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街頭,時不時有錦衣衛帶著民團跑過,這是在清理地痞潑皮餘孽。


    龍四爺在南昌,雖然勢力大,名氣響。但還是有個別潑皮團夥與他不和。這部分人當日就沒參加那場壽宴。


    還有一些臨時突然有事的地痞潑皮,也錯過那場屠殺。


    這兩部分地痞潑皮加在一起,也有數十人。


    原本錯過,就是天意。秦楓也沒打算繼續深究拿人!


    而且,一個有兩三百萬人口的大城市,深究起來,很多護院家丁,豪門門客,公子少爺,兇奴惡仆,都能算黑惡勢力。


    這樣打是打不完的,也打不起。但這類人並非無所事事,也有身份顧忌,多數沒有參加龍四壽宴。秦楓當日所殺,準確地說,都是無業無事的,職業地痞潑皮。


    也正如秦楓所說,一場殺戮,能震懾住其他人,讓他們心生畏懼,從此行事有所收斂,這也算改邪歸正,就算達到了目的。


    血色壽宴,比任何處置體罰,諄諄誘導,都有效得多!所以秦楓原本打算,就此作罷。


    但是早上,百姓去找民團請願,秦楓幹淨利落地焚燒了潑皮借據。此事瞬間傳遍南昌城。頓時就有許多百姓跑到錦衣衛校場找民團伸冤,舉報潑皮!而且,多數人帶著家眷,很多婦人帶著孩子,有傳言說,民團指揮使秦楓心狠手辣,但是唯獨對孩子,非常友善!


    歸本溯源,躲過血色壽宴的這些潑皮手上,還有不少借據!


    這就比較尷尬了,做事得公平,否則前麵掙下的口碑,就全浪費了。而且,秦楓又大話在前,若有人逼債,可以來找民團做主。眼下暫時沒有人逼債,但借據外麵還有,就在那幾十個殘餘地痞潑皮那裏,保不齊以後會遇到逼債!


    看著校場外麵又是一群老人,婦孺,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望著民團。


    對潑皮仁慈,是否就是對眼前百姓的殘忍?


    秦楓心裏一聲暗歎,難怪佛家有雲:我不入地獄,誰入?!有些事,真沒法去衡量對錯,全在自己本心取舍。


    大華的未來在孩子身上,不在潑皮身上。所以就憑眼前這些孩子,我也就隻有一個選擇。隨即命令民團整隊,分成數十隊伍,請熟悉路況的錦衣衛帶隊,緝拿殘餘地痞潑皮!


    我秦楓還要開銀行!說話就得算數,一言九鼎!


    人有決斷,天有天意。


    前日血色壽宴影響太大,龍四等三百多人,悉數被殺,是個混混都能感覺到身邊危機。當晚就有不少人連夜出逃。從此亡命天涯。


    不過跑路要銀子,再牛逼的混混,一出城,離開自己的地盤,吃喝住行,樣樣都要花錢!


    而且這一去,恐怕就難再迴來。外麵的世界又亂,土匪強盜,流民賊寇,一不小心,死在哪裏都無人知曉。


    在南昌城生活這麽多年,有些混混也有些家產,還有親眷,一時也難以割舍。混混也有牽掛,地痞也有不舍。說走就走,並不容易。


    選擇出逃者,除了要有銀子,還要有拋棄一切的決心和膽色。


    終還是有人難舍,懷著僥幸。也有人糾結猶豫。結果還是有二十多人沒有逃走,被百姓舉報後,被民團一舉擒獲。


    民團拿了人也不廢話,這次連戲都懶得演,直接捆上帶到城外亂墳崗,噗呲噗呲一陣亂捅。城外再添二十幾具屍體,錦衣衛再多抄一些人家。


    至此,南昌城,再無地痞潑皮。護院家丁,豪門門客,公子少爺,兇奴惡仆一夜之間,全部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尼瑪的民團,人狠話不多,審都不審,拿住就捅,再牛逼的後台,隻能收屍!不改不行!


    南昌治安效果,立竿見影。南昌城進入路不拾遺,連小偷都沒有的清平世界。以前大姑娘,小媳婦有點姿色,小心翼翼走在街上都會遇到有人吹口哨,甚至出言調戲。現在,扭著屁股走,都沒人敢吱聲。


    遇事產生矛盾,鄰裏糾紛,大家也是吵鬧幾句,彼此克製。都擔心萬一被當成混混惡霸,那就太冤了。


    南昌縣衙一名捕頭,羅榮,帶著一隊清道夫正在一條大街上巡邏,打整衛生。沒有地痞潑皮,衙役突然覺得,天下太平,無所事事,還真有些閑了。


    幾名做生意的掌櫃,站在街沿邊聊天,這時間的南昌,聊天的話題幾乎都是圍著那血色壽宴。見捕頭帶著民團一路清掃過來,一名熟識的掌櫃,衝羅捕頭打個招唿,套著近乎:“羅捕頭,辛苦你和民團的各位兄弟了,南昌城一下清爽幹淨了很多啊!”悅電子書


    “嗬嗬。”羅捕頭上下打量一下幾位掌櫃,皮笑肉不笑道:“這才開始,後麵還要拿人!幾位,都是街坊鄰居,自家小心點啊!”言畢轉身欲走。


    “等等!等等!你就這條街的巡差,你慌什麽!?”一名掌櫃仗著年紀大些,拉著羅捕頭問道:“我問你,羅捕頭,抓的都是走黑道的,混混地痞,你叫我們小心,什麽意思?”


    羅捕頭冷哼一聲:“你不知道?有百姓舉報,一些商戶與混混地痞勾結!他們提供資金,設局。地痞混混出力,欺負良善,欺行霸市,敲詐外地客商行人。私下還不知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勾當!昨天抄家,好多黑老大家裏,搜出賬本!上麵記載,誰家提供銀錢,什麽時候給的。這錢怎麽分的,買了什麽東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證據確鑿!凡是與地痞沆瀣一氣的商戶,你說拿不拿?!”


    大清早的一聲悶雷,在耳邊轟然一聲!


    幾名掌櫃臉色都變了!這都是被迫交的保護費啊!怎麽就成勾結了?還提供銀錢?


    一名掌櫃急道:“這樣不對啊!商戶給他們交錢,都是被迫的!沒辦法!他們每日來騷擾,威脅!不給這生意做不下去!衙門可不能這樣定案啊!”


    羅捕頭冷哼一聲:“你說是被迫,那地痞還說,商戶是自願呢!你說,府衙堂官,信誰?這天下老百姓,信誰?老百姓與商戶有糾紛,地痞出麵幫忙解決的事,不少吧?你說,官府以涉黑同汙為名,緝拿這些商家,抄家充軍,老百姓是拍手稱快呢?還是跳出來為商戶積極喊冤呢?”


    幾名掌櫃麵麵相覷,這還用說?老百姓都是憎人富貴嫌人貧,而且,商戶政治地位雖低,但是比百姓有錢,給了黑惡勢力保護費,一旦與普通百姓有糾紛,地痞也會幫著威懾百姓。


    所謂民不與富鬥,富不與官爭。正是當下寫照。


    羅捕頭也嫉妒商戶有錢,平時孝敬自己不多,此時心裏有些爽快,奚落道:“若是拿了商戶,抄了家。我猜,這滿街百姓,怕是要歡唿雀躍,給府衙送光明牌匾吧?!”


    事實確實如此,商戶結交三教九流,對人性理解更深。


    老掌櫃衝著羅捕頭怒道:“你少說這些風涼話,你也是這條街長大的。小時候誰沒給過你吃的?你長大買東西是不是都有優惠?”


    羅捕頭訕訕一笑:“我又沒說咱們這條街,咱們這條街的街坊鄰居關係都是很好的。”雖說商戶對自己孝敬不多,但確實優惠不少,而且,比之其他百姓,商戶還算大方多了。


    “那你說的哪些商戶?”老掌櫃追問。


    羅捕頭道:“別急,你聽我慢慢說。南昌商戶,給黑道混混繳納保護費的,我不敢說全部,六七成有吧?府衙也不可能都拿。對吧?”


    老掌櫃點點頭:“是這個理兒。”


    “所以拿的是。“羅捕頭看看左右,往前一靠,輕聲道:”清潔費捐資榜,榜上有名又舍不得出銀子的。願意給地痞潑皮給錢,不願意繳納清潔費,那不就是支持黑惡的證據?我冒昧問問,咱們這一圈,榜上有名嗎?”


    包括老掌櫃,有三名掌櫃點頭,一人道:“有我,我是支持的,這是好事,老早我就表態,該交多少交多少。”


    另外幾人也點頭。


    老掌櫃道:“以後不給潑皮了,這街麵又幹淨,怎麽說也該交。”


    羅捕頭一拍手:“這不結了?你們擔心個啥呢?“


    幾名掌櫃翻個白眼,我們本來就不擔心,是你剛才一驚一乍嚇唬人來著!


    旁邊又有一個掌櫃問道:“那榜上無名的呢?”


    羅捕頭道:“簡單,自己把混混怎麽騷擾你生意的事情寫出來,被敲詐了多少銀錢做保護費。寫清楚交給官府就行了。你再多寫點好聽的話,誰還會來追究你呢?”


    “對對對!我們交清潔費時,也寫一個。大家都寫,都寫清楚。”老掌櫃道。


    羅捕頭手一伸,比個大拇指:“老掌櫃厲害!沒錯,如果家家都寫清楚,就是妥妥的證據了。任誰也不敢輕易冤枉大家。”


    “對了,羅捕頭,那我等何時,又去何處繳納清潔費?”


    “駟馬街,以前的紅袖文苑,現在的大華銀行,一去就能看見,醒目得很。要先開戶,具體我也不知。對了,明日開張,預約排號,早點去拿個號,早一點繳納,心裏早得安穩。”羅捕頭連比帶劃,又詳細解說一番地理位置。


    此情此景,在南昌所有街道上演。捕頭這些話術,都是統一練過的。秦團長說了,這個月大家辛苦,人人都加十兩!


    羅捕頭之所以格外賣力,是因為他年輕,心裏有了些其他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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