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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並肩而立,欣賞著這個園子的內園景色,縱在這冬節,他仍輕易想像出在園內繁茂的古槐和蒼柏下,春夏時在濃蔭遮地、滿園碧綠的蔓草襯托中,雪白的梨花和紂豐紅的桃花爭香競豔的迷人情景。全//本\小//說\網


    院內正中處有個大池,池中築有一座水亨,亭旁有座假石山,近頂處雕鑿出龍頭,雖是冬季,張口噴出一道清泉,射注池內,飛珠濺玉,蔚為奇觀,更為清寂的冬園帶來一點點生氣,頗有畫龍點睛之效。


    神思靜安,一片沉寂,手握大權,氣象萬千。


    此處,楊宣凝最愛留連歇息的地方,景致極佳,門外是人工湖拍經緒池,水光澈灩、漁沉荷浮,湖旁花樹羅列,一道長橋跨湖而過,至湖心置一六角亨,通抵院門。


    許久,楊宣凝才徐徐的說著:“石公可知,這個世上,論得宗師,我私心而想,唯石公和宋缺二人而已。”


    “哦,唐王何以如此重視於我?世上宗師多也!”石之軒臉色不變,此人目光落於大雪之中,見得一片雪白,就這樣立著,似乎孤獨地在某一個無盡無窮的天地間漫遊,這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使楊宣凝露出深思的表情。


    “宗師雖多,取者甚少。”


    “寧道奇如何?”


    “寧道奇身為道門第一高手,卻不思振興道門,這也罷了,所謂道門不道門,本非真道人之寄,但是如是投效胡教,其人可誅。”


    “慈航靜齋如何?”


    “胡教以天女之法,亂我華夏之道統,如妹喜亂夏桀、妲己亂商紂。亂周幽王,這等倒行逆施,還說得什麽呢?更可笑的是,學得這些禍水也就罷了,卻還想廢立天子,把持神器,這等亂臣賊子,哪能留下。”楊宣凝冷冷的說著:“我雖沒有讀過慈航劍典,但是我可以說。此必是天女之法,以身心合胡教天女,微妙無雙,是天女本尊法,所以才得如此禍亂眾生。”


    這一句話一出,石之軒全身微微一震,露出凝神思索的神態,頓了一頓,他才說著:“那四大聖僧、祝玉妍、畢玄、傅采林呢?”


    “不是目光短淺。就是異族宗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楊宣凝冷然說著,但是他立刻平靜的說著:“石公,繼承二家之長,又對您所在的聖門怎麽看呢,知道不知道其中根源所在呢?”


    “聖門自戰國時就存在,已創至高無上地秘典《天魔策》十卷,詳論宇宙和生命的奧義,直到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學。聖門傑出弟子遂各分別攜卷避禍,演變成今天兩派六道的局麵。”石之軒說著。


    楊宣凝淡淡的說上一句:“那石公平生所願是什麽?”


    “自是一統魔派六道了。”


    “石公真是讓孤太失望。”楊宣凝轉過頭來說著,神態從容,手負背後,自然有一種難以掩蓋的瀟灑自在,又掌控一切的氣度。


    石之軒默然片晌。然後略訝,不以為忤的說著:“對於聖門之事,還請唐王指點。”


    “春秋以來,百家爭鳴,但是漢武帝之後,儒道大盛,算是相對完整的傳承了,其他的都流入地下,楚巫、舊道教、墨家、陰陽家,實是天魔策之起源。所以天魔策有十卷,而各個不同,統一聖門,實是可笑。”


    “補天閣是春秋士族之道統,曹劌持匕持齊桓公,得以歸還了魯地,專諸刺吳王僚,要離殺慶忌,成全公子光之位。豫讓與聶政在其後,荊軻刺秦王。天下得名傳。漢代郭解,還得了名聲。”


    “陰癸派繼上古巫女之道統。慈航靜齋繼胡教本原之天女,成**之布施,二者正是對應,種種如此,聖門其中諸子百家之繼承,但是屢受打擊,不複舊貌,石公,我這話可曾說錯?”


    碧秀心和祝玉妍,師妃暄和綰綰,有著太多似非而是地相同性。同樣地國色天香,同樣的神秘莫測,同樣的周旋於黑白兩道頂尖的人物之間,以女色來誘惑人,拉攏人。


    從這個角度上看,這是可以理解的,陰癸派與慈航靜齋,都是培養“神女”,兩大宗派的目標客戶相同,隻是不管性質如何趨同,總是要強調自己的特色。陰癸派自然是承自自身祖業的嫵媚,日後長期被打壓,又多了一些神秘,而慈航靜齋為傳播胡教服務,是如仙子一樣的“天女化”。


    如此洞察在心,說著,楊宣凝轉過來,說著:“取舍利來。”


    就有羅士信取出一個銅盒,楊宣凝微微一笑,就把盒子啟開,頓時,一片異力充滿了整個亭子,在雪花之下,還是黃光湛然,楊宣凝隨手翻來一扣,魔門人人夢寐以求地聖舍利,滾往亭中桌麵,到桌心才倏然而止。


    頓時變色。


    楊宣凝看都不看,直凝望著外麵的雪花,語調平靜的說著:“石公動心了。”


    “恩,聖舍利關係著我聖門興衰,也關係著我之大願,唐王予我舍利,什麽要求都隻管說來,我必助你一統江山。”石之軒深深的望了一望聖舍利一眼,然後說著。


    “如果石公隻想要聖舍利,武功大進,那隻管現在取去,孤絕不阻擋,如是石公要振興聖門,還與我在此多說一會。”楊宣凝淡然自若說著,心中一片平靜。


    事實上,他時到今日,和胡教,特別是北方胡人世家的矛盾已經不可避免,未必能夠趕盡殺絕,但是必分得一方勝負才可。


    得了楊公寶藏,舍利落到他手中,是肯定隱瞞不了太久,對專於武道的人來說,聖舍利的價值,更在武器和財富之上,別的可以不要,這舍利萬萬不可放棄。


    如果專心私用,那無論怎麽樣,他直接麵對的是。胡教,魔門,甚至大明尊教等一係列人的打擊,這在奪取天下地關鍵時間點上,無疑是錯誤的,現在既然已經吸取了大半,不如直接把舍利拋出,不但轉移了眾人視線,同時也可結好石之軒。


    更重要地是。石之軒就算一統魔門,在現在的情況下,也利大於弊,如果魔門和胡教糾纏不休,那才是大好事。


    但是,能夠把隱藏生死之秘的聖舍利,就這樣拋出,這種氣魄,就算知道利弊得失。又有幾人能夠?


    石之軒伸出手來,撫摩著聖舍利,感覺到裏麵隱藏的浩瀚元精,目光仍凝注往亭子下麵,還沒有結冰地溪水上,深深歎息一聲,冷酷的眼神忽然生出變化,露出緬懷迴憶的神情,語氣卻出奇的平靜:“唐王真是我平生所見,最具王者氣魄之人。我在這一刻,才真正相信唐王能夠奪取天下了,說吧,唐王要我作些什麽?”


    “聖門不可統,而諸子百家可興,石公如有此心。當可為孤臣。”


    “唐王要興諸子百家?”石之軒眸子露出了精芒。


    “怎麽,不可嗎?石公在武功上的成就,孤當欣賞,但是孤最欣賞地,卻是石公在政治上的成就。”楊宣凝從容自若,淡淡說著:“石公出山,聖上初位,入西域。”


    “五胡亂華,雖然漢族受到前所未有之浩劫,但是實際上。入得中原的胡族,也在與漢族二百年衝突中,大半折損,餘者也不得不進行部分漢化,突厥人原本隻是柔然治下的一個奴隸部落,但自西魏文帝大統年後,突厥橫掃草原,滅國無數。”


    “突厥的強盛,給原本是主子地五胡王國巨大的壓力。不得不爭相向突厥人納貢示好,以免腹背受敵。鮮卑族的北周。亦飽受突厥欺淩,北周武帝甚至不惜迎娶突厥木杆大汗之女為後,而讓他自己的原配竇氏退居側室,其卑躬屈膝地程度一致於斯。”


    “北周滅北齊,隋代北周之後,隋文帝與突厥交惡,突厥南侵,隋軍盡起精銳相抗,卻仍被殺得節節敗退。隋將達奚長儒率兩千隋軍與十萬突厥軍在周桀拚死一戰。是戰隋軍將士晝夜拚鬥,血戰三日,士兵手中武器全部損耗殆盡。突厥人死傷萬餘。”


    “由此可見石公之經略。石公不帶一兵一卒,僅僅采取分而治之的政策,在短短數年間,突厥分裂,內戰連連,元氣大傷,東突厥的啟民可汗甚至不得不采取表麵臣服於隋的政策,誠可謂是澤及後世。”


    “古今英雄,唯石公也,石公在《西域圖誌》中自信滿滿地以‘渾、厥可滅’來做結尾,當是英雄之言,孤雖有誌於天下,也不得不讚歎石公之偉業。”


    原本世界中,前有邢漠飛指責裴矩令其國破家亡,後有師妃暄說他意圖分裂國家、禍亂天下。這其實全部是狗屁,別的不說,就說一個事實——唐代幾乎完全繼承了隋煬帝時期地西域政策,不但對西域各民族分而治之,甚至經略西域時先取吐穀渾的步驟都與隋煬帝如出一轍。而唐太宗、高宗兩朝亦相續大舉征伐高麗,乃至唐太宗臨終死,尤以未能平高麗為念。


    當然,在平撫西域地過程中,難以避免如邢漠飛之輩的怨恨與血淚,更會激起胡教的憤怒,由此可見,日後寧道奇為了胡教利益,約戰宋缺,四大聖僧圍攻石之軒,實在是無恥之極,可殺。


    遼河流域位居中原王朝與突厥勢力地交界點,對中原王朝具有極其重要的戰略意義。隻要控製了遼河流域,也便可以控製東胡各族及國家,如此便可斬斷勢力已達此地的突厥人之左膀右臂,進而構成夾擊突厥的有利形勢。


    高麗占據了遼河流域之後,不但由此獲得了肥沃農田,從而經濟


    漲。更以遼河流域為基地,開始將東胡各族的控製權在了手裏,形成了突厥與中原王朝兩大勢力間一個微妙的“關鍵少數”。


    更有甚者,高麗控製著遼河流域這樣地戰略要地,如果其與突厥相勾結,則隋將不得不麵臨兩線作戰的嚴重威脅,這實是中原心腹之禍。


    知道了這些,就明白為什麽高麗女人跑來刺殺隋煬帝,念念不忘禍亂中原了,二小強。認賊作母,以後更是說什麽為了“娘”,不肯對高麗動兵,對比之下,二小強的見識,簡直是連螞蟻也不如。


    他們懂得什麽?無非是混混!


    “至於遠征高麗,更是必須,石公實是高瞻遠矚,隻是石公得以經略西域的成功經驗。操之過急,也使聖上身敗名裂。”楊宣凝最後遺憾的說著。


    雪愈下愈密,石之軒似泥雕木塑的人般,動也不動。他年少風流,驚才絕豔,雖有挫折,但是還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似乎天下任由取舍。


    隻是。先有祝玉妍,再有碧秀心,最後有著石青璿。


    幾點雪花微風拂來,轉瞬被舍利黃光所排斥,遠處大雪一片,雖數十人,幾如在荒空,虛寂無聲,隻有一點光色從天際下落下,輕照雪林。


    他想起了。當年一封封戰報傳來時,石之軒那由巔峰跌至低穀地心情。數年之功,毀於一旦,而且毀得如此徹底。曆史習慣了成者王候,敗者賊;不論你的動機如何,隻要你輸了。你就搶失去了曆史的話語權。以石之軒的智慧,如何不明白等待自己地,隻能是千古罵名。


    遭逢此情此景,心裏湧起的第一個念頭隻怕也就是——迴家。


    然而,當滿懷著無奈與期待交揉著的複雜心情的石之軒,擠出一絲笑來快步走入幽林小穀的時候,迎接他地卻不是期待中那溫柔的微笑,還有可愛的女兒。


    而是碧秀心的黃土。


    慈航靜齋說,石之軒故意留下了“不死印法,害死了碧秀心”!


    這半點黃土下埋葬掉地。幾乎已經是他對人世間所有美好的全部記憶,慈航靜齋何其殘酷,而碧秀心何其無情啊!


    用情之狠,無過於慈航靜齋。


    此時,聖舍利已經在手,隻要吸取了,自己就可具備統一魔門地力量,便自己武功,達到了古往今來從未有過的巔峰。但縱是如此。又如何呢?


    一點雪花落下,忽然間。他宛從夢中掙紮醒來般,猛地迴複過來。這點雪花雖小,但是寒冷入骨,石之軒心中泛起一種再世為人的滋味。


    往事已過,一個時代過去了。


    石之軒哈哈一笑:“唐王真是有心,我也應了,隻要唐王能夠履行諾言,我就再為你之臣,又有何妨?”


    頓了一頓,又說著:“四大寇十日內必歸降於你,你大可用之。”


    說著,他取下聖舍利,直飄然而去,根本不望楊宣凝。


    宗師境界,大宗師境界,這可是這個世界最高地個人武力,就算是弩弓千餘,甲士萬許,又怎麽樣呢?


    隻要打上遊擊戰,誰人不可殺?


    飄然出塵,與世獨行。


    一言悟得,石之軒似乎無需舍利,就恢複了當年那種肆意而行之晉士風流。


    “唐王?”羅士信上前問著。


    “你準備接受四大寇吧,四大寇的曹應龍,就是石之軒記名弟子,四大寇總數高達五萬之多,雖然殺人放火,塗炭生靈,但是其中的確有不少強悍之輩,正好充實我軍。”


    “唐王,曹應龍會來嗎?”


    “當然,石之軒既然如此說,這四大寇肯定會來,這本是石之軒以前在南方埋下的火種,隻是因為大變,他這幾年沒有調度控製而已。”楊宣凝說著。


    按照曆史,石之軒日後,入仕唐朝,曆事諸主,均受禮遇,以熟悉故事,常受諮詢。官至吏部尚書。


    此人學涉經史,頗有幹局,至於恪勤匪懈,夙夜在公,求諸古人,殆未之有。與聞政事,多曆歲年,雖處危亂之中,未虧廉謹之節,美矣!


    楊宣凝深知自己崛起南方,不但要解決熟胡世家,也要解決生胡突厥,而對胡人之事,這世上實是石之軒稱第一,有沒有他,完全是二迴事。


    日後平定西域,缺少了他不行,為了這個,他絕不吝嗇封王之賞。


    論武功,石之軒世上第一。


    論政治,宗師無人可及之。


    當真是無雙國士。


    楊宣凝徐徐舒出一口氣,現在萬事具備,就等一月一日,登基為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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