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民團控製了全場,賈頌宣布了不擾民,大家以為接下來民團軍士就會放客人們離開。賈頌卻笑眯眯走到一位買主麵前:“你剛才看中什麽?”


    那買主有些忐忑,道:“一個玉鐲。”再用手指指又道:”買給我娘的,她過幾天擺壽宴。“


    賈頌一拱手:“恭喜啊!老夫人安康!”


    “多謝多謝,同喜同喜。”那人趕緊還禮。


    賈頌又隨口問道:“那玉鐲要賣多少銀子?”


    “標價十六兩。”


    “哦?那你沒買?是不喜歡?”


    “喜歡,前兩日我帶我娘來看過,她喜歡。我就是想要便宜點,還價十五兩,正在磋商,你們就衝進來了。”


    “哦,買給你娘的,有孝心。這樣子,給八兩,你拿走。”


    “你說什麽?”那人一臉訝異。


    “珠寶行騙銀行貸款,我現在代表銀行有權打折處理,迴收現銀。這裏的東西,以後都要拍賣還賬。你若是不買,以後拍賣你未必能買到這便宜。”


    “好!我買!”


    賈頌手一指:“那個誰,夥計,過來開工!你不開工,我讓軍士動手做買賣!打爛東西,你們自己吃虧!“


    那夥計看看藍文星,藍文星咬牙點點頭。


    大家本以為,賈頌半價賣一件玉器就算了。


    哪知賈頌似乎玩上癮,對藍文星問道:“現在有銀子還銀行嗎?“


    “沒有。”藍文星有點鬱悶,和董昌盛一樣,銀子貸出來馬車直接拉進了王府,現在哪有銀子?


    “好!既然沒銀子還錢!那我現在先找點現銀。”賈頌嘿嘿一笑,轉身道:“恆德珠寶行騙貸,證據確鑿,現在又還不上銀子。按照合約,這珠寶行會被拍賣,我這裏先把商品處理一些,能為銀行收迴多少,就先收迴多少!今日本店所有東西,五折!貨物數量有限,欲購從速!”


    藍文星一聽,腦袋裏嗡地一聲!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大華這時代,商人名聲本來就不好,這時代又沒有信用記錄,好口碑全靠人口口相誦。所以大家做生意,還是本著誠信。


    至少店裏的標價,都是實打實的售價。最多就是半成,不到一成的優惠。賈頌上來就是五折,直接就把珠寶行存貨價值打了個對折。


    藍文星口氣不善道:“這位軍爺,你執行你的公務,職責所在,我也說不出什麽。可你半價售賣我的貨,這樣做,可就過了啊!你就不怕事後算賬?!”


    “我叫賈頌!”賈頌笑眯眯道:“這店背後的主家是楚王府,對吧?我現在就算住手,你說,你家王爺,世子,會放過我嗎?”


    藍文星愣一下,臉色一沉,不再說話。


    原來你就是賈頌,那就沒啥好說的了。楚王世子嘴裏都不知罵過你多少迴!還說要閹了你,把你變成太監,看著你姐伺候世子。你說得對,就算現在停手,楚王府也不會放過你!因為你是秦楓的學生。因為你有個姐姐叫賈靜敏。


    既然如此,賈頌怎麽會停手?


    見賈頌不是開玩笑,幾個膽大的顧客,小心翼翼走到櫃台前。賈頌道:“選好東西,留下銀子,就走人。夥計不來驗收銀子,軍士上!”軍士賣貨?那不曉得他們會趁機打爛多少東西。夥計們看看藍文星的臉色,趕緊各迴各位,半價就半價吧。作為夥計,能做的,就隻有這麽多了。


    凡事有了開頭,人群就被鼓噪起來,有人在外麵喊:“民團軍爺,我能進來買個玩意不?”


    “行啊!”賈頌笑道:“一次進來二十人!保持好次序就行!想進來買的,門口排隊!”


    剛才高喊的那人,立刻走出人群排在珠寶行門口,隨他一路的幾名男女也跟著排上。若時光倒流片刻,就會發現,這幾人,正是方才在路口糾結萬分,不知何去何從的那幾人。


    沒想到一番糾結竟然能撿這麽大一個便宜!唯一有點遺憾的是,身上銀子不多,隻能買個小件。


    這幾人滿臉喜色,卻沒想到今日占了這番便宜,也讓自己的選擇困難綜合症變得更重。這幾人在以後的選擇中,就變得更加糾結。


    很快,珠寶行門口排起長龍。買首飾打五折是什麽概念?


    最典型的就是金銀首飾。金銀本身就是貨幣,不像其他商品,價值裏麵包含貨物其他屬性,比如犛牛在草原是一個賣價,運到江南又是另一個賣價。


    一兩金子,不管你在天涯或是海角,用一兩金子,也隻能買一兩金子。買其他貨物有區別,那是其他貨物的價值產生了變化,而不是金銀價值發生變化。


    再舉個例子,沙漠裏一瓶水,賣一兩金子。本質上是因為環境,讓水變得金貴。金子本身價值沒變,這就是金屬貨幣特有的屬性。女媧書庫


    金銀,不管在哪裏,都是同樣的金銀,具備同等價值。


    珠寶行裏的金銀首飾,一般是金銀價值加一成工時費,一兩成利潤,一成其他成本。這是大概算法。總之,標價不敢過高,稍微高了,百姓一算覺得劃不來,自己拿著金銀熔掉,找個金匠,買個模子,也能做首飾。


    所以,你今日半價買到金銀首飾,別說怎麽轉賣。最愚蠢,最簡單的法子,你直接熔掉當錢用,都能增值兩成!再說簡單點,五折的價格,就是你拿一兩金子,至少能買一兩二錢重的金首飾!


    而這兩成,就是珠寶行硬生生的虧損!


    腦子轉得快的百姓,立馬跟著在門口排隊。


    看熱鬧的百姓,全部變成顧客,珠寶行門前排起一條長龍。還好,大家身上銀子都有限,也不選款式,緊著自己的銀錢買!


    在珠寶行裏的衙役,清道夫,一邊幫忙維持次序,一邊把身上的銀錢掏出來買金銀首飾。買迴去,自己十兩就變十二兩,傻逼才不買。


    這樣買賣,速度就會很快,出去二十位,進來二十位,就跟流水線生產一樣。


    賈頌得意洋洋地看看一臉煞白的藍文星,裝作虛心求教:“我以前賣布,遇到滯銷貨也是五折,可為什麽沒有你這五折這麽火爆?“


    藍文星心裏罵道:麻痹的,你都說了,你那是布!老子這裏是金銀,這是買首飾嗎?這是打劫!


    賈頌見藍文星不搭理自己,接著道:“今兒這生意,怕是你見過的最好的一次吧?!瞧,顧客還不挑剔,隻看重量不看款式。“


    藍文星嘴唇一哆嗦,咬緊牙關,不惹瘋子。


    突然一位夥計一聲驚唿,賈頌聞聲望去,問道:“何事驚惶?”


    夥計一臉為難:“這位,這位先生說,開支票,要稱百斤黃金飾物。”


    那客人轉過臉來,對著賈頌一臉憨笑道:“銀首飾也行,剛好我在銀行存了一萬兩銀子,我又帶了支票。我可不敢欺騙銀行。”


    賈頌哭笑不得,看到沒,看到沒有!這就是在銀行存銀的好處!隨身背著巨款,買金銀首飾都不用選,用秤稱!


    排在門外的百姓就急了:“你這麽一下,都買光了!我們還買什麽?”


    那顧客對賈頌客氣,對外麵排隊的就不客氣了,見眾人反對,遂高聲道:“我隻買金銀飾物,不買琉璃,寶石,怎麽就叫買光了?”


    “我們都隻買金銀首飾!”


    “嗬嗬,前麵那些客人,兜裏的銀子掏得幹幹淨淨,緊著自己的銀錢買!輪到我了,我也是排隊進來的,我也沒賒沒欠!我的存銀就是一萬兩,我緊著我自己的銀錢買!我哪裏做得不對?“


    外麵排隊的人,一時啞然。


    那客人乘勝追擊:“誰讓你們不在銀行開戶存銀的?!我是銀行客戶!當初開戶的秀才說了,以後會有很多優惠!”這位顧客,很會為自己借勢!這幾句話,賈頌愛聽,民團的都愛聽。


    多數百姓閉嘴了,今兒還確實是銀行來查封珠寶行,這混蛋也確實帶著一萬兩銀子,唉!這下被他買完,我們還買個屁啊!


    賈頌笑笑,說道:“大家排隊也不容易,這店裏我看也沒有這麽多金銀首飾。這樣,你把這些大件全都買走,小件兒的首飾,還是留給他們吧。”


    珠寶行為了招攬生意,會用純金打造一些比較大的物件作為擺件,比如十二生肖,寸金塊,二金條,壽桃金蛋等,吸引顧客的眼球。


    老百姓身上不可能帶著成千上萬兩銀子,既然這位銀行貴賓遇上了,就賣給他吧!


    這些東西加在一起不到百斤,但也有三四十斤,出門溜一圈看熱鬧,就能賺到七八斤黃金,差不多七八百兩銀子,太劃算了!這位銀行客戶也一臉歡喜連連點頭。


    店外的百姓,這才放下心來繼續排隊。


    先前有一對買到首飾的夫妻,還留在門外看熱鬧。原本兩口子喜滋滋,突然那男人臉色一變,對著身邊婦女罵道:“你個傻婆娘!老子早就說了去銀行開戶!如果聽我的,我們把銀子存進銀行,老子今兒才買這麽個屁大的玩意兒?再怎麽也得抱個金蛋迴去!”


    婦女很委屈,心裏也後悔:”誰,誰知道會有這一出?“


    “頭發長!見識短!老子攤上你這個傻婆娘,到手的金銀都會飛!”


    兩口子原本撿著便宜覺得歡喜,轉眼之間,因為覺得便宜沒有占夠,又是一肚子怨氣。


    周圍人卻一臉羨慕,這對夫妻,買到了首飾有賺頭不說,家裏還有積蓄,至少,價值一個金蛋......


    什麽東西都經不起搶購,一個時辰不到,恆德珠寶行裏麵的金銀飾物被一搶而空。銷售了接近兩萬兩銀子。銀錢說起來也不多,畢竟寶石,琉璃,玉器等貴重物,沒有人買。這些東西價值難估,不像金銀價值算得出來,都不用轉手再賣,熔掉就是金銀。


    賈頌此舉也就是惡心一下楚王府,這點金銀首飾的損失,比起楚王府其他損失實在顯得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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