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劇變


    天空又閃了一個巨大的霹靂,閃電像火龍一樣從九天之上蜿蜒下來,突然“咣當”一聲,擊中了廟外的一個手持青銅長矛的崇族士兵。


    他“啊!”地慘叫一聲,倒地而亡。眾人向室外看去,這個不幸的士兵已經變成焦炭一樣,情形十分可怖。崇族的人發生了一陣騷亂。


    崇侯虎雙手撐在青銅重劍的柄上,說:“天雷之力,雷霆之殺!哈哈,平叛逆,除暴惡!周公,你以為我跟你說這麽多,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孬種麽?”


    姬旦一驚,已經無從猜測這一刻變得那麽叵測的崇侯虎到底在玩什麽把戲。他用眼角在掃視,該如何指揮八劍客奪取大巫師和少年幸,整個宗廟內有什麽退路可以走,該如何發信把廟下的親兵給調上來。是的,一切麻煩都源於對崇侯虎的輕視和不以為然,自負了得的姬旦此刻才覺得自己也太蠢了。


    崇侯虎半眯著眼睛說:“巫師是元兇,殺了,一了百了;而四王子姬旦你本人,我想了很久才明了,才是此刻大周國最最重要的人。沒有你,姬發和薑子牙一樣能滅了大商;但有了你的深謀遠慮,周人才能穩穩坐擁這個華夏天下!所以今天,我要十拿九穩地除了你,一點不能給你再走脫的機會!”


    姬旦此刻已經渾身冷透,努力裝作很從容,語氣極輕鬆地說:“哦,崇侯太高看我了,姬旦何德何能,當得起崇侯這樣的高看!”


    崇侯虎側頭看了看跳動的火焰說:“周公就不要指望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能上山救你了,如果我時間算得不錯的話,現在有蘇國的人一定包圍了他們,雙方殺得難解難分。有蘇國人把他們當成了真的商軍,而他們也把有蘇國人當成了商軍。我想,我那傻弟弟崇黑虎可能正在跟有蘇國三劍客纏鬥著,馬上,他就會向廟上求援的!”


    在崇侯虎的提示之下,姬旦這才在雷聲悄寂時注意到了宗廟外的喊殺之聲。不一會,宗廟外就射出了兩支裝有骨哨的響箭。這是崇黑虎在向姬旦求援。姬旦苦笑一聲,自己也是身陷困局,他這才明白臨大敵前,崇侯虎這麽囉嗦地說前道後,其實都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崇侯虎說:“那有蘇國人兵馬,應該是妖婦蘇妲己來接大巫師的兵馬。他們在鹿台宮逼死了帝辛,算是大功告成了。可你們也不會想到,帝辛還是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了我這個一敗塗地的老朽。周公,你也不必到處看了。這個宗廟下有個暗道,待會,我想,那個妖婦蘇妲己,嗯,應該說白鹿族首領的女兒,馬上就應該到了。索性等她也來了,我們一了百了!”


    崇侯虎的話聲剛落,九鼎之中的“揚州”鼎下傳來窸窣的聲音。接著,地麵的石板被推開,閃出了一個白衣女人。少年幸扭頭看去,果然如崇侯虎所說,是白鹿小公主,也就是蘇妲己。蘇妲己輕聲唿喚:“大巫師,大巫師!”被捆在“雍州”之鼎上的少年幸忍不住喊了起來:“快走啊,白鹿,千不要出來!”


    蘇妲己聽到了少年幸的聲音,看到屋中濃烈的火光,還有這麽多人的時候,知道情況有變,急忙想退下去。


    崇侯虎大聲說:“貴妃啊,就請你出來吧,我已經在這密道入口布下了十個弓手,叫他們隻準放人進,不得放人出。誰要是原路退出去,必遭亂箭射死!”


    已經露出半截身子的蘇妲己隻好全身而出,坦坦然然地站在宗廟大堂中。她看到了大巫師,也看到大巫師身後的持著劍的武士,還有被鎖鏈捆綁的少年幸,姬旦和麵如木雞的八劍客,崇侯虎和他眾多部下們。


    姬旦被身後閃出蘇妲己也一震,他暗自尋思,王兄在攻打鹿台宮時,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一個女人給走脫了。


    崇侯虎不禁得意地大笑起來:“冤頭債主,今天全部到齊了,一個也不脫。想必姬發一定是也捉住了一個蘇妲己,明天進了朝歌城,就會殺之示眾。可惜啊可惜,就跟九鼎一樣,那個蘇妲己也是一個贗品,真正的貴妃今晚一點都沒有遲到啊!”


    蘇妲己慢慢也看清了形勢,倒也不慌不忙,隻是幽幽地說:“很好,我們白鹿族人,也正要找崇侯報仇呢!”


    天雷滾滾,似乎有點點滴滴的雨開始降落。又一個狂蛇一般的霹靂落了下來,擊中了另一個舉著青銅長戈的崇人士兵,他幾乎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姬旦說:“既然人都齊全了,那麽崇侯也就不必等了!八壯士,動手吧!”他在催促門下八劍客拔劍,說著自己也抽出了腰中所佩的鐵劍。他很自信,憑著八劍客絕世的功夫,保護自己衝出宗廟應該不成問題。倘若安危能夠激發出潛伏在姬幸身上的神奇之力,更可就再好不過了。


    然而,一向服從姬旦指令的八劍客卻分列兩邊,巋然不動,仿佛沒有聽到姬旦的命令一般。這次輪到崇侯虎發話了:“四王子,周公,這八位西域劍客這次不會幫你的!”


    姬旦一愣,不由把目光投向八劍客的領頭人,已經被封為“安子”的安危。安危的表情很淡然,他的雙眸藏在深深的眼窩之中,淡黃的雙眉十分舒緩,完全沒有臨戰狀態。他的紅色頭發就像是一盆燒得正旺的炭,格外刺眼。


    站在安危身旁的第一副手安昴代替他發話了:“四王子,我們一起表決過,並和崇侯達成了一項友好協議,將不再幹涉你們之間的事務了!”


    姬旦在這一瞬間幾乎要崩潰了,從來都是忠心耿耿的八劍客怎麽會突然在這要害之機背叛自己,而且一點先兆跡象都沒有。他已經是渾身冷汗如雨下了,六神也開始無主了。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崇侯虎說了那麽一堆驚心動魄的話都沒有讓姬旦有任何慌亂,但此刻八劍客毫無征兆地反叛,讓他滿滿的自負幾乎全盤喪失了。


    難道我給他們的封賞不夠豐厚?我對他們的禮節不夠尊重?我對他們的信任不夠大,對他們不夠重用?形如喪家犬的崇侯虎拿什麽能收買我的門客,金錢,美女,更大的封地?


    姬旦的目光不由地在八劍客每一個人的臉上遊來遊去,希望得到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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