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著那令人作嘔的味道,林布仁已許久沒有過這種感覺,屍臭味,竟能引起他不適?


    抬頭看了眼烈日,直至被刺得受不了,林布仁猛然衝到了更夫的身前,等視線再次聚焦時,這才看清了更夫麵目。


    一張如老樹般幹涸的臉,一雙凸得快掉出來的眼瞳,滿臉的屍斑,還有已然僵硬的雙手,卻始終緊緊握著的銅鑼。


    林布仁連退了好幾步,更夫的這幅形容再加上屍臭味,顯然已經死了很久,甚至讓他產生了懷疑,昨晚殺的,究竟還是不是更夫。


    但這銅鑼,是一直放在更夫家裏的,顯然是死後才拿到了手裏,而且,剛才還在他們麵前敲……


    這太詭異了!


    林布仁眼睛閃爍,唿吸急劇,沉吟片刻後,轉頭便走。


    像是有急事處理,又像是,就算在烈陽之下,他也怕更夫再次動起來……


    “老爺,等等我們!”


    兩個家仆被嚇得腳軟,看到林布仁跑了,便也四腳並用地爬了出去。


    ……


    “不對,那更夫不對勁!”


    見完更夫,閻桑正準備迴林布仁家商討下一步,猛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更夫的話有問題?”


    李希聲詫異道,更夫的話嚴絲合縫,聽不出任何錯漏,她感覺已然知道了真相,就差下一步的行動了。


    隻要找到相關證據和被擄的孩童,這案就算結了。


    “不是話有問題,而是姿態不對。”


    閻桑沉吟道,“之前他一直低著頭,說是見過虎姑婆後,被嚇壞了膽,生怕再見到虎頭。”


    “但他剛才侃侃而談,言及虎姑婆不但沒有絲毫懼意,甚至還期待著虎姑婆能救這個吃人的村子,這哪來的畏懼?”


    “你如此說來,倒也確不合常理。”李希聲也皺起了眉頭,“不過,這又是為何?”


    “害,閻王不是我說你,你這人就是太敏感了!”


    和尚搖頭,“可能人家隻是怪癖,又不好意思言明,隻能推說是虎姑婆的緣故。”


    “又或者,人家隻是睡歪了,不好意思說而已。”


    “不對,不對……”


    閻桑越想越不對,“這兩次見麵,他隻抬過兩次頭,但現在,我竟是有些迴憶不起他長啥樣,就像是之前抬頭的時候,被某些東西擋住了,讓我感覺好像見著了他的麵貌,但實際上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走,我們迴去!這更夫肯定有問題!”


    ……


    等到閻桑他們迴到時,林布仁正好帶著家仆離開了,見著更夫僵硬的屍身,俱皆傻眼了。


    “有人來過!”


    和尚鼻子動了動,然後跑進屋裏見著兩灘水跡,聞了聞,苦著臉道,“真臊!”


    他們之前離開時,並沒有這兩灘水跡,也就是說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有人來過這裏,並留下了這兩灘物什。


    閻桑仔細地觀察著更夫的屍身,感覺是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臉,不過,此時卻已滿布屍斑。


    瞧這樣子,似乎已經死了多日,但就在剛才,他們還在這屋裏詢問案情,難道說,他們見著的是鬼?


    屍身僵硬,很少人死後還能保持著站立的姿態,但這更夫卻是直挺挺地站起,便像是在夜裏巡邏,敲著銅鑼喚人警惕,仍在做著更夫的工作。


    閻桑想起了之前更夫的話,‘若是這村子有天睡夠了,或是他人有能力喚醒了,便讓我敲幾鑼子,權當叫醒這村子,也權當送葬的呐鎖,讓這下林村的子子孫孫,做個人。’


    ‘這銅鑼,是敲給我們聽的?’


    ‘這呐鎖,是為自己送葬的?’


    莫名地,閻桑感覺內心有些有異樣,似乎沉甸甸地有些難受。


    “他死了!”


    李希聲歎了口氣,“而且,應該已經死了幾天。”


    “死了幾天?”


    閻桑驚訝道,“難怪這屍斑和屍身,不過,怎麽會……”


    “剛才有鬼魂寄居在他體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更夫的鬼魂。”


    李希聲有些不確定,“若不是他的鬼魂,應無法把案情說得如此清楚。”


    更夫死了,他的鬼魂又占據了他的屍身,先去龍尾縣報了案,然後在剛才又跟我們說了好半天的話?


    這怎麽可能!


    “頭兒,你沒發現?”


    要是能瞞過閻桑,他信,畢竟他也剛修煉沒多久。


    但要瞞過道士和尚,便已是極難,更何況,還要瞞過李希聲這個大宰?


    “確實沒發現。”


    李希聲也有些疑惑不解,“應是有高人出手,而且修為不弱於我,更有著我所不知的詭異手段。”


    “這更夫一直低頭,想必就是為了防我看到端倪,縱是如此,手段亦是相當了得。”


    這事,竟在快要水落石出的時候,又冒出了個神秘人物,而且修為還不弱於李希聲?


    “頭兒,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這虎姑婆,是人為豢養的?”


    閻桑驀然醒悟,“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所有的一切,都對上了。”


    “這個高人,先是把林老太爺化成了虎姑婆,然後又把更夫的鬼魂封進了他的屍身,引我們到下林村查案。”


    “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這高人的目的,應就是破獲這起擄賣孩童案。對於我們來說,是友非敵,當然,更夫是否為他所殺,這點不能確定。”


    “另外,這高人是路過出手,還是處心積慮,與林布仁結怨已久,亦不好說。”


    “但我傾向於是路過出手,若有得他這種修為,結怨的機率不大,而且就算是有仇,他有一百種方法,讓林布仁生不如死。”


    李希聲點頭同意,但聲音卻似乎與平時有些不同,不知是因失察而內疚,還是因被欺騙而不暢,“但這個高人,卻是不得不防。”


    “最少修為跟我相仿,甚至在我之上,若是他出手,這下林村隻怕要生靈塗炭了。”


    “是。”


    閻桑點頭應道,“不過,他應不會出手,如果真要出手,又何必鬧出這麽多事?但若是我們破不了這案,那可就未必了。”


    “你是說,如果我們破不了案,他就會出手?”和尚終於找到了搭話的機會。


    “十有八九。”閻桑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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