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雨在年幼時跟母親是陌生的,但在自己成家立業後,對母親的感情與日俱增,母親老了,段小雨卻越發喜歡親近母親了,母親對段小雨也更加依戀。段小雨在同年齡段的人裏邊,可謂公認的孝順女了,但是孝順豈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段媽媽有一個發小,關係密切。老姐妹在一起自然就是家長裏短,段媽媽不止一次在段小雨麵前提起這位發小,誇她的姑娘給她娘買了一個金鐲子,那個鐲子很好看。段小雨曾試探地說:“那也給你買一個。”段媽媽忙不迭地說不要,嬴爸爸則很堅決地反對。那以後,偶爾,段媽媽還會提起金鐲子的事情,每一次段小雨聽著心裏就動一下,終於在段媽媽六十五歲那年的母親節前夕,段小雨悄悄給母親買了一個漂亮的金鐲子,在陽光下,金鐲子閃閃發光,光彩奪目。


    母親節前一天,段小雨歡天喜地把金鐲子給母親送迴家,段媽媽拿著32克金鐲子,笑的都合不攏嘴,戴著像個孩子在家裏走來走去,母親臉上的笑容讓段小雨心裏很舒坦。這種心情就像段小雨小時候母親給她買滑雪服她穿上時的心情,不同的是,段小雨是她們學校第一個穿滑雪服的女孩子,那種開心不是能用語言表達的,母親的開心讓段小雨很有成就感。於這種氛圍格格不入的是父親的表情,他很平靜,並且告訴母親,在家裏帶帶就行了。在段小雨離開時,迴頭看著喜悅的母親,段小雨下意識地囑咐母親,出去別帶,母親點點頭答應了,在迴去上班的路上,段小雨的心情出奇的好,母親孩子般的微笑久久在她的腦海裏縈繞,段小雨哼著小曲,她覺的自己車技都因為心情愉悅一下子提高了很多,段小雨在車流中穿梭從沒有今天這般流暢。


    噩夢是從第二天早上開始的,淩晨六點四十,手機鈴急促地想起,段小雨去接電話,電話居然斷了,一看是母親來電,趕緊撥過去,那邊已經關機了。一種不詳的感覺慢慢滲到段小雨的每一個神經,終於打通了,母親接了電話,能聽出來是一邊走一邊跟段小雨說話:“我馬上到打太極拳的地方了,剛才你同學把我的金鐲子借去了。”段小雨的頭哄的一下子,段小雨趕快問:“我同學,我的哪個同學?”段小雨的第一反映就是媽媽上當了,她大聲喊了出來:“媽媽,你上當了!”隻聽電話那邊哎呦了一聲,母親肯定是暈厥過去了,段小雨在電話裏大聲喊媽媽,那邊已經沒有應答了。段小雨的頭一下子就蒙掉了,她知道,這下子,出大亂子了。段小雨馬上報警,然後給父親打電話,讓父親沿路找媽媽;給哥哥打電話,讓哥哥趕快迴母親家。打電話的過程中,段小雨已經拿了車鑰匙,往停車場奔去。段小雨對已經發生和將要發生的一切充滿了恐懼…..


    嬴爸爸沿著段媽媽去鍛煉的路上去找,發現段媽媽攤倒在十字路口,嬴爸爸趕快扶起老伴,正在這時候,警察也已趕到。警察帶兩位老人到派出所,哥哥嬴小陽、嫂子小遠也趕到了派出所,他們陪著段媽媽,段媽媽在講述事件的過程中一直在顫抖,一直在流淚,嫂子小遠一直站在婆婆身邊安慰。


    段媽媽給警察講述:“我走到米心路十字,一輛白色的轎車在路邊停下,下來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年輕男子,慈眉善目,麵帶笑容,他高聲叫阿姨,我以為是叫別人,繼續走,他尾隨而來,仍舊親切的叫我阿姨,我才知道是叫我呢。他攔下我和我拉家常。小夥子給我說他是我孩子的同學,上一次他父親在唐都二院住院的時候我孩子還去看過他父親呢!那時候我立即想起我女兒來,她的朋友比較多,和朋友走動也比較頻繁。小夥子繼續說他的孩子現在在醫院住院,眼睛下邊長了一個大瘤子,明天要手術了,醫生說用金子磨磨有利用手術。我當時很同情他,年紀輕輕孩子就得了這麽重的病。小夥子還給我說他好久不見同學了,阿姨,要不我給你孩子打個電話。我當時就認定他說的是我女兒,我就用手機撥了我女兒的電話,電話還沒接通,小夥子就把電話拿到他的耳邊。接下來,那個小夥就和我女兒敘舊,說了好多話,其中也說了他想借我的金鐲子,他還說我女兒同意我把鐲子借給他。”說到這裏,段媽媽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


    警察分析,小夥子拿到電話的一刹那,是進行了關機操作,然後在段媽媽麵前就表演了單口相聲:“最近也沒有過來~~~哦,我最近不好,孩子眼睛底下長了一個瘤子,這會正住院,需要一個金器磨磨,哦,這會我去買~~~阿姨有啊,怎麽能拿阿姨的,這不合適,這真的不合適,哦~~不拿就是看不起你,你要是這樣說那好吧,我今天一用,明天就還給阿姨,哦,好好,那好吧,再見。”


    段媽媽一直在聽著小夥子的獨角相聲,等他還了電話,就開始摘段媽媽的金鐲子,段媽媽後來迴憶,也不知怎地,就給卸下來了,小夥子還要摘掉媽媽的戒指,當時,段媽媽還說摘不下來的,小夥子說可以。就這樣摘掉了段媽媽的金鐲子還有金戒指,上車揚長而去。段媽媽繼續向前走,走了大概5分鍾,才迴過神,給段小雨電話,發現手機是關的,也在這個空檔,段小雨一直在撥她的電話。當電話撥通,才有剛才的一幕。


    警察做了筆錄,嚴肅的對哥哥嬴小陽說:“盡量避免給老人身上帶貴重的首飾,老人最容易成為搶劫犯的目標,這次顯然是給老人用了迷魂藥了,如果老人沒有配合,他們會下手。”哥哥嬴小陽忙點頭。


    從派出所迴家後,段媽媽就不出門了,整日呆呆的,有時候自言自語。段小雨寸步不離,她心裏怕極了,這個坎媽媽怎麽能過……時間是那麽難挨,媽媽的天空陰雨綿綿,段小雨的心擰著疼……


    父親對段小雨說:“沒有大喜,就不會有大悲。沒有得到,就無所謂失去。你們的媽媽被你慣壞了,她的所有要求都無條件的滿足,你們忘記了原則……”


    所有的寬心話都說盡了,所有的方法都想盡了,可是段媽媽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微笑……有一天,段媽媽呆呆地問段小雨:“媽臉上是不是寫了一個傻字……”她經常喃喃自語:“那個男的長的慈眉善目,一臉菩薩相……”段小雨強忍著淚水,媽媽開始抑鬱了,這讓段小雨情何以堪。段小雨內心非常痛苦,在黑夜裏突然驚醒,淚濕枕巾,段小雨不知道為什麽就錯了,她更參不透人世滄桑了,段小雨有的就是咬牙堅持,再堅持,讓媽媽走出陰霾成了她人生的難題,她從沒有的無助,她多麽希望第二天,所有的不快就煙消雲散了……


    哥哥嬴小陽說給媽媽再買一個,就說找迴來了,父親堅決反對…..很多方法,一一被否定。一個警察朋友給段小雨出了一個主意,就說案子破了,人被抓住了,錢被揮霍了,鐲子錢追迴來了一半。段小雨和警察朋友商量好在母親家唱了一出雙簧。別說這一招還應驗了,段媽媽好像走出來一點。


    曆經一個月,段媽媽終於願意出門,在段小雨終於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段媽媽卻病倒了,住進了醫院,醫生確診有輕度的抑鬱,在醫院裏,段小雨無限憐愛的看著媽媽,媽媽受苦了,小心的守候著媽媽,段小雨給自己打氣,一切都會好起來了……


    七天的入院治療,段媽媽的病情好轉,值得慶幸的是她腦部ct做出來的結果比較理想,媽媽心情也平複了好多。


    醫生說段媽媽可以出院了,段小雨高高興興的送媽媽迴家了。段小雨如釋重負,迴到自己的小家,段小雨已經一周沒有迴家了,在醫院裏陪護的七天,段小雨覺得自己好累,洗完澡,就睡了,她相信明天就會陽光明媚。


    那一晚,段小雨睡的好沉好沉,她實在是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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