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魅姑娘有請?


    在旁竊聽本來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和尚,頓時耳朵豎了起來,眼眸猛然睜開,長身而起,“既是蝶魅姑娘有請,那便請帶路吧!”


    呃,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那麽精神,人家請的不是你吖。


    再者,剛才還一幅要照看道士,今夜隻能春宵隻能空耗的樣子,言猶在耳道士屍身未寒,你卻……


    小廝聽得和尚的話,錯愕後急道:“八戒大師,蝶魅姑娘請的是閻桑大人。”


    閻桑大人咬字極重,似連他也弄不清楚,和尚是怎麽聽成邀請他的。


    “這樣啊,那……閻王,你也便陪我一同去吧。”


    陪你一同去吧?


    我什麽時候變成買一送一的贈品了?


    和尚說完便興致衝衝地準備往前闖,那小廝連忙攔住了,苦笑道:“八戒大師,蝶魅姑娘隻邀請了閻桑閻大人,隻他一人。”


    小廝心想著動作加言語,這禿驢總歸是聽清楚了吧,但他低估了和尚的臉皮,隻見那醜臉冷橫起來,破鑼聲起,“我去,你懂不懂事?你懂個雞兒。”


    “這事還須言明嗎?”


    “蝶魅姑娘本意肯定是邀請我的,隻是怕被我所拒,隻好讓你婉轉施為,卻沒你如此愚笨,竟還真就如此做了。”


    “孩子,你太年輕,我可告訴你,這話裏有話,如果你今晚沒把我帶迴去,隻怕明兒就要卷鋪蓋走人了……”


    好個禿驢,你哪來的勇氣,您認識梁姐姐嗎?


    平時判案也不見你思路如此清晰,今晚是花生米吃少了嗎?


    和尚罵罵咧咧地就要闖過去,小廝緊抱著和尚寬厚的身軀不斷勸說,但和尚胡攪蠻纏愣是不信,閻桑看了眼還趴在桌上的可憐同僚,然後又迴想起河尾村幼娘豬籠案,歎著氣站了起來,整理衣冠道:“行了禿驢,別折騰了,好好看著道士吧。”


    “我去去便來。”


    和尚迴頭瞪了閻桑會,然後才氣衝衝地迴到座位上,把酒放在了溫盆裏烤著,“我等著你迴來,在酒溫好之前。”


    我去你禿驢大爺的,你當是溫酒斬狐狸啊!


    “走,上樓!”


    和尚閻桑目前所處的地方,正是鳳來儀,龍尾縣最大的勾欄裏。


    勾欄一樓為大堂,正中架設著舞台,及到夜晚,勾欄裏的伎娘便輪番上台,爭奇鬥豔,吸引客人目光,待得表演完畢,若是有意,便可下價待競,當夜價高者得。


    二樓往上,為各色廂房,即為伎娘的花房,競得春宵夜者,便能入得花房,共渡春宵。


    蝶魅為花魁,花房在鳳來儀七樓,最高的樓層。


    若是夜並未競得伎娘或是不曾參與競價,可在一樓大堂休憩,因已消費酒水,倒也不致於趕人。


    “今夜並未見得蝶魅姑娘上台,為何會突然相邀?”


    身為花魁,蝶魅上台次數已不多,等閑未能見得一次,多是已有熟客,直接便入了廂房,再也無須跟一般的伎娘相爭。


    “這個小的倒是不知,大人可直接詢問蝶魅姑娘。不過大人近來名聲甚響,想必是蝶魅對您極為仰慕,故有此相邀。”


    小廝笑得極為燦爛,小眯眼裏隱有渴望,閻桑意會,頓時臉色尷尬了起來。


    這廝是在暗示打賞呢!


    閻桑剛入災異司,第一個月的薪俸尚未發放,現在倒是欠了道士和尚許多錢,平時吃喝也俱皆賴著他們,包括今夜,也說是道士請客。


    被這小廝這麽盯著,他才冷不丁想起,囊中不是羞澀,而是空蕩蕩,不要說蝶魅的包房錢,便是這小廝的打賞錢,也沒地方掏。


    頓時,他停下了腳步,差點就跑迴一樓,找和尚借錢去。


    “閻大人,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小廝見閻桑停了下來,疑惑問道,之前的各色客人,隻要聽得蝶魅姑娘之名,無不猴急,怎生這閻大人如此古怪?


    莫不非,是身患隱疾?


    若是閻桑知道小廝此時所想,隻怕沙鍋大的拳頭便要送了過去,微微吸了口氣,算了算第一個月的俸祿,忍痛說道:“啊,我的銀子忘在了和尚處,這可怎生是好?”


    既是邀請,能白嫖不?


    “不礙事,不礙事,閻大人如名聲甚響,便是明日迴大堂找數,亦是無妨。”


    那小廝帶著討好的笑容,微微搖頭道。


    呃,你這是聽不懂人話嗎?


    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若是我今晚舒暢了,明日卻是找不了數,那我往後名聲,也會極為舒暢。


    如此說來,今晚這樓,是萬萬不能上的。


    “唉,突然想起來了,我身體略有不適,今夜怕是要讓蝶魅姑娘失望了。”


    閻桑停在了原地,右手捂腰,裝出一幅受傷了的模樣。


    “這腰受傷可大可小,怎地閻大人這才記了起來!”


    小廝緊張了起來,“那今夜閻大人可莫要操勞,隻須跟蝶魅姑娘說聲,姑娘省得,自會讓大人省力。”


    閻桑初時聽得滿臉遺憾,惋惜不已,待得後麵聽到小廝所說,臉色猛然慚住了。


    省力?


    姑娘請自重?姑娘請自動?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閻桑咽了下口水,“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蝶魅姑娘這一晚,要價幾何?”


    閻桑直接坦白了,想來對方是勾欄小廝,自知分寸,不會在外麵傳客人口舌,除非是不想做了。


    畢竟勾欄的客人,或是流水的姑娘,鐵打的老爺,這終究有相見之日。


    小廝這才反應了過來,然後以一種讓閻桑極不舒服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半晌後才道:“這次是蝶魅姑娘相邀,若是大人與姑娘言明,這費用,想是也可以不要的。”


    “即是如此,那你還等著作甚?快快帶路。”


    閻桑直接躍過了小廝,大步向前,不計較剛才那異樣的眼神,隻想著一件事,白嫖!


    白嫖蝶魅姑娘,這事若是跟道士和尚說了,想必他們會羨慕得眼珠子都掉下來吧?


    不錯不錯,今天是個好日子,道士呀,你終於幹了件事靠譜的事,你好好睡著,我會照顧好蝶魅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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