氣,暈乎乎地道:“師兄我有必要騙你嗎?你不知道啊,師尊受的是道傷,這種傷是治不好的,隻能憑借修得的靈氣時刻溫養。以至於師尊的修為一路下滑,道如今,更是僅僅隻剩蛻凡圓滿....”


    說著,胡安平一陣困意上湧,雙眼一閉直直向前倒去。


    可,這可是連接浮峰的鐵鏈啊,腳下便是萬丈高空,嚇得墨絕感覺扶住胡安平的身體。


    “我...沒醉...你別扶我....”


    胡安平耍著酒瘋,一把推開了墨絕的手。


    這一下兩人都失去了平衡,直直向前倒去,始終感傳來,墨絕用盡全力伸直了手,試圖抓住鐵鏈。


    墨絕萬萬沒想到,他是抓到鐵鏈了,卻被手舞足蹈的胡安平一個酒壺砸在臉上。


    吃痛之下,墨絕的手就這麽鬆開了。


    “師兄,你害我!”


    墨絕隻能發出一聲喊叫,之後便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以他的修為,摔下去必死無疑,涼得透透的,沒救的那種。


    就在此時,墨絕感覺自己的手被一直幹瘦的手臂抓住了。


    “沒事吧?你們兩臭小子。”


    熟悉的聲音傳來聲音傳來,墨絕睜開雙眼,隻見張子翼那張蒼老的臉正帶著笑意看著自己。


    兩隻手臂一邊抓著墨絕,一邊抓著範文軒,身子雖然幹瘦,但墨絕此刻卻感覺力量十足。


    “師尊....”


    墨絕感動地喚了一聲,卻被張子翼打斷:“臭小子,還不快爬上來,你想累死我這老家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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