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仙兒,閻桑實不敢冒險,蝶魅是否為參與者,是否對他使了妖法,這都還隻是猜測,能不能取信於李希聲,他不敢確定,但能不能討得一頓打,他卻極為確定。


    這天氣剛轉睛,就不要折騰了吧。


    “頭兒,那鳳來儀的酒甚是古怪,我昨夜隻喝得三杯,便人事不醒。”


    “我覺得這酒會不會有特殊的用途,詐人錢財?”


    “所以特取了一些迴來,待頭兒查勘。”


    不提蝶魅,隻提了這酒,應不會有事吧?


    再者,強調我喝酒之後便醉了,根本沒做任何事,這也確是實情,感官腦補的那些,自是當不得真。


    閻桑取出酒遞了過去,神情端正,仿昨夜去那等不堪之地,一則為同僚之情,二則為查勘案件的大義。


    “放桌子上吧。”


    李希聲淡然迴道,並不伸手接過,然後又抿了一口茶,似是在等閻桑繼續開口。


    閻桑錯愕了下,然後把酒壺放在了桌子上,沉默了起來。


    頭兒知道了昨夜的事,知道我點了蝶魅的鍾,現在在等我自己交代?


    若是坦白了,此事便揭過了?


    不不不,我不可能如此天真,這口是心非,難道還見得少嘛……


    女人善妒,哪怕是我說了出來,涉及蝶魅,隻怕我便要上天了。


    “你沒其他事要稟報了?”


    聲音似是帶著期待,又似是有些緊張,生怕聽得不喜之事。


    “沒了。”


    閻桑斬釘截鐵,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絕無其他!


    “好,那你便先退下吧。”


    在閻桑退出議事廳後,李希聲看著桌上的酒壺,沉吟良久,最終卻是歎了口氣。


    ……


    “閻王閻王,這邊!”


    閻桑剛出了議事廳,便見和尚鬼鬼祟祟地躲在牆邊,朝著招手道,“過來!”


    閻桑挺直了腰板,裝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我去,這還真疼。


    “頭兒與你說了什麽?她為什麽要打你?”和尚八卦道。


    “打我?你哪隻眼看見頭兒打我了?”


    閻桑極為驚訝道,“頭兒那般好的人,怎可能會打我?”


    “剛才是在教授我槍法,望我觸類旁通,你跟道士不是在一旁偷師,可曾練得一招二式?”


    隻要我死口不認,這便不是丟人的事,對,就是在傳授槍法。


    那張苦大仇深的臉黑了下來,“你這是把我當成了傻子!”


    不,不是當成,你真是傻子。


    這裏可還在災民司內,你這般說李大宰的壞話,可曾想過,她能竊聽得到?


    “道士說頭兒折了,是受傷了嗎?她怎麽這麽傻,受傷了不告訴我們,難怪會對你發脾氣了。”


    呃,傻人有傻福,還好你補上了這傻話,要不然,我怕下一個挨揍的,舍你其誰。


    “沒什麽大礙,顧好你自己吧。”


    說完,閻桑便要越過和尚,卻不曾想被和尚抓在了手臂傷處,頓時痛得大叫起來,“疼疼疼疼疼!”


    “禿驢你給我撒手!”


    和尚這才連忙放開了手,臉色尷尬,“不好意思,我無心的。”


    “不過我琢磨著頭兒這心情,一時半會好不了,我們要不還是溜了吧。”


    “在這災異司裏多呆一刻,便多一刻危險。”


    你這是想我死啊!


    “不不不,當得此時,頭兒心情越壞,我們越得陪在她身邊,若是連同僚都走了,你讓她如何想?”


    這滿滿的求生欲,說出來的話,連我自己都不信……


    唉,這善良的謊言,希望能帶來好運吧。


    “你被打傻了吧?萬一頭兒等下興頭又上來了,豈不是一頓好打?”


    “而且我聽說衙門那裏發生了有趣的事兒,雜毛已跑去湊熱鬧,我留在這裏是幫你逃離魔爪,你莫要不識好歹。”


    你這是好心辦壞事,剛才不跳出來,現在才來推我進火坑。


    不過,若不是去鳳來儀,想必問題不大,女人嘛,都懂。


    “什麽有趣的事兒?”


    “聽說有人把他爹給告了,說他爹謀殺他娘,犯了殺人罪。”


    呃,又來個父子奇案,這個世界的父子,關係都處得這麽差嗎?


    道士父子不和,林布仁弑父,現在又來個子告父,這還能不能好了。


    “有證據嗎?”


    “其次,他母親是否犯了通奸之類的罪行?”


    不怪閻桑如此發問,河尾村的案件剛過去沒多久,若是犯了通奸,那便不足為奇了。


    “這不太清楚,我也隻是剛聽得這消息,而且最有趣的是,狀告這人,是一位將軍的兒子。”


    將軍?


    這倒是有些意思,將才之後,竟把自己的父親給告了。


    這軍人世家,最是講究威嚴,父與子之間,多是存在著尊敬或是畏懼的關係,若是出了何事,多半是關上門來解決,輕易不會上得公堂。


    就算是捕快,也不敢到軍隊裏去抓人,民不與官鬥,官不與將難。


    “走。”


    ……


    及到公堂,已是圍起了人牆,這案件連和尚都聽得消息,可想而知,已有多少人聽得消息。


    跟他們最熟的老張去了郡裏,與其他人不甚相識,道士隻站在了圍觀群眾這邊,閻桑見著,便也走了過去。


    “挨完揍了?”道士瞥了眼,淡笑道。


    “是練完棍了。”閻桑糾正道,“什麽情況?”


    “喏。”


    道士用下巴指了指公堂裏的青年,“這孩子一個時辰前來到了衙門,然後擊鼓鳴冤,說他母親被父親殺了,要送他父親進牢獄,要還他母親一個公告。”


    “當時有不少人瞧著,這青年似是為了引人眼目,正在擊鼓的同時,把這事原原本本地大聲吼說,這一下,可把縣令給炸了出來,現在正準備升堂判案。”


    “這案若是一般人,倒也沒這麽麻煩,但麻煩的是,這青年是本縣一位將軍之子,而狀告的,自然便是那位將軍,就算斷得了案,這縣令敢不敢抓人,還得另說。”


    “所以這事無論如何,都是龍尾縣的大事,唉,這縣令最近也是苦,虎姑婆的案件還沒結,又搭上了這案子,隻怕這屁股要移移座位了,若是保得腦袋,便是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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